少女邁步入屋的時候,雲閒正在好張了眸,乍見那少女眸光幽幽地望著自己,她整個身子都從被窩裡彈跳了起來。她的嘴角牽了一牽,笑道:「長歌,你來了。」
其實之前長歌對她的冷漠,她真的很介意。只是,既然如今少女願意逕自來尋她,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她們是不是能夠重要以另外的一種方式去相處呢?
她一直都希冀可以那樣的。
長歌輕舔了一下唇瓣,低聲道:「你的身子怎樣?」
她聽阮疏影說她的身子不太好,她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很虛弱的模樣。所以,她真的有點兒擔心了。
「我挺好的。」雲閒立即便笑了笑,自己往著床角位置挪了個位兒,道:「你要不要過來坐一下,站在那邊一定是挺累的吧?」
「我不累。」長歌只是反射性地開口,但這話才吐出,她便看到了雲閒的眉眼一暗。
她知道,雲閒很努力地想要接近彼此的距離。只是,她一直都在抗拒著。
是的,她其實很懦弱,到現在都還是有些害怕,她們之間並不像是外人口中所說的那麼美好。
如果雲閒真的為她付出了那麼多,之前自己那樣對她,又應該怎麼的彌補呢?
「我……」她那剪在後背的雙手輕輕地握緊又鬆開,嘴角牽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我其實不太累,但也還是想坐一下。」
聽著她的言語,雲閒的眼睛立即便亮了。
她展顏,笑了笑,道:「嗯,你過來這裡坐吧!」
看著她拍了拍旁邊那位置,長歌點點頭,腳步慢慢地邁開,穩步走了過去。
雲閒的目光,往著她的臉面看過去。
少女的睫毛很長,彎彎的,你是蝶翼一樣,撲閃撲閃著,讓人看著便覺得很生動。就好像,只要能夠看到這樣的她,就算是一輩子活在一個虛候的夢境裡,都樂意。
雲閒的嘴角輕輕地牽了牽,心想著,她跟自己,跟千里行,果然都是不同的。
長歌天生有缺陷,只是她一直都很堅強。她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一直都堅強地走著她自己的路。
「長歌。」雲閒的指尖動了動,但不敢伸手去握少女。
她怕她會抗拒。
現在她願意來看她,她已經覺得很欣慰了。阮疏影說所有的事情都得慢慢來,要讓腦瓜子空白的長歌感受到他們對她並無惡意,她就會自己主動地慢慢敞開心扉接受她們了。
她想,阮疏影說得沒錯的。
長歌現在願意跟她一起坐著,一起說話,她真的已經足夠開心了。
只是,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地好起來。
而且,對方還給了她一個要求,想要繼續得到給長歌服用讓她保持著腦子清醒的藥,就不能與獨孤遠有任何的往來。
雲閒覺得有點好笑,不曉得為何拜倫家族的那些人要這樣對付他們。雖然是獨孤遠把長歌從他們的試驗室裡救回來的,但他們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就阻止她與獨孤遠在一起嗎?
其實,之前她真的已經對獨孤遠心動了。她那天看著他把長歌找回來時候的模樣,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她怕他就會那樣離開,那麼她生命裡唯一的陽光,就真的再也沒有了。
但如今穆斯又來了,並且告訴她,他們不是親生兄妹。穆斯想要她跟他一起走——
穆斯啊,這個男人,一直都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她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抉擇了。
他們似乎都不願意讓她跟對方走,好像生怕她往後會受委屈似的。
其實他們不知道,她現在只想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同時,盡快跟長歌相認。其他的事情對她來說,都是浮雲。
她只要長歌好。
「你想要喝水嗎?」長歌看到了她的手指在動,她的眉尖輕輕地擰了一下,只問了這麼一句。
「……」雲閒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居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長歌轉身走到一旁去幫她倒了一杯水,她回來的時候,把水杯往著她面前一放:「小心燙。」
雲閒點頭致謝,伸手去接那杯子的時候,指尖碰著了少女的手背。她害怕她會討厭,立即道:「對不起,我不是……」v4g8。
未待她的話語吐完,少女便直接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雲閒愣了愣,抬著眸,目光幽幽地看著少女。
「雲閒。」長歌開口。
「啊?」雲閒的手抖了一下,那聲音有點兒尖銳,吐出了話語以後,突然就感覺自己有點像個傻瓜。
長歌的眼睛一彎,好像是笑了笑,感覺像是月芽兒一樣,漂亮極了。
雲閒的心,卻是一陣陣地顫抖著。
她剛才叫了她的名字——
她原以為,長歌會願意這樣親近自己,是不是記得了一點什麼東西,卻沒有想到那少女卻道:「雲閒,我以前是這樣叫你的吧?」
「……」原來,只是在試探而已!
雲閒的眼睛一暗,點了點頭,道:「是的,你就是這樣叫我的。」
所有的人,都好像是這樣叫她的。
長歌放開了她的手,道:「你的水應該能喝了。」
「謝謝。」雲閒看著她那雙漂亮的小手移開,心裡揪了揪。她把杯子遞到了自己的嘴邊,輕輕地啜著水,但視線,還是沒有忘記沿著少女的臉面瞥過去。
她想多看她幾眼。
她也希望長歌多點看看她,然後慢慢地記起她是誰。
她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啊!
那麼多年來,都是因為有彼此才扶持著走了過去。她們經歷過那麼多的生死,為何到了現在,卻還是那麼的苦呢?
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雲閒。」長歌冷靜地看著她:「有些事情,急不來的。我沒有辦法一下子記起你,非常抱歉。我希望你也不太急。」
少女的聲音很輕柔,少了平日的那些尖銳,聽著,舒服得緊。
她都這樣說話了,雲閒還有什麼不能將就的。本來,她就沒有什麼指望的了——
「我知道的。」她連忙點頭,嘴角沁著淡淡的笑容:「長歌,你真是個個乖孩子。」
「我不是。」長歌卻突然蹙了蹙眉,那模樣似乎是有點兒厭惡:「每個人都好像想把我當成乖孩子,但我不是!」
長歌認為,她真的不是!
她是席衍口裡那種,其實是壓抑了自己的內心世界,本質很邪惡的人。
可能是當初的長歌願意為了雲閒而去做改變,但她不願意。
她想要做自己。
她喜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自己。就好像,現在她來找雲閒,也是想要來。
她遵從了自己的心裡想法去做,過著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僅此而已!
她不會再為誰改變了。
「我知道了。」沒想到長歌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雲閒連忙道:「長歌,無論你是怎樣的孩子,你都是我的孩子。」
這話,聽著其實有點兒煽情,但就是那麼不由自主地從雲閒的嘴裡吐了出來。
長歌的眉睫一抬,目光幽幽地看了她好一陣子,突然就站了起來。
雲閒以為她生氣了,急道:「長歌,我……」
「雲閒,我已經承認了我們是母女的身份。以後……我們就慢慢相處吧!我以後,會留在你身邊。無論我的記憶是不是能夠找得回來,我都很感激你以前為我做的那些事情。其實從你最近對我的容忍我都可以看得出來,你是愛我的。」長歌說這話的時候,小臉有些紅潤的色彩:「我……其實很喜歡你!」
這個小丫頭,以前還能夠落落大方地說愛她呢。現在倒是開始害羞起來了。
但是,這也說明著,她在漸漸長大。
雖然長歌還沒有辦法記起那些事情,但這樣的長歌,已經令雲閒覺得很欣慰了。
她微微地笑了笑,道:「長歌,無論我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在我的心裡,你就是個乖孩子。」
不可能變了。
她就是她的女兒。
那個她永遠都疼愛著,長不大的女兒。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長歌的臉蛋兒,越發的紅潤。她頭顱垂得有點低,快速地走了過去拉開房門,身子便往著外面竄了出去。
雲閒在後面,發出了輕輕的笑聲。
長歌把門帶上,不知道為什麼,總還覺得心臟兒在「噗通噗通」地直跳。她有些懊惱於自己在雲閒面前的糟糕表現,伸出手掌往著自己的額頭輕輕地拍了一下,沒有抬頭,便往著前面走去,不意就撞著了某人的胸膛。
「啊——」
她發出了一聲輕叫,對方的大掌已經迅速探了出來摀住了她的唇瓣。
她有些怒,抬起頭便要掙扎,但目光接觸到對方那近在咫尺的俊雅臉龐時刻,心尖突然就一顫。頭一心不。
靠得那麼近啊——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的手還捂在她的唇瓣上,兩人就都快要親著了。
對方看著她的臉蛋兒通紅,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著她瞧,眉目一揚,把手掌便鬆開,頭顱輕輕地往下一彎,果真是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