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冥幽暗的眸子掠起迎上他時,不甘示弱的對視,「我只說一句,我沒想過爭取。你沒必要擔心我的存在會構成你的威脅。」
「威脅?」王軒逸邪笑,「如果她知道南宮蔚不但沒死,還利用假身份騙她,留在她身邊,你覺得你還會威脅到誰?」
賀冥的眼眸一掠,泛著寒意掃迎上他犀利的光線:「王軒逸,為人處事不需要太絕,凡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果然,他的身份始終是他的軟骨,他這一生怕都不想被瑾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光是這一點,他就不可能贏得了自己。
賀冥站起來,枯瘦伶仃的手指落在椅子上,面具下有著怎麼樣悲傷落寞的表情,誰也看不見,薄唇只是微揚,不喜不悲的弧度:「我只是想留在她身邊,看著她幸福。如果這點權利都沒有,我也無法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偏激的行為。」
為指都心。音落,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握住冰冷的金屬嘩啦的一下將門打開時,剛好看到瑾萱與南湮一起走回來,走到門口停下腳步。瑾萱的臉頰上還掛著水珠,可以看得出她剛才有多混亂,此刻用著探究的眸光看著自己。
賀冥避開她的目光,上前一步握住南湮的胳膊,壓低的聲音道:「我先送她回去!」
「可是我還沒吃飽呢!挨……喂!」不管南湮怎麼大叫,賀冥都仿若未聞。
瑾萱側身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包廂走廊的盡頭,眩惑的燈光下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賀冥,到底是誰?南湮又知道了什麼?
為什麼他要突然離開?王軒逸和他說了什麼嗎?
瑾萱走進包廂時,王軒逸正愜意的喝著啤酒,鏡片遮擋住他眼底的寒光,硬朗的輪廓線被燈光逐漸的柔和,骨骼分明的手指握住透明的玻璃,留下雜亂的指紋。
「你和賀冥說了什麼?」瑾萱站在他身邊開口詢問。
王軒逸放下杯子,抓著她的手臂強勢的將她抱在懷中。瑾萱試圖掙扎,未果。娟秀的眉頭緊緊的皺起,很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心有點慌,感覺到他的呼吸無比的近,尤其是他一會一個樣,真的讓人無法接受。
「是我一直太縱容你了,總是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你當真,我不會吃醋嗎?嗯?」王軒逸低啞的嗓音裡充滿了眩惑與邪氣。
瑾萱咬唇,眼眸遲疑的與他對視:「賀冥是我的朋友,他幫助我很多!我不想你太過分,讓他難堪!」
「那你什麼時候不讓我難堪了?」王軒逸的語氣逐漸的冷冽下來,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輪廓,鼻翼下是她身體散發的清香與啤酒交織在一起的味道。哪怕在這麼混雜的氣息中,他還是能分辨出那一種清香是屬於她的。
「王軒逸!!!」瑾萱無能為力的聲音響起,有頭無尾。
「瑾兒,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對你放手。」王軒逸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不斷摩挲著瑾萱無名指的戒指,哪怕吵的再厲害,瑾萱也沒摘下過這枚戒指。
到底是摘不下,還是不想摘,或許連她自己心裡都不清楚。
「這個世界上能讓我放棄你的理由只有一個。」話語一頓,冷冽而起:「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我不要憐憫和同情,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你!」
瑾萱下意識的去咬唇,水眸愣愣的跌進他黑眸裡,黑色的寶石裡閃爍著自己永遠無法猜透的複雜。他的手指溫熱,溫度透過肌膚,一點點的滲進身體裡,隨著血液在不斷的來回流動,像呼吸一般成了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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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湮看著賀冥一瓶又一瓶的灌著自己,五官都要擠到一起了,手指可憐巴巴的扯著賀冥的衣角,乞求:「賀冥大叔,你別喝了!你都喝好多瓶了。」
賀冥眼底拂過一絲不耐煩,扯開她的手,再一次擰開酒瓶,液體倒進了杯子裡,冰涼的液體倒映著五光的色彩,泛著絲絲漣漪。
南湮只能坐在一邊乾著急,真不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弄成這樣。「實在不行,你就不要再想她了。反正,她身邊有別的男人照顧,你還在擔心什麼?」
——不想?
賀冥嘴角泛起苦笑,都想了這麼多年了,能不想嗎?可想來想去終究只是一個想。以前想著如何利用她,如何替聽雪報復瑾家,後來想著如何讓她愛上自己,再後來想著如何彌補她。
有時,他甚至都會想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一個男人!
如果換其他男人在瑾萱身邊,或許自己也沒這麼擔心,放不下;可在她身邊的偏偏是王軒逸,或許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氣場問題,他總看王軒逸不爽!那個男人渾身的邪氣,沒一點的安全,無法確定他到底能不能讓瑾萱幸福。
如此,自己怎麼能不擔心?
南湮怎麼勸都沒用,最後索性撒手不管了,抱著果汁,坐在一邊,咬著吸管,看著他喝酒,冷不丁的抱怨:「在你面前明明有一個很喜歡你的人,幹嘛還要想著一個根本就不愛你的女人?」
賀冥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頭暈目眩的靠著沙發,只感覺滿腦子全是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忘不掉,耳邊似乎有南湮的聲音,很小,卻很清醒。鳳眸瞇成了一條線,泛著迷糊的光芒,薄唇微勾:「是我把她弄丟的……是我讓她最後死心的離開了……」
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賀冥喃喃自語,像是說給南湮聽,也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眼眸緩慢的閉上,睫毛投下一片青影,銀色的面具在燈光下反射著光芒。
南湮見他許久都不再說話,輕輕的放下杯子,走到他身邊坐下,小心的觀察著他,確定是真的睡著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摘下他的面具,眼眶再次紅起來。
白淨的手指在離他肌膚還有一厘米的距離時停下來,紅唇抿唇一絲難看的笑容,心疼堆積成山,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
「上天對瑾萱姐姐不公平,可難道它對你就公平了嗎?你傷害了瑾萱姐姐,難道就沒人傷害你嗎?明明都是被傷害的人,瑾萱姐姐可以恨你,但你又能去恨誰?」rjuy。
「南宮蔚,為什麼不嘗試著放棄?想了這麼多年,不累嗎?她愛你時,你沒珍惜,她不愛你時,你陷進去,無法自拔。可你們的時間明明就不對,永遠都像是錯位一樣。幹嘛還要愛的這麼辛苦?」
南湮真的很想撫摸他臉上的疤痕,那是自己無法想像的痛,手指在半空僵硬了良久,始終沒辦法落下去。因為南宮蔚的心裡沒有自己,他的心被「瑾萱」兩個字佔滿,哪怕自己再努力,再優秀也沒辦法追趕上他們。
自己輸的不是年紀,經驗,相遇的早晚,而是輸給了他們的過去!那是自己永遠無法參與的過去,他們的回憶只有他們彼此,別人永遠無法見縫插針插進去。
自己是這樣,王軒逸也是這樣。
賀冥緊閉的眼眸裡似乎滲出淚珠,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眼角,閃爍著破碎的光芒,疑似斷腸情傷,難以平復。
南湮看到淚珠先是震驚,回過神來時,手指緩慢的收回來,眼角逐漸的紅起來;神色格外的落寞,如果一個男人在潛意識下都可以為另一個女人流下淚,是不是說明他的愛已經深入骨髓,此生再也無法改變。
「如果你愛她深入骨髓,那麼唯有拿掉骨髓你才能不愛她。可是……」話語哽咽,停頓了一下:「拿掉骨髓,你還可以活下去嗎?」
寂靜的包廂裡一片冰冷的沉默,誰也無法給她一個準確的答案。看著他默默的守護在瑾萱的身邊,為她無怨無悔的付出,不斷警戒自己不可以再為這個男人淪陷,不可以再喜歡他了,但——
忍不住!沒辦法克制住對他的感情,哪怕之前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可是現在他是賀冥,是那個第一次在馬路上遇見時,有著深邃破碎眸光的大叔。
這樣,是不是可以放縱自己,能喜歡他比昨天更多一些?
南湮咬了咬唇,將面具重新為他戴好,又將一邊放著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脫下鞋子,蜷曲在一邊成團,靜靜的看著他,哪怕隔著面具看著他,也永遠覺得看不夠。
南宮蔚,喜歡上你時,我二十二歲,如果我三十二歲還是這樣喜歡你;那時,你是不是也可以喜歡我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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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八來過之後,拓跋辰景的心情就很不錯,不只是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偶爾也會出去走走,逛逛。至於瑾萱,雖然擔心,但相信經過這麼多事的她,會知道如何面對王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