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蔚天攥緊了拳頭,渾身戾氣,陰沉駭人,旁邊的小尼姑哪見過這麼恐怖的男人啊,好像要吃人似地,小尼姑嚇得直打哆嗦。
殷蔚天雙拳捏得咯咯作響,狠狠一瞪那小尼姑:「聽見沒,我老婆在和我說話!你可以走了。」
小尼姑衝他扁扁嘴,那意思是:好吧,既然被你發現她,我就不管你們了!
小尼姑逃命一樣地跑了,誰願意留下來啊,跟對著一座山一樣的壓抑,還是趕緊溜為上策!
殷蔚天轉身直奔方菲所在的房間。他沒有硬來,女人嘛,還是先哄哄再說,實際上他心裡現在恨不得能打扁她的小pp,然後把她鎖在家裡,不准她離開半步!想起新婚那夜她就曾把被子剪成一條一條的結成繩子,逃跑之前還在他床上畫了一隻王八!現在居然又跑,這次不但她跑了,還帶個球跑!豈有此理,看來他最近太溫柔,以至於她忘記了,惹毛了他是什麼下場!
殷蔚天慢吞吞的,輕輕地走到房間門口,不一會兒方菲就聽見一個柔得能滴水的聲音在說:「老婆,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是因為那份檢查報告,以為自己得了絕症,所以一時衝動跑到這裡來出家,我來,是想告訴你,檢查報告是醫生搞錯了,那不是你的,你沒病。」
這柔情似水,滿含著寵溺的聲音,就是她的老公……絕世好男人的聲音呢……真好聽,好聽得魂都要飄起來了……嗚嗚嗚……怎麼可以這麼好聽呢……
方菲差點被迷惑了,她哪知道,門外的男人牙齒都快要咬碎了,滿臉的陰霾,由於他的存在,這山上的空氣似乎更冷了,可見他是氣得有多厲害!
方菲回過神來的時候,腦子裡才漸漸可以思考問題了,她沒聽錯吧?他居然說她沒病?
殷蔚天在門口等著方菲出來,只要她敢出來,他一定直接扛回去了再說!
滿以為方菲聽見這個消息會激動得打開門衝出來抱住他,可是左等右等,一點動靜沒有……
門內的方菲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僅沒有如殷蔚天所料的那樣,反而更加悲痛欲絕,心裡湧動著濃濃的悲傷……
她的一隻手貼在門上,彷彿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感受到他的體溫。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想緊緊擁抱著他。
她知道在這扇門的背後就是她心愛的丈夫。只是一扇門的距離,她卻覺得相隔了十萬八千里。他,代表著生,而她,已經被死神標注了記號,只等三個月就要離開人世了……
好半晌,方菲才幽幽地開口說:「你不用撒謊來騙我,我的身體……又不是第一次出現問題。以前是站在馬路中間會忽然腦子一片空白,失去意識,現在是昏倒……這說明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吧……謝謝你能來這裡找我,但是很抱歉,我……我不能跟你走,我已經決定要出家了。」
方菲話音一落,只聽見「砰——!」地一聲,房間門重重被人捶了一下,那力道,雖然沒有將門打壞,但也足夠讓人心驚膽寒,連帶著周圍的空間都震了震。
「你是白癡嗎?我都說了你沒病,該死的,你竟然不信我?!你馬上給我出來!不然我一腳踢了這道門!」殷蔚天肺都氣炸了,他原本是想隱忍著火氣,等方菲跟她回家了再好好給她上上課,想不到她居然不信他的話!她腦子是什麼做的?
其實方菲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一點沒道理,作為她的角度,知道殷蔚天深愛著她,即使她病得快死了,他也不會停止對她的愛,那麼他編出「謊話」來把她騙回去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啊。這種想法可以歸結為,大多數人會犯的一個錯誤——先入為主的觀念。sakd。
方菲最先是因為知道那份報告的內容了,對人生絕望了才來「妙清觀」的,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推翻一個人腦子裡固有的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方菲在聽了殷蔚天的話之後非但沒有開心,還更傷心了。
殷他道要。「你不要這樣,妙清觀是佛門清淨之地,你不能破壞這裡的東西……你我不會出去的,明天我就剃度,我心意已決,請你……尊重我的決定。如果你再繼續大聲喧嘩的話,即是對佛祖的不敬,也讓我師祖很為難,她能放你進來就已經算是大慈大悲了。你……走吧。」說完這些話,方菲已經精疲力盡,死死咬著可憐的唇,才讓自己不至於哭得太大聲。眼淚默默順著腮邊滾落下來,顆顆晶瑩,那是她碎了一地的心……
又是一陣可怕的靜默,方菲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哭得累了,哭得再也流不出淚來,她才扶著門,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走到床邊,跌坐在床。習慣性地縮進被子裡,身子蜷縮成一團……這是她一貫的姿勢。這樣睡覺的人,從心理的角度分析就是很缺乏安全感,需要保護……只是她覺得這次,誰都護不了她……天要亡她,誰能掌握人的生死呢?無常,最是苦。
讓人驚奇的是,殷蔚天果真走了,一點沒有再糾纏,悄無聲息地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他的脾氣不該是這麼好打發的,這一次,似乎有點不一樣。方菲聽見沒動靜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麼順利就將他打發走了,她該高興嗎?
可為什麼她的心這麼難過?不是後悔,只是,太多太多的不捨……他這一走,恐怕是氣到了極點,不知道在她的生命走都盡頭時,還能見上他一面?
見了又如何呢?終歸是要死的……多見一次就會讓他多一份不捨得。相見,真如不見。
方菲的胡思亂想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實在太睏了,眼皮不聽使喚地合攏……嗜睡是孕婦最基本的特徵之一,方菲現在還不算是很明顯,慢慢地會更加凸顯出來。
一覺睡到大天光,方菲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似乎……有什麼雜音傳來,擾了她的好夢。
「唔……」方菲皺著眉頭,撅著小嘴兒,很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怔怔地凝望著天花板足足有幾分鐘才反應過來耳朵裡聽見的雜音是什麼。
好像是機械的聲音?怎麼會這樣呢?這裡是「妙清觀」沒錯啊……哪來的機械聲?
方菲的目光停留在窗戶上,這扇窗戶不同於門邊那一扇。打開這扇窗就能看見後山了。
方菲越聽越覺得很像是從後山傳來的聲音。不但有機械聲,還有人聲,不止一個人!
後山就是一片菜園子和藥田,還有就是荒廢的空地,怎麼會有人聲,機械聲?好奇地推開了窗戶,往遠處望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方菲頓時整個人都震驚了,清醒了,渾身一個冷噤,睡意全無!
只見後山那一片空地上,奇跡般地出現了一群帶著頭盔的工人正在忙碌地幹活,像是在修建什麼東西……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方菲看見了殷蔚天!他不是昨晚就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裡?瞧他指手畫腳的樣子,莫非,那些人是他喊來的?
方菲懵了,腦子一片混亂,這可怎麼辦?後山的所有權和使用權都是屬於「妙清觀」的,他在那裡大興土木,不就是在侵佔土地嗎?!
天啊,他怎麼可以幹出這樣的事來!
方菲快暈了,腦子亂成一鍋粥,待會兒師祖會不會發火啊?
方菲心亂如麻之際,門外驀地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師姐……師姐,大事不好啦!」小尼姑知道方菲曾在這裡修行十年,尊稱她為師姐。
「師妹快出來!」這聲音聽起來略成熟一些。
「……」
這焦急的聲音,讓方菲大感不妙,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趕緊下床去開門。
門一開……幾十道目光「唰唰唰唰」紛紛集中在方菲身上。一大群尼姑,幾乎都是方菲認識的,集體用一種怪異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方菲見這陣勢,禁不住萬分緊張,猛吞口水……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師姐師姐,昨晚那個……那個……男人……就是你老公……他……他……」小尼姑急得臉都紅了,說話犯結巴。
一旁站著年齡稍大一些的尼姑,見方菲出來了,馬上將她拉過來,滿臉的焦急之色:「師妹,你老公說,他要在後山修一座和尚廟,如果你剃度了,他就出家當和尚!」
「……」
方菲窘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還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在尼姑庵的地盤上修和尚廟,尼姑和尚一家親嗎?!這要是傳出去,「妙清觀」千年盛譽就要毀於一旦了!如果師祖知道,不被氣出毛病才怪!
方菲感覺自己沒臉面對這些師姐師妹了,心頭有火苗在躥……不行!她不能任由他胡鬧!
幾十個尼姑在竊竊私語,院子裡挺熱鬧的,尼姑們得表情尤其精彩,沒有生氣,沒有嘲諷,只覺得很新奇,有的人還羨慕起方菲來,能有那樣一個瘋狂愛她的老公,多幸福啊!
老尼姑出現的時候,全場都安靜了,只有方菲敢衝上來拉著老尼姑的袖子撒嬌……
「師祖,那個人……他……他是一時衝動才在後山修和尚廟的,您請息怒,我現在就去阻止他。」方菲說完就轉身欲跑出去,老尼淡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孩子,師祖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後山那塊地,妙清觀已經送人了。」
「……」
送人?此話一出,集體石化了……送給男人……修……修和尚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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