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公路兩邊都是樹林,由於過往車輛很少而顯得比較冷清,正是因為如此,阿冬才不認為後邊一直跟著的那一輛商務車只是偶然的巧合。
如果真是跟蹤著他們,那麼會不會是針對盧葦或者kk的?或許對方的目標不是方菲?也或者……對方並無惡意?
這些可能,阿冬心裡早就百轉千回,但是,行事謹慎小心,是阿冬所必須具備的素養,這麼多年跟在殷蔚天身邊當保鏢可不是白混的。他寧願到最後證明是他多心了懷疑錯了,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疏忽大意而讓方菲陷入險境。能夏自方。
開車司機是盧葦,副駕駛室的位置坐的是kk。kk今天特意做了一個面膜後才出來的,還畫了眼線,就差沒擦粉了。盧葦稱kk是娘炮,kk也不會生氣,他其實五官長得還算端正,就是動作舉止有點像女人,加上他皮膚白,難怪盧葦每次都說他是「婦女之友」。kk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曾經跟許多大師級別的人物合作的一些小八卦,車裡就數他最不安分了。
阿冬坐在方菲身邊,與她低聲交談著,時不時裝作不經意地瞄著後邊的動靜……
阿冬的臉色越來越沉,俊秀的臉上眉頭深擰,黑邊眼鏡後那雙冷凝的眸子折射出精冷的光。
「盧葦,開快些!」阿冬一聲低呵,隱隱散發著凜冽的氣息,使得車裡的氣氛一下子僵硬起來。
「阿冬,怎麼啦?」方菲不禁愕然,阿冬幹嘛突然變得這麼奇怪,神色有點凶,語氣好冷。
盧葦從後視鏡裡看得見阿冬的表情,心裡不由得犯嘀咕了……現在這車速中等,不挺好的嗎,為什麼要開快呢。不過想歸想,盧葦也不是傻的,這幾天來當然猜到阿冬的身份定不一般,方菲每次出門阿冬都在,除了她上洗手間,阿冬幾乎是寸步不離,這足以說明阿冬就是總裁大人派來的,否則,方菲怎可能大搖大擺地跟個男人混在一起呢,她是有夫之婦。
盧葦加快了車速,沒有問阿冬原因,只是光聽阿冬的語氣就覺得似乎不尋常。
kk的神經比較大條,沒留意這些,消停了一會兒繼續談他的各種趣事。
「沒事。」阿冬淡淡地回應方菲,投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方菲水汪汪的眸子略有不解地望著阿冬,他現在的樣子,神情跟殷蔚天嚴肅的樣子有幾分相像,這讓方菲有點納悶,是有什麼事瞞著她嗎?
阿冬假裝看不懂方菲疑惑的眼神,提高了警覺,特別是在車子開進市區,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的時候,阿冬更是整個人都進入戰備狀態,只要一會兒下車時,後邊那商務車稍有異動的話,他不介意拔槍!雖然這是法國巴黎,但阿冬知道,即使桶了再大的漏子,憑藉著少爺的手段也能全部擺平。所以阿冬可以盡全力保護方菲,必要的時候在鬧市區開槍也在所不惜!
車子停下的時候,kk第一個下車。然是盧葦。
方菲想要下車卻被阿冬阻止了,她只能怔忡地望著,他什麼意思啊?
阿冬叫她先坐著不要動,而他自己則鑽進了駕駛室……因為阿冬已經看見那輛商務車緊隨著跟了上來,他不敢豁然冒險讓方菲下車。為了安全著想,如果真的那輛商務車的人有任何威脅到方菲安全的舉動,他就會立刻開著車衝出停車場!
商務車來了個急剎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弄出這種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的聲音。kk和盧葦納悶了,怎麼方菲和阿冬還不下車?
商務車的門開了,首先映入人視線的是一雙黑色軍靴……阿冬手握住方向盤,只要那人有異常舉動,他就會開跑,他已經重新發動了引擎。
方菲似乎也察覺了不對勁,阿冬太反常了……
「阿冬,你……」方菲後邊的話還沒說完,是聽一個豪爽的男聲傳入耳朵……
「嫂子!是你嗎?」隨著這聲音,商務車上下來的男人這才讓大家看清楚是真面目,原來竟是殷蔚天的弟弟——邘恆。
方菲想不到在巴黎竟會遇到熟人,而且還是自己老公的弟弟,是她的小叔子!
邘恆走到車窗邊上往裡望,友善而熱情地跟方菲打招呼,方菲也報以微笑,再這麼坐在車裡就顯得太不禮貌了,她伸手打開了車門下去。阿冬腦子有點混亂,心裡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懸著的心陡然放下了,發現額頭已是浸出細細的汗珠……原來是少爺的弟弟……
緊張的氣氛頓時消失於無形,方菲很意外會在巴黎遇到邘恆……小叔子,是老公的的親人,也是她的親人,異國偶遇,也挺讓人開心的。
邘恆依舊是將他的頭髮紮在腦後,破洞的牛仔褲,繪著抽像圖案的t恤,腳踏黑色軍靴,整個人看起來很隨和卻又不失獨特的個性,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讓人很有親切感。他見方菲下車,漆黑的雙瞳一亮,露出驚喜,不停打量著久日未見的嫂子。
方菲今天化了淡妝,穿的是殷蔚天為她買的香奈兒最新款夏裝,小洋裙,肩膀上有少數漂亮的鱗片,恰到好處的領口露出她雪白如天鵝般美麗的頸脖。腰部繫著一個灰藍色蝴蝶結,為她增添了幾份嬌俏的韻味,裙子自腰部以下都是灰藍色,一雙勻稱而健美的**暴露在空氣裡,光滑細膩,看得出來她沒有穿襪子,這麼美的腿,不穿襪子顯然更加具有誘惑力。
冰肌玉骨,明眸皓齒,活脫脫一個俏麗佳人,她將東方女人的清新婉約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
「哇哦!嫂子真美!」邘恆毫不掩飾自己的讚美,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
方菲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白皙淨透的小臉染上兩抹紅暈,女人嘛,誰都喜歡被人讚自己美,這是人之常情。邘恆的眼神很真摯,這讓方菲感到他是由衷的,不是刻意虛偽奉承。
「謝謝你。」方菲說得很輕,但很認真。
「你……你怎麼也在巴黎啊,是來旅遊嗎?你一個人?」
「跟朋友一起來的,只不過今天是我單獨一個人出來玩兒。說來真是巧,你們在酒店門口上車的時候我看見了嫂子,但是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怕認錯人,所以我就跟在你們後邊,你們也是來看秀的嗎?」邘恆人有些清瘦,但是很精神,他身上有著高貴氣質卻又很溫和,矛盾的綜合體,形成一種別樣的吸引力。
「哦……原來是這樣,你也來看秀?」方菲明亮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沒錯,我也來看秀的。這次的秀是彩妝和時裝結合在一起的展示,我是想看看有沒有好看的衣服買幾件回去哄哄人。」邘恆說到這裡不禁略微靦腆。
「啊……明白了,是給女朋友挑衣服來了。」方菲一副瞭然的神情,與邘恆聊得比較愉快。
一旁的kk和盧葦沒有做聲,只是互相面面相覷,那眼神的意思是在說:這小子是總裁的弟弟,真是看不出來!
殷蔚天和邘恆是同父異母,長相確實不大像,所以如果不是見方菲跟這個口喊「嫂子」的男人聊天,還真讓人聯想不到這是總裁的弟弟。
阿冬下車來,將車鑰匙交給盧葦,阿冬是見過邘恆的,微微朝他點頭,算是招呼了。就算是少爺的弟弟,可是在阿冬心裡的地位就差很多,態度也就自然冷淡。
kk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方菲和邘恆要聊到啥時候啊,該入場了。
「咳……咳……方菲,時間差不多了。」kk笑得很燦爛,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知道方菲是不會介意,可是總裁的弟弟……會不會因為有人打斷他和方菲的談話而不高興呢。
「嫂子,我們上去吧,待會兒記得幫我挑挑衣服。」邘恆絲毫沒有介意,微微一躬身,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啊……我其實不太會挑衣服,這些都是世界名牌服飾……」
「嫂子別謙虛了,你這身打扮就挺好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呵呵……這裙子是你哥哥給我選的,我在家最喜歡穿的就是t恤。」方菲說這話到不假,她最中意的就是t恤,穿著自在隨意,可現在她身在巴黎,參加重要的場合代表的就是公司的形象,自然是不能太過隨意,必要的裝扮還是少不了的。
「嫂子,你簡直是我的知音,我也最喜歡t恤。」
「……」
阿冬靜靜地跟在後邊,若有所思,今天算是虛驚一場,看來是他過於緊張了,不過他不會因此而放鬆警惕,只要方菲一天沒有回到少爺身邊,阿冬的保鏢職責就絲毫不能鬆懈。rsyi。
方菲可不知道先前阿冬驚得出了一聲冷汗,保鏢不好當啊,精神壓力巨大。
邘恆是個很健談的人,有他在的地方絕對不會冷場,談吐風趣幽默,但絕不會低俗,天南地北都能聊,和他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這次看秀,又多了一個成員在,多了幾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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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特護病房裡,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音,病床上躺著一個男子,面容蒼白無血色,緊閉著雙眼,天生精緻俊美的五官,此刻透著一股淡淡的愁緒,似乎是夢到不開心的事了,眉頭皺在一起,厚度適中的唇微微蠕動,好像是在低喃著夢話。
床頭的燈光很淺很淺,昏黃朦朧,將房間裡的一切都柔和了,特別是將頭趴在男子身邊的那女人,眸光溫柔如水,黑色齊肩的頭髮散下來把她巴掌大的臉蛋給遮住了一半。
夏筠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朦朦朧朧有一團東西塞在胸口的位置,說不清道不明,卻又讓她的心難以平靜。
她今天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危險的時刻,好像電影裡才會有的故事情節,就這麼真實的,避無可避地發生在現實中。殺手……槍……是恐怖的標誌,今天卻都見識了!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們以為遙不可及的東西,實際上隨時都有可能降臨。所謂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或許就是如此吧。
兩個男人,樂志豪,肖尚,一個是她的初戀,也是將她推入深淵顛覆她幸福生活的騙子!另一個則是把她變成真正的女人,結束她處|女生涯的男人。
這兩個男人在危險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舉動,給予了夏筠巨大的衝擊,她直到現在仍然無法從那驚心動魄的震撼中抽離出來。
樂志豪那個畜生,居然用她的身體來擋槍!如果不是警察進來了,她說不定就成了槍下亡魂!當那殺手後來在准心偏離的時候射出的那一槍,假如不是肖尚及時「救」了她,她也許就成為無辜的犧牲品了。
一個男人是泯滅良知的畜生,一個男人是捨生忘死的英雄,如此強烈的對比,夏筠那顆小小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夏筠忍不住在想……這個世界原來也有公平的時候,老天爺讓她遇到了樂志豪那種人人唾棄的敗類,卻也讓她遇到了像肖尚這樣的真男人。是不是老天爺可憐她曾受過的苦,所以才有了她與肖尚的相遇?
想起那次在水療館裡,她因為被樂志豪下藥了,倉惶跑出去,胡亂抱住了一個男人,那就是肖尚,是他救了她。他出現得那麼湊巧,是冥冥中的安排嗎?
這個男人擁有過她的初|ye,今天又再次救了她,還差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夏筠覺得這份恩情,她這輩子可能都還不清吧。
她原本對於那一夜是心存感激的,只是因為後來肖尚得知她的年齡後,說了一些傷人的話,讓她剛剛萌芽的一絲好感化為烏有。她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她不是臉皮厚的女人,既然肖尚覺得跟她這個年齡的女人發生了關係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她才不會向他搖頭擺尾,所以在後來的見面中,兩人互相都是嘴上不饒人,挖苦,諷刺……
今天的事,讓夏筠心裡對於肖尚的好感又死灰復燃了,應該說是更深刻。她思忖著,不管他說過的話有多討厭,不管他平時看起來多麼不待見她的樣子,她都不會再計較了……他是個好人。這個認知在夏筠腦海裡紮了根就難以再被撼動。
腦子裡紛亂的思緒在飛,夏筠凝望著肖尚那張蒼白的面孔,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無可否認,他真的長得很好看,瓜子臉,眼部的輪廓很深,鼻樑秀挺,絕美的唇形,正因為雙唇沒有一絲血色,才更讓她心疼。夏筠的手不受控制地撫上他的臉,纖細的手指描繪著他的眉,他鼻子的輪廓,冰涼的指尖滑過他的唇,他的下巴……
這樣的男人,應該就像罌粟花吧,迷人又傷人,一旦沉迷,恐怕戒不掉,逃不掉,忘不掉……
夏筠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想多了,可心湖裡一池春水在他挨子彈那一刻起就沒停止過漣漪,那時,肖尚的形象變得異常高大……
如果,假設……他不是比她小,或者她再年輕一些,那麼,與他有沒有可能發展一段戀情呢?
這個念頭才一興起就被夏筠狠狠給打了下去!不可以!她不能奢望!不能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趕緊打住!打住!
雖然她不能想這些,可是……有一點事實是讓她想起就會嘴角帶笑的……那就是,肖尚的身體裡流著她的血。他是救命恩人,能為他輸血,她感到萬分欣慰。只是為什麼她心裡堵得慌,眼眶裡有什麼東西滾燙著,滴下來卻又冰涼……手背一抹,是晶瑩的液體……澀澀的,有點苦。
肖尚沒有死,真好。
夏筠現在很虛弱,因為她給肖尚輸了血,整個人的精神頭都不比平時,很疲倦,渾身無力,眼皮漸漸沉重,實在是熬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
清晨第一縷晨曦照進來的時候,病床上的男人輕輕顫動了一下睫毛,以為他就要醒來了,可緊接著沒了動靜。良久,天色大亮了,他的眼皮才開始在眨……
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肖尚幽幽醒轉,睜開眼望見白白的天花板,意識還處在一片混沌之中,殘留的影像在眼前晃來晃去……警察……槍……還有一個打扮得像醫生的殺手……
肖尚慢慢地意識回籠,對於昨天發生的事全部都想起來了。能不想起嗎,傷口因為麻藥的效力已過,在開始痛了!動了動手指,驚覺一團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在床邊上,那是……
雖然她的臉被黑髮遮去了一半,但仍然能認出她是誰……是夏筠?!她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她的臉比紙還要白,受傷的又不是她……肖尚一想起昨天險些送了命,很為自己不值,心情不怎麼美麗。腦子裡不禁跑出來一個念頭——夏筠去看那樂志豪幹什麼,沒事找事!鬧出那麼大動靜來,害得玉樹臨風的肖總裁差點就玩兒完了!
不過夏筠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很柔弱,最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不比平時的伶牙俐齒,她現在好像一個病人那麼憔悴。肖尚清冷的目光略微軟了下來,一時竟看得出神了……
夏筠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脖子都快僵了,好痛!在床邊趴了一夜,不痛才怪。
肖尚在她抬頭之前就別開了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咦,你醒了?要喝水嗎?」夏筠的聲音因為剛醒而帶著一股特有的慵懶沙啞,聽起來格外舒服。
見肖尚不搭理她,夏筠也不生氣,逕自站起身為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他跟前。她還很虛弱,身子微微晃了晃,強忍著眩暈的感覺。
肖尚冷冷地瞥了一眼:「開水?你想燙死我啊?」
夏筠臉一僵,沒說什麼,只是將另外一個空杯子拿起來,將開水倒入空杯,如此反覆循環著,這樣做可以讓水降溫快些。
肖尚斜斜睥睨著她的側臉,心裡就納悶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乖順了?不跟他鬥嘴,說實話,他還真有點詫異……外加有一點犯賤地覺得不習慣。
「喝吧,不燙了。」夏筠又把杯子遞給他。
肖尚滿腹疑狐,隱隱有個想法浮現,只是還不十分確定。當即臉色更沉了:「你沒腦子嗎?你認為我有力氣自己喝水?」
「好,我餵你喝。」夏筠伸出一隻胳膊枕在肖尚的脖子下,吃力地將他的上半身撐起來……
肖尚看著嘴邊的杯子,確實也是口渴了,也不推辭,大刺刺地接受她的侍候。
肖尚心裡樂開了花,他明白了,夏筠是把他當救命恩人!哈哈,真爽,太解氣了!這個女人,今後在他面前就抬不起頭,會乖乖地像個鵪鶉一樣!
心裡這麼想,肖尚可沒有表露出來,喝了水就躺下。
「嘶……媽的,好痛!」肖尚一不注意牽動了傷口,痛得他冷汗涔涔,忍不住叫出了聲。其實他可以忍的,但為了讓夏筠更加內疚,他還叫得挺大聲。
「你怎麼樣?很痛嗎?你等等,我叫醫生。」夏筠的都皺到一塊兒去了,按了按牆壁上的呼叫鈴。
「你幫我看看我的傷口是不是流血了。」
「呃?」
「看看紗布是不是浸了血出來,笨!」肖尚緊緊揪著眉頭,咬牙切齒的樣子,夏筠心想他是不是痛得受不了了?她的心也跟著抽搐起來,誠如肖尚所料,她是更加歉疚了。
「我幫你看看。」夏筠俯下身,彎著腰,果真在看他的傷口。
肖尚的傷口是在大腿處,子彈差一點點就擊中他的大動脈,所幸就是差那麼一點點所以才撿回一條命。
夏筠現在這個姿勢,從她身後看去,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她是埋頭在他腰腹以下大腿根部以上那個位置……
「咳……咳……臭小子,一醒就這麼迫不及待了!」肖爺爺見到這一幕,很自然地就想歪了……
夏筠驚慌地回頭,連忙站到與病床三米之外的距離,一邊跟肖爺爺打招呼,一邊瞪著肖尚。
肖尚剛想說點什麼,肖爺爺已經走過來,捏捏他的胳膊,肩膀,手,審視一番說:「嗯,只有那一處傷了,幸好幸好。」
「爺爺,您這麼早就來了,怎麼不在家多睡一會兒。」肖尚忍著痛,使勁讓自己笑得自然些,不想讓爺爺太過擔心。
肖爺爺經過一晚上的休息,精神明顯比昨天好了,臉色微見紅潤,就連聲音也洪亮許多。
「爺爺年紀大了,睡不了那麼久的,過來看看你醒了沒有。」
「爺爺,我沒事兒,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又可以活蹦亂跳了,您儘管放心。」
肖爺爺含笑點頭,瞥見一旁的夏筠,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表情嚴肅了幾分……
肖爺爺的目光裡帶著些許複雜的意味,語重心長地說「肖尚啊,這次的事,爺爺真是嚇壞了,昨晚回家想了很久,爺爺覺得有一件事該提到你的日程上來了。人的一生變幻莫測,誰都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就像你不能預知自己會中槍,而爺爺也不能預知自己什麼時候去天上見你奶奶,所以啊……等你傷好出院之後,馬上結婚,爺爺想盡快抱曾孫!」
不是吧?結婚?生娃?肖尚滿臉黑線,嘴角在抽動……
肖尚很快轉換表情,嘻嘻一笑說:「那個……爺爺,您老當益壯,身子骨硬著呢,您能長命百歲,不用這麼急的。」
「少來這套,你都二十七了,你那些同學,還有你的好哥們兒殷蔚天,都結婚了,就你還在遊蕩,這次不准討價還價!」肖爺爺是鐵了心,不管肖尚嬉皮笑臉,就是堅定了要盡快抱孫子的決心!
肖尚尷尬地扁扁嘴,一副無辜狀:「爺爺,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哪裡可能這麼快結婚呢。」
「……」
這爺孫倆的對話,夏筠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無聲地往後退,打算閃人了,誰知道肖爺爺接下來的話竟然……
「你少糊弄爺爺,這位夏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嗎?你在外面也該玩兒夠了,這次遇到夏小姐這麼好的人,你要是敢辜負人家,我就讓你老爸揍你!」肖爺爺說著還做出很凶的樣子朝肖尚比了比拳頭。
肖尚頓時石化了,爺爺這是哪跟哪呀?這玩笑開大了吧?為什麼爺爺會這麼說?難道是夏筠這麼跟爺爺說的?
肖尚臉色暗沉,一個凌厲的眼刀掃過來,明顯的不悅,夏筠在聽見肖爺爺說的話時,硬生生剎住了腳步,整個人像被點了xue一樣動彈不得,即使不回頭,她也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灼熱的眼神在戳著她的背脊!
夏筠心裡一陣哀嚎,肖爺爺也太可愛了,怎麼能想到這一出呢?
夏筠苦著臉轉過身,與肖尚四目相接,渾身一震……好冷,他的眼神凍得她的心在顫抖。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夏筠嘗試著跟肖爺爺解釋:「肖爺爺,其實……不是您想的那樣……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因為他救了我,所以……」
「不是那種關係我孫兒會捨命相救嗎?你們年輕人就是這點不好,談戀愛的事喜歡瞞著家長,不誠實,現在我都知道了,你們就別藏著掖著。」原來肖爺爺在剛才金病房之前就在護士那裡瞭解到了肖尚是為什麼受的傷。
醫院私下流傳的版本當然重點就是肖尚英雄救美了!肖爺爺的想法很簡單,肖尚一定是很愛這位夏小姐,才會為她擋子彈,而夏小姐也是因為愛著肖尚,所以才在手術室外一直等著,還為他獻血,在病房裡守了肖尚一夜。所以肖爺爺認定了肖尚和夏筠是在熱戀中。
夏筠窘了,無奈之下向肖尚投去求助的目光,意思是祈求他澄清一下,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在意肖爺爺誤會她和肖尚是一對,而是她受不了肖尚那種冷厲的眼神,好像很反感與她扯到一起,好像她玷污了他一樣。
心尖上無端溢出絲絲酸澀的滋味……只因為比他大3歲,因為她30歲了,所以他才覺得與她扯上關係是一種恥辱嗎?夏筠的手撐在牆壁上,心底小小的倔強使得她沒有沒有當場倒下,即使她已經搖搖欲墜了。
肖尚冷冽的眸光中劃過一抹決絕,收回視線,淡淡地說:「爺爺,這次您真的猜錯了,我跟她,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這四個字,如同從九天之上傳來的一樣,渺遠,飄忽,如天神的梵音般冰冷無情。夏筠反覆咀嚼著這四個字,不知道為什麼會有苦澀在唇齒間蔓延,慢慢流進五臟六腑……
很努力地穩住身子,站直了,轉身,挺了挺脊背,然後一步一步走出病房。
沒有關係,就是肖尚最好的詮釋,既然如此,她再留下都是多餘的,顯得臉皮厚了,還是回家好好睡一覺吧……或許,睡醒了就會覺得世界依舊明媚鮮艷。
肖爺爺被肖尚說的話給氣到了,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你這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在你手術的時候,夏小姐為你獻了600毫升的血!昨天晚上她還守了你一夜!你們都不承認在談戀愛,可你說說,不是談戀愛的人會像你們這樣嗎?你一句沒關係就把人家打發了,你……臭小子,你誠心想氣死爺爺,是不是?這麼好的女人你都不知道珍惜!太氣人了!」
「……」
什麼?談戀愛的事是爺爺自己瞎猜的?獻血?一般的人獻血不都是最多400毫升嗎?她獻了600毫升還不回家休息,在病房裡守著他?難道她的臉色看起來那麼難看,比死人好不到哪兒去,原來是……
肖尚緊緊咬著牙,任由爺爺罵,不吭聲。他在心裡暗暗罵自己,幹了什麼事啊!如果爺爺早點說這些,他絕對不會說剛才那一句「沒有關係」,如此傷人的話!雖然他和夏筠不是在談戀愛,但也絕對不是清清白白的啊……哎……自己真是混球!那個女人也真蠢,一句話沒提這些!難道不知道,說了這些,他至少不會再對她心存芥蒂啊!加分的事都不知道說,蠢!
肖尚有那麼一霎很想追出去,可是他傷在腿上,有心無力。只能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心底像打翻了五味雜瓶……她走的那時,背影看起來好像要倒的樣子,原來不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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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浪漫的夏夜,夜幕降臨之時,華燈初上,巴黎的夜色是一道道應接不暇的風景,人們在這個時候會顯得比白天更精神一些,尤其是在週末,更是輕鬆歡快的好時候。
濃濃的文化氣息與時尚的元素完美地結合,這座城市永遠都像是一位風華正茂的少女,熱情洋溢,魅力十足。
方菲一行人在看完秀之後又一起吃了晚飯,邘恆提出請大家去酒吧玩玩兒,方菲婉拒了,看完一場世界頂尖的彩妝秀,她腦子裡有許多念頭在蠢蠢欲動,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馬上把這些靈感整理出來,所以在向邘恆委婉地抱歉後,她和阿冬就先行返回酒店了。
邘恆這人很好說話,一點沒有因為方菲的婉拒而生氣,盧葦見方菲不去,他也沒啥興趣了,kk也跟方菲一樣的想法,想快點回酒店房間,一是累,二是要把腦子裡的東西騰出來。
就這樣,最後誰都沒去酒吧,各自回了。邘恆就住在跟方菲同一個酒店,因此也一道返回。
方菲進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今天在秀場上記錄的東西整理出來,她覺得今天所學到的需要慢慢消化,受益匪淺,開闊了一些新的思維和觀念,將來在彩妝師這一行業裡,她會不斷地進步,精益求精……
工作告一段落,她又想起,自己該給老公打電話了……
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方菲甜甜地喊了一聲:「老公!」
「老公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有空跟我視頻嗎?」方菲甜膩綿軟的嗓音,嫩嫩的,十分動聽,電話那邊的男人怎忍心拒絕呢。
「嗯,現在可以視頻,我在辦公室。」殷蔚天現在也只能藉著每天打電話和視頻來慰藉相思之苦了,實際上他還沒說過一會兒要出去呢。他也很想念方菲,出去辦事之前跟她視頻,他的心情會好很多。
「嘻嘻……太好了!」方菲打開電腦,接通視頻後兩人默契地掛斷了電話。
「你穿的裙子是我那天給你買的,嗯,不錯,很好看。」殷蔚天一眼就認出方菲穿的裙子了。
「老公你誇我啊,好難得哦。」方菲衝著鏡頭調皮地吐吐小舌頭,模樣煞是可愛。
「等等,我接個電話。」殷蔚天的電話響了,匆匆跟方菲打個招呼,走到一邊接電話去了,那視頻的攝像頭還依舊開著……
其實這時候,阿冬也正想跟殷蔚天打電話匯報一下今天的行程,似乎遇到邘恆的事也該報告才對。不過殷蔚天電話打不通,一直占線,阿冬只好晚些再打。
殷蔚天是在跟邘凌峰通電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
方菲乖巧地坐在視頻前看著殷蔚天的背影,隱約能聽見他的聲音。老公的背影也這麼迷人呢……方菲癡癡地看,癡癡地想,以至於房間的門鈴響了好幾聲她才聽見。
呃?會是誰呢?是阿冬嗎?
方菲走到房門那貓眼往外一看,原來是邘恆,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盒子。
他來做什麼?方菲心下疑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門打開了。
「嫂子,這是今天你選的一條裙子,我覺得很適合嫂子,所以就給你送過來了。」邘恆身上傳來沐浴後的芳香,清清爽爽的男人,臉上帶著親切的笑意。只不過奇怪的是他衣服領子上掛著一副墨鏡。
這大晚上的,耍什麼酷啊,沒事還將墨鏡帶身上……
方菲愕然,隨即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不是你讓我幫你選來送給你女朋友的嗎?我不能要。」
方菲的侷促,讓邘恆頗覺好笑,嫂子的思想是不是太過正統了一點?邘恆莞爾一笑,逕自走進來將盒子放到桌子上。
「嫂子,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呢,初次見面的時候我也沒能送嫂子一份見面禮,這裙子就當是補償了,嫂子不收下,是不是嫌棄?」
「我不是那個意思,邘恆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覺得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你還是留給你女朋友吧。」方菲很是尷尬,她沒有想過接收除了殷蔚天之外的男人送的衣物,哪怕是小叔子也會覺得彆扭。
「哎,嫂子不把我當自家人,哎,真是傷心啊!」邘恆談聲歎氣,俊臉上儘是失落,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方菲很是糾結,歉意的目光看著邘恆,想要安慰他幾句。邘恆見她果然信以為真,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嫂子,你太好騙了,我沒有傷心,逗你玩兒呢,裙子不收沒關係的。這是世界名牌,一條就值好幾十萬呢,但是嫂子能拒絕,說明嫂子是一個能抵擋住物質誘惑的女恩,這麼好的女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如果我認識的女人都像嫂子這樣,我肯定也像哥哥一樣早就結婚了!」
方菲被邘恆說得不好意思了,訕笑著低下頭:「邘恆你不生氣就好,我這個人就是太死板……」
「沒事兒!」
「……」
兩人的舉動,正好被接完電話的殷蔚天從視頻的鏡頭裡看見。殷蔚天深幽的瞳眸在觸及邘恆的身影時,驀地一驚……邘恆怎麼會在巴黎?邘恆前段時間來了漢江城,還沒能抽空陪他到處逛逛,就只吃了一頓飯……邘恆去巴黎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於情於理都應該跟他這個哥哥知會一聲吧?
邘恆的舉動有點不符合常理……他出現在巴黎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了。
殷蔚天腦子裡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道靈光,快得無跡可尋,想住缺卻又抓不住……正當這個時候,阿冬打來電話了。
阿冬在電話裡說起了今天遇到邘恆的事……
殷蔚天精冷的目光緊緊鎖住視頻上邘恆的身影,一些模糊不清的東西逐漸清晰……假設他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將會是誰?他發現,關於那個一直隱藏著的幕後黑後,假設是邘恆的話,許多想不通的疑點竟然全都得到了解釋!
老婆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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