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宅
日西斜,黃昏沒入流雲,漸染上星點暮色。
心語最喜歡這個時辰,母親生前愛擺弄些花花草草,庭院內,她悉心培植的蘭花不動聲色地開著,細細的香。
有情不必終老,暗香浮動最好!
夕陽的余暈薄薄揮灑鋪墊的青石板氤氳起薄薄一層黃暈,像是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兒,美得讓人喟歎。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飄起零星小雨,她垂著頭,踩著青石板小路細心的數著步子,小時候,她遇到傷心的事就喜歡像這樣數步,剛到大門口,撞上一堵熟悉的胸膛,身子往後傾,她揪起他前胸的襟領站穩,仰頭看著他,一汪清澈的眸子,波光流轉。
顧少卿撐著黑傘,罩住兩人,她看著他,深深地……
他嘴角噙著涼薄的笑,「還疼嗎?」
心語感覺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建起的心牆,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摧毀,鼻子發酸,眼睛發脹,她使勁憋,用力憋,於事無補,在偏頭的同時,一股溫熱奪眶而出,順頰而下,沾到指尖,那種微微地涼,細細地寒進心底。
「顧氏出了事,我是負責人必須去處理。」沒有道歉,沒有安慰,他只平靜的陳述,這就是顧少卿式的冷酷。
她自嘲輕笑,退出些距離,「嗯!」淡淡的應著。
顧少卿眉尖微微蹙了下,感覺到她的細微變化,這個女人似乎正在努力逃離他的掌控。
「小語——」顏世廷看著他們,眉心糾結,心語這樣突然跑回顏家,問什麼都不說還是頭一遭。他雖擔心,卻也無奈,畢竟夫妻間的事,他插不上手。他給顧少卿打電話時,他剛下飛機,從機場趕過來。
「爸!」心語站到顏世廷身邊,不看他。
「怎麼回事?」顏世廷問顧少卿。
他放低了些姿態,「我這些日子太忙,可能忽略了心語。」聲音沉著,他太瞭解顏心語,她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定不會如實相告。
顏世廷聽了他的解釋,眉頭果然舒展,輕輕拍著女兒的手,「傻丫頭,男人在外面忙事業,這種情況是再所難免的,更何況,少卿管著那麼大的集團!」
心語收緊拳,好一會兒,「爸,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了。」沒等他們反應,轉身上樓。
「這孩子……」
「沒事,今天也是晚了,我明天再來接!」
聽到爸爸和他客套了一陣,接著就是清脆的腳步,踩在青石板上特別響,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聽不到,
心語深深舒了口氣,渾身的力氣驟然抽離,身子不由自主地下滑,順著轉角的梯柱,滑坐到地上。
八年的感情……她還是做不到,做不到不看他,做不到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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