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慈雲宮,墨暖心就讓春梅將宮殿的大門關上,很顯然,閉門謝客,她可不想讓那像是一群蜜蜂般的皇子再在宮殿中嗡嗡嗡的。
現在,她需要很安靜的去思考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
而事實證明,微宗帝的這番話不僅亂了墨暖心的心,同時也攪亂了所有皇子的心。
就像是一粒石子丟進了水面中,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既緊張,又期待,還有些害怕。
原本想著在明天到來之前,再獻一番慇勤,可是慈雲宮宮門緊閉,皇子們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是,有些願意甘心,聽天由命,但是,有些卻死也不肯甘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比如現在——
李公公望著眼前再次被拿回來的箱子,眉頭皺了皺,扯著那有些輕顫的尖細嗓音,「大皇子,難道皇后娘娘還嫌寶貝少不成?」
皇后娘娘的胃口會不會太大,這麼大一箱子價值連城的寶貝,竟然還不滿足?
聞言,耶律侃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一手有些惱怒的拍在了桌子上,「若是嫌少就好了!嫌少了,本皇子還能再送,可是,看她的表情,好像很不待見本皇子。」
李公公心中一驚,狐疑的猜測道,「莫不是,大皇子對皇后娘娘有不軌的舉動,所以才讓皇后娘娘不悅?」
依大皇子的性子,很有可能是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混賬!」被猜中,耶律侃一身的火氣,「本皇子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嗎?現在是什麼重要時刻,本皇子會不知道?」
「大皇子莫生氣,奴才只是胡亂猜測,胡亂猜測而已。」李公公連忙彎腰道。
哼了一聲,耶律侃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李公公連忙端過茶水遞了過去,看到耶律侃接過了茶杯,沒有發怒,李公公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皇子,那現在要怎麼辦?」
喝著茶,耶律侃的眼前又著魔的浮現出了那抹妙齡的曲線,更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她異常柔軟嬌美的觸感,眼睛一暗,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計謀。
隨即,他對著李公公招了招手,李公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身子一彎,將頭湊了過去。
壓低著聲音,耶律侃在李公公的耳旁低語著。
越聽,李公公的臉色越白,惶恐低聲道,「大皇子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絕對不能這樣做!」
「瞧你這奴才出息!」望著李公公,耶律侃一臉的鄙夷,「父皇下了聖旨,明日午時在乾隆殿將皇后挑選出來的皇子封為太子,並且永不廢除,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選出太子之後,永遠不能廢除他的頭銜,相當於他坐定了皇位。」李公公按著字面意思道。
「那不就成了,今夜到明日只剩下了一夜時間而已,你能保證這一夜母后會對本皇子改觀,從而選本皇子為太子?」
「不能。」李公公搖頭,這種事情誰都保證不了的,誰會知道皇后娘娘心目中的人選到底會是誰?
「唯一能起作用的就是本皇子剛才的方法,只要母后落到手中,到時威逼利誘,還會怕她不聽本皇子的話不成?」
李公公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大皇子,這事萬一要事被皇上知道,說不定會龍威大發。」
「你是不是沒有長腦子,做這樣的事怎麼能讓父皇知道,當然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還要趕在明日午時前將母后送回來,省的露了馬腳。」
「那大皇子,什麼時辰行動?」
「等到夜深人靜時,再行動,還有記住,不要給本皇子派些草包去,誰武藝高超,便讓誰去,爭取給本皇子做到悄無聲息。」
「知曉了,奴才這就去辦。」應了一聲,李公公迅速退了下去。
今夜似乎注定便是一個不眠的夜,相同的夜色下,蔓延的卻是不同的心思。
另一處宮殿,雖然算不上燈火通明,但是蠟燭卻不斷在窗戶上閃爍著。
耶律月沒有就寢,而是坐在了軟塌上,面前擺著一副棋盤,黑子和白子相互對弈。
「主子。」一陣冷風起,耶律月的面前已經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來了。」輕淺的聲音,言語間,他的手已經執起了一粒白子,思慮了再三,落在了棋盤上。
「主子」黑衣人踟躇了一下,才問道,「主子對太子一事有幾成的把握?」
「幾成的把握?」耶律月呢喃了一聲,手上的動作隨即頓了一下,眼眸有些微微的出神。
久久的,他沒有言語,就在黑衣人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那道溫潤的嗓音卻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傳了過來,「十成。」
暗暗的,黑衣人吃了一驚,「主子竟有如此把握?」
失笑一聲,耶律月拉回了跑遠的思緒,話音有些意味深長,「不是我對自己有如此把握,而是對她有如此把握。」
黑衣人知,她便指的是皇后娘娘,可是,「恕屬下愚鈍,主子的話音屬下不懂。」
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盤上,耶律月一動,轉過了身子,順了順月白色的衣袍,望著黑衣人道,「我看人的眼光如何?」
雖然不知主子為何將話題挑開,但他卻讚賞的回答道,「主子看人,只需片刻,便能將那人秉性摸的一清二楚,從未猜錯。」
聞言,耶律月輕笑了笑,和她接觸的次數雖少,但卻足以能夠讓他從她的話語,還有神態中,清楚的瞭解到她的秉性,還有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那日在慈雲宮和梅園,雖只有三言兩語,他也看得出她真性使然,善良,聰慧,狡黠,調皮,卻有主見。
所以,她既是對他說出了那番話,想必,在挑選太子一事上,她早都已經有所衡量,斟酌。
看到主子只笑不語,穆世林一頭的霧水,也沒有多問,只是道,「那今夜用不用世林盯著慈雲宮?」
「不用。」耶律月搖頭,隨後道,「來,坐下,陪我下兩盤。」
聞言,穆世林有些慚愧的道,「主子也知,世林這棋藝著實是拿不出手。」
「無礙,坐下吧。」
「是。」恭敬的應了一聲,穆世林在耶律月的對面落座。
一時之間,宮殿中只有不斷搖曳的燭火,還有清脆的落子聲
反觀凌雲殿,也是一室燭火閃耀。
凌風踏進宮殿時,看到的便是他家主子正慵懶的斜倚在了軟塌上,眼眸一瞬不瞬的落在了桌子上。
循著主子的眸光,凌風看到那桌子上放著幾枝開的正盛的梅花,如雪,如火。
收斂了思緒,耶律璟的眸光依然落在了那枝梅花上,修長的手指輕觸著那柔嫩的花瓣,話語卻是對著凌風說的,「今夜午時,你將這幾枝梅花放到本王母后的墳墓上,待她看過之後,便燒了。」
看了幾眼梅花,凌風點頭,恭敬的應道,「是,主子。」
每年的今日是林貴妃的祭日,主子總會讓他拿著幾枝開的最盛的梅花去林貴妃的墓前,然後再燒掉,無論是遠在邊境,還是正在領兵打仗,都會讓他連夜趕到林貴妃的墓前,送上幾枝梅花,從來都沒有遺忘過。
但是,主子卻一次也未曾去過林貴妃的墓前,一次也沒有。
「那主子,明日便要封太子了,今夜,用不用凌風打探一下?」
聞言,耶律璟的眼眸中劃過了一抹深邃的精光,薄唇扯動,「不必,等到明日午時,自然就會知曉。」
「可是主子——」等到明日午時,萬一皇后娘娘到時選的不是主子,那要怎麼辦?那不就遲了!
然,不等他話音落,兩個冰冷的話語已經打斷了他,「退下!」
無奈,凌風只好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轉身,沒有了身影。
主子的心思太過於深,他又怎麼會猜得到?
等到凌風沒有了身影,耶律璟的衣袍一揮,離他有很遠一段距離的蠟燭竟然熄滅,頓時,宮殿內一片漆黑。
而,在那漆黑之中,那道深邃的如同暗夜一般讓人琢磨不透的聲音卻在夜色中流瀉了出來,「明日,的確是個好日子呢」
夜色越來越黑了,也越來越深沉了,萬籟俱寂,只是不知,這寂靜是一時的,還是永久的
慈雲宮。
此時,宮殿內一片安靜,漆黑,除了守在宮殿外的侍衛外,宮女早都已經退下了。
寒冬的夜晚自然是很冷,侍衛們的整張臉凍的烏紫,卻也不敢放鬆一下,依舊警惕的望著四周,只是他們卻忽略了夜空。
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夜空中閃過,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他已經落在了慈雲宮的宮殿上。
彎著身子,他悄無聲息的在宮殿上行走,約莫好房間的位置後,他頓下了身子,俯身,將宮殿上的琉璃瓦掀開,居高臨下的望了下去。
此刻,墨暖心躺在了床榻上,雖然閉著眼睛,但卻像是沒有睡熟一般,不時的翻著身子。
見狀,黑衣蒙面人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他的手一動,從腰間拿出迷香,放到了嘴旁,輕輕一吹,那陣煙霧便徐徐飄進了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