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拍著嚇得跳得飛快的心臟,低頭道了聲謝,隨即扭頭查看茜樺,發現她已經舉起酒杯正要往嘴裡送。她急得大叫了一聲。
「韓茜樺,你要是再喝,信不信我不再理你了。」
這威脅果真有效果,韓茜樺真的放下酒杯,轉過頭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笑說:
「你,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夏唯皺皺眉頭,不客氣的道:「你以為我想來這裡?要不是你,我……」
夏唯的話沒說完,被人搶白。
「心情鬱悶過來喝一杯,真巧!又見面了!」
夏唯震驚,有些呆滯的回轉過身子,望進一雙充滿笑意的棕亮眸子裡。
「沒事吧?」
林浩然輕輕的問,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夏唯的身上。
夏唯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此刻正嵌在他的懷裡,她一慌,急忙的要躲開。
「沒事,謝謝你。」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毛里求斯的嗎?
林浩然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笑了笑,抬頭看向韓茜樺:「韓小姐。」
韓茜樺踉踉蹌蹌的撲向林浩然,林浩然連忙伸手扶著她才不至於讓她摔倒。
「好……好久不見,林……林先生。」
林浩然看了夏唯一眼道:「韓小姐醉了不輕。」
夏唯淡淡的應了一聲,上前就要去拉韓茜樺。
韓茜樺甩開她,兀自對著林浩然笑:「如果我說我沒醉,你相不相信我?」
「哦?」林浩然挑眉,「韓小姐要我怎麼相信你?」
夏唯看著這兩人,硬著頭皮上去。
「對不起,林先生,我想我還是先送她回去的好。」
說著,夏唯再去拉韓茜樺的手,不想卻被她反手抓住,夏唯掙不掉,前有林浩然目如火炬的注視,周圍又有那麼多人的圍觀,她覺得既驚慌又難堪,對韓茜樺低低叫道:
「別鬧了,跟我回去!」
韓茜樺完全不把她的話當回事,看向林浩然,笑著說:「如果我說我從林先生的眼睛裡看到了這個女人的影子,林先生還認為我喝醉了嗎?」
韓茜樺這聲音大,話音落,便聽到全場一片唏噓。
一個月前那一場盛大的婚禮,夏唯由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了受人矚目的紀家少奶奶,可是誰又曾想到林家二少爺對紀家少奶奶也有情呢?
夏唯心裡更慌了,急急的叫道:「你醉了,胡言亂語些什麼?」
好不容易用力掙開韓茜樺的手,又立即被另一股不同於女人的力量握住,夏唯看著握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急得差點昏厥。
「放開我!」
林浩然微微使力,夏唯不得不再靠近他幾分,「我知道你顧忌你紀少奶奶的面子,那就聽我的,乖乖站著。」
夏唯望著那雙笑意漸隱的眼睛,放棄掙扎。
酒吧裡的燈光暗,不仔細看,也只是覺得他們三人是相對站著而已,而如果稍微一動,難保他不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到那時候難堪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不過她的眸子裡也已經暈染了怒意。
「你想幹什麼?」
林浩然看了她一會兒,忽而靠近她,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她側了側頭。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不惜追到萬里,又在知道那女人離開的一刻立即訂機票,你說,那個男人想幹什麼?」
在那樣蓄著怒意卻是一番情深的話裡,她的身子出現不可抑制的顫抖,她竟無語回答。
她不曾想過,他竟會對自己如此執著!她感動於他的執著,他的深情,卻也知道這份執著和深情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
林浩然見她不說話,轉頭對韓茜樺笑道:
「這只能說我對這個女人的愛太深了,藏都藏不住。」
眾人又是一片喧嘩,如果說剛才,他們還可以認為那是局外人說醉話,可是這句話可是林家二少爺親口說出來了,無異於在突然爆起的一顆炸彈。
「呵呵……」韓茜樺愣了一下,然後呵呵笑了起來,重重的拍了一下夏唯的肩膀:「就算紀昭南他欺負你,不要你了,也用不著害怕了,」說完,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林浩然,「林先生會接手的。」
夏唯閉上眼睛一會兒,再睜開時,眼睛裡的掙扎全然不見。她用力掙開林浩然的手,「對不起,我朋友喝醉了,胡言亂語的,請林先生不要見怪!」說完,拉著韓茜樺就走,韓茜樺還在不停的回頭朝林浩然嚷嚷著。
「林先生,如果你早點出現,說不定就……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現在我……我們夏唯已經結婚了,你估計沒……沒希望了……」
林浩然目送她們離開,然後收回目光,轉而投向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那裡一個男人指間端著一杯酒,無名指上的戒指散發著清寒的冷光,恰到好處的映出一張寒冰似的俊臉。
林浩然看了一會兒,唇角漸漸勾起一抹肆意的冷笑,然後轉身離開。
喬跑回來,發現曾玥還在門口站著,不解的問:「你怎麼還沒進去?紀先生放你鴿子了?」
曾玥笑了笑,一臉的自信。
「當然不是,只是不湊巧的看了一齣好戲而已。」
「好戲?什麼好戲?」喬看她得意的模樣,心裡好奇。
曾玥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勾勾手指,喬小狗似地伸過頭去。
「你說在毛里求斯曾經見過林家的二少爺是吧?」
喬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如果你能幫我查到他去那裡見了誰,做了什麼,我就給你這個數。」
喬看著那五根玉蔥般的手指,嚥了嚥口水。
「五十萬?」
曾玥搖搖頭,「五百萬。」
「我現在就去。」
曾玥四處看了看,視線落在一個角落裡,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紀昭南正在想些什麼,聽到她的話,神情一頓,然後放下酒杯,站起來拿下她的披肩。
「是我早來了。」
紀昭南為她倒了一杯酒,「沒能到機場接你,這是我的道歉。」
曾玥笑了笑,「我接受。」
紀昭南為她滿上,說:「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以為你會玩幾天呢。」
曾玥抬頭看他,他正好為她添酒,微微垂下的眼睫毛又捲又長,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紀昭南抬起眼,朝他淡淡一笑,一瞬間,彷彿吧裡所有的光芒都落進了那眼底,曾玥只覺胸口一窒,眼眶一熱,慌亂的端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
「爺爺的生日就快到了,我不想讓他擔心。」
曾玥找了一個理由,卻不是她回來的真正理由。
她回來的真正理由是因為她害怕,她害怕在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裡,他會離她越來越遠。
紀昭南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沉默的,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曾玥是個聰明的女人,沒有打亂他,只是靜靜的喝著酒。
良久過後,紀昭南還是沉默,曾玥心裡有些不悅,忽然道:「昭南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紀昭南點點頭。
曾玥皺眉嘀咕著,「難道是我看錯了?」
「怎麼了?」
「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很像嫂子,可是天太黑,看不清楚,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就問問你,看來是我看錯了。」
說完,看來紀昭南一眼,後者的臉如罩了一層冰霜,曾玥低下頭,輕輕啜了一口紅酒,明媚的眼睛裡似有淡淡的笑意。
紀昭南送曾玥回去,曾玥喝得有些高,下車的時候,抱住紀昭南不肯鬆手。
「快進去吧,回去晚了,老爺子要擔心了。」
「老爺子,老爺子,如果不是因為爺爺,你是不是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曾玥忽然耍起了大小姐脾氣,眼睛裡含著淚花,憤憤的看著他。
紀昭南無聲的歎息一聲,只說了一聲好好休息,便轉過身要離開。
曾玥從後面抱住他,「我愛了你十年,不能因為你那一場莫名其妙的婚禮就全部放棄,我不會放棄的,你是我的,我會等,一直等到你成為我的那一天。」
紀昭南掰開那緊扣的十指,轉身淡淡道:「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了,如果你不想受到傷害,就不要再任性了。」說完,紀昭南放開她,轉身走向車子。
「也包括夏唯嗎?」
曾玥的聲音裡有著咄咄逼人的決絕,那雙剛才還悲傷滿溢的眸子此刻刷上了一層凌厲。
紀昭南的身子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也沒有給她回答。
曾玥連忙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哭著說:「對不起,你不要生氣的氣,如果你不喜歡,我不任性就是了,你不要不理我。」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小臉,紀昭南摸了摸她的頭,道:「你是我妹妹,我不會不理你的。」
「那你以後還會對我好嗎?」曾玥可憐兮兮的問。
紀昭南點點頭,「好了,小丫頭,別哭了,快進去吧,別讓爺爺擔心了!」
曾玥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聽到車響聲,她回頭,看著那沒入夜色裡的車子,她握緊雙拳,恨意如一條條籐蔓纏住了她的身心,讓她動彈不得。
「我愛了你十年,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我曾玥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手,你紀昭南只能是我的人!」
夏唯把韓茜樺送回家,韓媽媽多長時間沒有見夏唯了,便拉著夏唯坐下說了半小時的話,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rawb。
夏唯想既然都出來了,不如回家一趟,反正紀昭南也不會那麼早回去。
「小馬,去富裕小區。」
這裡到富裕小區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小馬的車開得快,很快就到了。
夏丹萍一見到女兒,就像是檢查病人似地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番,直到確定她真的沒事,這才真的放心。
夏唯苦笑:「媽,我不是說了嗎?我真的沒事。」
夏丹萍瞪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麼做事都不想後果,還好是沒事,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後悔都來不及了。」
對於這件事夏唯心裡本就有愧,見夏丹萍又是如此的上心,夏唯心裡更難受了。
「媽,如果,如果說我沒有懷孕,你會不會生氣?」夏唯小心翼翼的問,眼睛始終注視著她的臉色。
果然,夏丹萍猛的轉過身來,臉上是夏唯未曾見過的震驚。
「小唯,你,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會是在騙我,沒有懷孕吧?」
夏唯僵硬的笑了笑,立即挽上她的手臂,說:「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
夏丹萍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真的?」
夏唯點點頭,順手捏起一根黃瓜絲放進嘴裡,邊嚼邊道:「是真的,我只是覺得你好像關心孩子多於我,我心裡不舒服而已。」
夏丹萍看了女兒一會兒,並沒有在她臉上發現說謊的跡象,心裡寬鬆下來,笑著瞪了她一眼:「傻丫頭,說的什麼話,他是我外孫,我不關心他難道還關心別人不成。還有這事別隨便說,有了就是有了,哪來那麼多如果。」
夏唯吃過晚飯才離開,到家的時候是九點。
陳嫂正張羅著飯菜,看到她回來,放下盤子走過來。
「少奶奶,你回來了,正好,可以趕上吃飯。」
夏唯正彎腰脫鞋,也就沒有抬頭看,笑著說:「不用了,陳嫂,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說完就要上樓上去。
陳嫂跟上她,「少奶奶,少爺回來了。」
夏唯的腳步立即打住,然後陳嫂看了看樓上,夏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紀昭南正要下樓,應該是剛洗過澡,換了睡衣,頭髮還帶著濕意。
「陳嫂,你先去忙。」
陳嫂離開後,夏唯站在那裡,等著紀昭南下來。
「不是說很晚才能回來嗎?」
紀昭南看了她一眼,「你好像不怎麼希望我早點回來。」然後,逕自走到沙發前坐下。
夏唯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
紀昭南沒再理他,隨手拿起一份報紙開始翻閱。
夏唯從上至下觀察著他的臉色,發現並沒有什麼她所擔心的那股陰沉,心裡稍微寬鬆了一下,笑著問:「你想喝什麼?我去弄。」
紀昭南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夏唯被他看得不自在,微微側過身子。「去哪裡了?」
他的聲音冷而淡,像是在問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其實他問的也就是一件很尋常普通的事情,可是在聽到的那刻,夏唯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微顫了一下。
夏唯轉過身小聲支吾著:「哦,去見了茜樺,然後又回家一趟,所以時間就晚了。」
紀昭南聽著她蚊子嗡嗡一般的聲音,心情就不爽,那眉頭也就皺了起來,把報紙放下,紙張碰觸玻璃的聲音不大,卻是蘊含了力道的。
夏唯被這輕微的聲音也震了一下,膽怯的瞅了他一眼,立即又飛快的移開。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是魔鬼還是野獸啊,不過就是回我個話,至於你這麼哆哆嗦嗦的嗎?好像在受刑一般。」
你不是野獸,但是比野獸更可怕,你不是魔鬼,但是比魔鬼更殘酷。這是夏唯的真心話,但也只能在心裡說說而已。
被他這麼一說,夏唯更緊張了,一張嘴聲音就顫得厲害。「不,不是……呃,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紀昭南盯著她,眸子像利刃一般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穿個孔,薄唇輕啟,「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驚慌失措才這樣的?」
夏唯猛的抬頭,一臉驚駭,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沒有,我沒有做什麼,我只是怕你才這樣的。」
紀昭南晦暗不明的眸子緊緊的鎖著她,下巴的弧度因為她的矢口否認而變得緊繃,他站起來,高大的身軀,正好罩住她,他微微低頭,目光停在她因為垂下而顫抖的睫毛上。
「怕我?你是真的怕我嗎?」
夏唯想抬頭,又不敢,慌亂的點點頭。
「再說一遍,我不喜歡口是心非的人。」
被他像個犯人似地審問,夏唯再好的脾氣也出現了裂縫,剛才的緊張害怕也被他的咄咄逼人引起的怒火一股腦兒的壓了下去,夏唯突然抬起頭,眼睛盯著他,一字一句:「我沒有騙你。既然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那幹嘛還來問我。」
紀昭南的眸子裡飛快的掠過一道暗光,微微瞇了瞇眼睛,她這是在怕他嗎?看她的眼神恨不得當場把他生吞活剝了好。
夏唯也不示弱,一雙明麗的秋水般浸染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既然他認定她是口是心非之人,那她就表現給他看,夏唯的心裡有些賭氣的想,雖然面上看著沒什麼,其實她心裡早就翻騰了,緊張得指尖都掐進手心裡了。後手都會。
「呃,少爺,少奶奶,要不要先開飯?」
早就等在一旁的陳嫂,眼看著場景越來越緊張,再這樣下去,不怎到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揣著膽子上前,小心翼翼的問。
夏唯終於有理由移開視線了,她轉頭對傳陳嫂道:「我不吃了。」說完,轉身就去上樓。
「站住!」
紀昭南清清淡淡的聲音像是一個細長的絲線纏住她的雙腳,她停下卻沒有轉過身來。
「過來。」
紀昭南說完,沒等她便自己走到餐桌前,拿起餐具還是用餐。
夏唯還是站著不動,卻又不敢走,因為她已經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怒氣,她這時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一直忍下去,在毛里求斯因為她的一時衝動丟了他一把沙子,他就差點淹死她,這次他會怎麼懲罰她?
夏唯的腦子一片亂麻,懊惱的拿著包包打了一下腦袋,陳嫂見狀趕緊上去攔,朝她使了使眼色:「少奶奶,少爺還在等著呢。」
夏唯走過去,在餐桌的另一端坐下,紀昭南連眼都沒抬一下,自顧的吃自己的。飯菜很豐盛,都是紀昭南愛吃的,不過她發現他就吃離他近的那一盤,不會是覺得菜離得遠,伸胳膊費力吧?
夏唯這樣想著,拿起筷子夾了幾個她面前的菜放到他盤子裡。
紀昭南也不客氣立即夾起來就吃,夏唯驚訝,不會她真的才對了吧?那這個男人也太懶了吧!夏唯在心裡鄙視了他一把,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
紀昭南的胃口似乎出奇的好,不過夏唯也發現了,他不吃胡蘿蔔。
「胡蘿蔔營養好,你為什麼不喜歡吃?」
氣氛太過沉悶尷尬,夏唯想緩解氣氛,問了一句。
紀昭南已經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擦嘴,然後站起來,看蒼蠅似的看了一眼胡蘿蔔,然後涼涼的丟下一句話:
「我又不是兔子,為什麼要吃胡蘿蔔?」
夏唯半天沒反應過來,洗碗的時候想起了這句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陳嫂問:「少奶奶笑什麼呢?」
夏唯就問紀昭南為什麼不喜歡吃胡蘿蔔。
陳嫂歎了一聲:「小時候少爺不挑食的,也喜歡吃胡蘿蔔,可是又一次吃得太急,恰在喉嚨裡了,差點弄出人命,從那以後少爺看見胡蘿蔔就跟看見仇人似地,碰都不碰一下。」
夏唯忍著笑,恍然大悟一般的點點頭,「原來如此,要是我,我恐怕也不吃胡蘿蔔了。」
陳嫂扭頭去看,看到她嘴角藏不住有一絲笑意。收拾好東西了,夏唯讓陳嫂先去睡,自己又在下面磨蹭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的上樓。
紀昭南正靠著床擺弄著手機,聽到門響聲,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夏唯呆了一會兒,然後拿起睡衣,走進浴室。
就算多不想出來,也不能在裡面呆一夜啊,夏唯不情不願的走出來,見他還在玩手機,完全沒有要睡的意思,她就知道他是在等她服軟道歉。
夏唯撇撇嘴,走過去上床,想了一會兒,扭頭說:「對不起,剛才是我錯了。」
紀昭南沒有抬頭,問:「錯哪裡了?」
「我不應該頂撞你。」夏唯實話實說。
紀昭南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又道:「還有嗎?」
夏唯想了想,搖搖頭,「沒了。」
紀昭南的手停下來,同時的連帶臉色也沉了一分,夏唯心裡一縮,手不自覺的捏著被褥,她沒有說錯啊,他不就是因為她頂撞他了才生氣的嗎?
紀昭南扭頭看她,眸子的冷意讓房間裡的溫度驟然降了幾度。
他說:「沒了?」尾音微微上挑,明顯的裹捲著怒意和不滿意。
夏唯不敢看他,一時也想不出要說什麼,便低下頭去,沉默。
紀昭南看了她好一會兒,調回視線,拿起一本雜誌翻著。
很久沒有聲音,夏唯才敢用眼角掃了一下,發現他臉色緩和下來了,她在心裡深呼吸一口,才敢慢慢的放鬆下來。
夏唯想到明天她的婚假就結束了,但是又不確定紀昭南讓不讓去上班,在心裡斟酌再三,才猶豫著開口:「明天我的假期就結束了,我想……」
她一開口紀昭南就猜到她要說什麼了,沒等她說完,接道:「你雖然是紀家少奶奶,但是如果你覺得有能力養活自己,我不會說什麼,不過,你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做什麼事都要想著紀家為先,如果做了什麼讓紀家蒙羞的事,我不會輕饒你!」
夏唯著實沒想到他會如此乾脆的就答應了,雖然他後面那些話讓她不舒服,說得她好像什麼都做不好似地,不過這也不妨礙她心裡的愉悅,她笑著說:「謝謝你。你的話,我會記住的。」
紀昭南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今晚上去見的朋友叫韓茜樺對不對?」紀昭南突然問。
夏唯心情好,沒多想的就點點頭。
紀昭南微微皺眉,一副深思的模樣,「我今晚上好像也見到一個女人,很像她。」夏唯原本已經躺下了,他話一說完,一下子坐了起來,一臉的驚慌,問:「在哪裡?」
夏唯的心都提了上去,但是紀昭南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等了一會兒,道:「結緣酒吧。」
那心臟一下子就堵在嗓子眼裡,夏唯半天呼吸不過來,她似乎明白了,可是一旦明白了,她心底裡的恐慌便更盛了。
紀昭南看她一副失神的模樣,笑了笑,雙手交疊起來放在後腦勺上。
「林家二少爺竟然向紀家少奶奶公開示愛,如果被媒體知道了,一定是頭條。」
淡淡的語氣像是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夏唯還是感到一股寒意由脊背躥到四肢百骸。
「我去那裡只是去接茜樺,碰見他只是偶然,我和他之間沒什麼。」心裡害怕,夏唯的聲音顯得有些急。
「是偶然巧合還是故意為之,你心裡應該最清楚。」
「我沒有。」
「喝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醉,小偷也說自己沒偷東西。」
夏唯氣得胸脯急劇的起伏著,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才稍微平靜的說:「你不相信我。」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既然你都認定了,那還問我來做什麼?」
她和林浩然之間清清白白,她想解釋,可是他不相信她,單就這一條,她所有的解釋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種掩飾,一種強詞奪理的狡辯。
紀昭南因為她這句話臉陡然變色,伸手扯住她的手腕。「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夏唯嘶了一聲,紀昭南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痕,他想起酒吧裡的那一幕,以及林浩然離開前那個挑釁的眼神,手不自覺的使力,夏唯疼得額頭直冒汗,又掙不開,開口求道:「放開我,好疼!」
「疼?他碰你就不疼,我碰你就疼了是不是?」紀昭南對著她吼了一聲。
「我沒有。」
「沒有?我看你倒是很享受的樣子。我都親眼所見,你還敢狡辯!」
「那只是個意外,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不是偶然就是意外,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會相信你的這一套說辭?」
夏唯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捏碎了,卻又是半分也掙脫不得,再加上他殘忍無情的指控,心裡的委屈憤怒一湧上來,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紀昭南被她的淚攪得心裡越加的煩亂,一把將她按在床上,「委屈是吧?疼是吧?」一邊說著,一邊去啃她纖細的脖子。
夏唯推拒著,心裡難受得緊,每每都是這樣,只要他有氣就會拿她出氣,為什麼她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如果說這就是她贖罪的方式,她情願不願,倒希望一命還一命。
「你不要碰我!」
夏唯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身上的男人,轉身就跳下床去。
在她到達門前,紀昭南比她快了一步,將她摁到了門上,猛烈的撞擊讓夏唯痛得哼了一聲,脊背上骨頭像是都斷了。
「不讓我碰,卻讓別的男人碰,是吧?」
「是是是,我就是不想讓你碰我,你的碰觸讓我覺得噁心,我寧願讓別的男人碰,也不想讓你碰,你滿意了吧?」
夏唯剛喊完,紀昭南一個巴掌搧了過去,力道很大,夏唯還沒有從那種眩暈中回過神來,紀昭南一把扯起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撕掉她的睡衣,他現在就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幽深的眼眸子躥騰著熊熊怒火。
「不讓我碰是吧?好,那看看到底是你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看我能不能碰你。想找別的男人,門都沒有!」
「不要,滾開,你這個混蛋,不要……啊……」
她已然然赤身**,而他依舊西裝革履,如此殘忍的羞辱。夏唯害怕了,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她掙扎著,哭著求著,還是沒能阻止他的暴行。
抬起她的左腿掛在手臂上,沒有任何前戲的,他陡然進入,接著就是一陣瘋狂的擺動,完全不在乎身下的人能不能承受得住。
疼痛在體內爆炸,身體好像被什麼利器劈開一般,除了疼,找不到別的感覺。
「啊……好疼……」
夏唯的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無奈手被他嵌著,卻是欲掙無力。
「你這個屢教不改的女人,上次的教訓不夠深刻是不是?」
每說一句話,他的撞擊就深一分,眼底裡的**也重一分。
紀昭南已經完全被**和怒火控制,腦子裡心裡想的就是狠狠的佔有她,在她的體內體外都烙上他紀昭南的印跡。
夏唯被頂得狠狠的撞擊著背後的門,火辣辣的疼,像是脫去了一層皮一般。右腿漸漸無力支撐不住,眼看整個人就要滑落下去。
紀昭南放開她的手,伸手將她抱起,再將她的雙腿圈在他的腰上,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握著她的腰便發狠的放肆起來。
痛不欲生的疼,撕心裂肺的疼,生不如死的疼……
可就在她覺得要疼得終於可以死過去的時候,他卻突然將她摔倒在床上,他緊隨其後,她覺得自己都要被他貫穿了,她咬牙忍著,卻無法抑制因疼痛而逸出的悶哼,纖細的指尖狠狠的摳進了他的肩膀裡。
他用著她無法掙扎的姿勢佔有著她,看著她在他身下蹙眉翻滾,漂亮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頭親吻著她漂亮的鎖骨,:「還說我不能碰你嗎?感覺到了嗎?現在我就在你體內。嗯,感覺到了嗎?」
夏唯依然像布偶一般的沒有反應,這令紀昭南的男性自尊受到極大的傷害,他冷眸一瞇,猛的將她翻個身子,從後面進入。
「夏唯我告訴你,這輩子,就算我紀昭南不要你了,你也別想著去找別的男人。」
夏唯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他撞得錯位了,連呼吸都是疼的,卻只能隨著他的動作決裂的搖晃著……
夏唯的意識在一陣陣疼痛中消散,不知道他做了多久,只依稀在朦朧之際聽到耳邊他一聲聲的喊著:「我的……我的……給我……」
聲音急切而憤怒。
夏唯在還有一絲清明之際,看清了那張因為**而佈滿汗水的臉,乾澀的眼眶裡再次流出淚水。
她的確是他的,他發洩**和怒氣的工具而已。
夏唯迷迷濛濛的睜開眼睛,稍微動一動脖子,就牽動著全身的疼痛。
她看到窗前站著的身影,修長的手指間捏著一根煙,煙霧被風吹進屋裡,嗆得夏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紀昭南回過頭,冷眼看著,咳得太厲害,夏唯的眼睛裡有淚水,透過一層水霧,隔著不遠的距離,他罩在煙霧中的臉卻愈加的清晰起來,所以她也就清楚的看到那眼睛裡藏著鄙夷和冷酷。
那雙浸著淚水的眼睛,是她蒼白臉色上唯一的一抹異色,那眼睛太亮,竟讓他不忍對視。壓下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他微微扯嘴角,冷笑,「惹怒我的下場感覺怎麼樣?」
夏唯的眼淚下一瞬就流下來了,他威脅她,她忍,他欺負她,她忍,他羞辱她,她忍,他誣陷她,她忍,他不相信她,她依舊是忍。忍、忍、忍、為什麼明明她也受到了傷害,還要她來承受這一切,就是因為她欠了他一條命嗎?
她抓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紀昭南,我恨你,我詛咒你下地獄!」
紀昭南一手擋開枕頭,這才發現她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把刀,看著她要往自己的心臟上刺,紀昭南的心在那瞬間停跳了,那把尚未抵達她心上的尖刀似乎已經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心房。
他兩步跳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怒道:「你幹什麼?」
「你放開我,你這麼恨我,這麼對我,不就是因為我欠你一條命嗎?我現在就還給你,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夏唯不放手,使勁的掙扎著,掙不開,就去咬他的手。
紀昭南吃痛,猛的推開她,夏唯依然不放手。紀昭南不說什麼,伸手握住刀刃,那刀刃鋒利無比,立即鮮血就流下來了。
殷紅的鮮血像是一條通體透紅的小蛇蜿蜒的爬過他的手腕,手臂。
夏唯愣住。呆呆的看著。
紀昭南盯著她,眼睛裡堅決異常,一字一句道:「別忘了你是怎麼到我身邊的,如果下次再發生這種事,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夏唯慢慢的鬆開手,身子晃了兩下,力氣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的癱倒在地上,是啊,她死容易,可是媽媽怎麼辦?
紀昭南鬆開手,到從掌心裡滑落,手心裡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毯上,慢慢的,那裡就染出暈出一個血跡。
「不要以為拿性命就可以威脅我,你應該有這點認知,你的命,於我而言,不值一提。」
紀昭南冷冷了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好久,夏唯的眼珠才緩緩動了動,停在拿把在燈光下泛著雪亮寒光的刀上,刀刃上血還沒幹,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的移動著,夏唯動了動,慢慢的伸過手去,刺眼的紅,透明的白,在燈光下形成強烈的對比反差,所觸是溫熱的。
竟然是溫熱的!
她扯出一抹淒涼的笑,她還以為他的血是冷的呢。
陳嫂聽到門響聲跑出來,但見紀昭南遠去的背影。她看了樓上一會兒,決定上去看一眼。門是開著的,留著一條縫。
陳嫂沒有進去,而是在房門口問:「少奶奶,你沒事吧?」
夏唯聽到聲音趕緊將刀子收起來,清了清喉嚨道:「沒事。」頓了一會兒,又道:「陳嫂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陳嫂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她的話,下樓。
夏唯聽到一聲沉悶的車響聲,玻璃上映出偶爾劃過的一道閃亮的車燈,然後車便呼嘯著離開。
她站了一會兒,才把刀子拿到浴室,用水沖洗乾淨,放回原處,拉上窗簾,上床休息。明天是婚後第一天上班,
她不想帶著兩個熊貓眼過去,就是逼她也要逼自己睡著。
第二天,陳嫂剛起來不多會,便看見夏唯下樓了,陳嫂看看時間,說:「時間還早著呢,少奶奶怎麼不多睡會兒?」
「醒了,就起來了。」
夏唯扯扯嘴角笑。
陳嫂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說謊,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瞧著她一臉的無血色,即使是特意的化了妝,也掩飾不了的黑眼圈,想來是一夜未睡。
吃過飯,夏唯出去,小馬正在大門口恭恭敬敬的等著,見著她,彎了個腰,便去開車門。
夏唯笑笑,坐上去,然後扭頭看向外面,一路上沉默無語,直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