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快把她叫醒,怎麼了?」
「趕緊的,做夢做哭了,會不會是哪裡不舒服,暈了啊?快把她叫醒了。」
向晚被人推醒的時候,還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旁邊的老太太好心的問:「丫頭,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要不要上醫院?」
向晚抬手擦了擦眼淚,呆呆的看著老太太半晌,這時候公交車上已經好多人,站滿了,趕緊不好意思的站起來,「奶奶,您來坐。」
「不用不用,我身子健,剛去公園跳了舞回來,你身體不好,你坐。」
「奶奶,我這站就到了,您坐吧。」向晚站起來,把坐位讓了出來,覺得這車可真壓抑,看了窗外的建築物才知道,自己坐過站了。
趕緊在停站的時候跳下了車,好在只過了一站,走回去就是了。
她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媽媽為什麼回趟青州。
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一輛黑色的輝騰在路邊停下,向晚還在自顧自的想理一些頭緒出來,手腕被捉住的時候,才猛的一甩,轉過身巴掌掄起,差點一耳瓜子甩過去,卻看見是江睿。
江睿?
他怎麼敢?
「睿哥哥?」向晚怕自己是沒睡好而出來的幻覺,疑惑的輕喃了一聲。
「怎麼了?」
「你怎麼來了?」向晚不答反問。
「買了兩個手機,兩張卡想給你送一個過去……」
江睿還沒說完,向晚訝聲道:「你膽子這麼大?你的秘書?」
「沒事了,放心吧,她已經在爺爺面前撒過謊了,無論如何,也只能撒到底了,一次和一百次的區別並不大。」
向晚捂著嘴笑,江睿偏頭問,「怎麼了,看你心情不好,這眼睫毛還濕濕的,哭了?」
「媽媽回青州了,說是想爸爸了,媽媽一說,我也想爸爸了。」
看著向晚低頭難過,江睿眼角微微一酸,想要摟在懷裡,又有些怕引起旁人注意,便安慰幾句,讓向晚等會,又回到車裡,過了一陣,拿了個手機下車,遞給向晚,「裡面存了我電話,發短信,打電話,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關機的時候說明不太方便,你別想太多。」
向晚興奮的把手機搶過來,笑彎了眼的把手機摸了幾遍後放進包裡,「知道,知道。」
「我送你上班。走吧,不遠了。」本來是打算去她公司樓下的,反正廖雪什麼也不會說。
「我想走會,你先忙,而且不太方便。」
「走吧,都碰到了。」
「不要,被人拍到不好,我不想惹麻煩,而且我坐公交就多了一站路,我走過去,鍛煉身體。」
江睿被向晚扔在路邊獨自離開的時候,心裡有些難受,他感覺兩個人是不是感情出現了什麼問題,說起來好像是日思夜想,那天第一面見著的時候,也是瘋狂的,可現在覺得她好像不怎麼在意他似的。
除了看到手機時那會的樣子,眼裡都是放著光的,過一陣,又黯淡了,他要送她上班其實沒什麼,廖雪現在不會告狀了,她又不是他的什麼新歡,已經沒人注意他們的新聞了,狗仔永遠都是喜歡追新歡和舊愛,第三者,第四者這樣的緋聞,最好出來的新聞都可以把原本的金童玉女全拆散掉。
什麼百年好合的,一兩次之後就不往封面上登了,覺得沒花頭。
所以他覺得她是多慮了。
他總不能跑過去跟她拉扯,現在不是以前,引起轟動總歸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果她爽快點上他的車,不是不會引起人注意嗎?
想爸爸了?其實是他自己有些敏感,想多了,他覺得自己好笑,真是好笑。又是那種懵懵懂懂的感覺了,貓撓似的。那個女人有幾個心思,他還不知道嗎?
江睿看著人群中那個身影越來越小,回到車上。
向晚走到景明的時候,辦公樓下都還沒有熱鬧起來,要是再過十分鐘,電梯就排隊了,一撥撥的緊,緊成肉夾饃。
進電梯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出電梯的時候,門也只開了一次,才剛跨出電梯,最邊上的總裁專用電梯便「叮」的一聲清響。
景微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向晚微一頷首,「景董早上好。」
「早上好。」景微含笑回應。「早餐吃過了嗎?」
「吃過了。」
「年輕人還是要吃早餐好,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不吃早餐,要麼懶說什麼來不及,要麼減肥,這樣最不好,身體銀行年輕的時候沒把存款存夠,到老了,哪有什麼好揮霍的啊?」興許是向晚是曾美桂的孩子,景微對她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拉起家常來,更是什麼都說。
向晚有些吃驚,景微今天對她格外不同,一個董事,平時就是點頭問個好,回一聲,了不起就這樣了。
要不然問吃了沒,回答一句吃過了。差不多就該散了,今天倒好了,關心起百姓生活起居了?這是體察民情嗎?
「嗯,我媽媽也是這樣說,天天逼著我吃,以前上學也不愛吃早餐,現在都習慣了,不吃覺得餓。」向晚嘴角溢出幸福的彎。
景微覺得向晚的笑有一種感染人的魔力,有點像景萍,景萍就是這樣的,一笑起來,淺淺的,但就是讓旁人覺得光給你一個笑臉,你就覺得她生活得特別幸福,這樣的女人,容易滿足,所以容易幸福。
這樣的孩子,真好,遇那麼大的事,也沒有自暴自棄,依舊把自己當個普通人一樣在生活。這不是一般女孩子做得到的。
「你媽媽有你這樣的女兒,真好。」景微由衷的說。
向晚呵呵的笑,「景董哪裡的話,是我有這樣的媽媽才是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景微鼻頭有些酸,興許是才和蔣欣相認,這種對母親**裸的表達自己的愛的方式,她很羨慕,又有些嫉妒,還有些難受。
她還要等,等著那一天,慢慢到來。
公司的人越來越多,向晚的工作慢慢接到手上,組織開會,定人事計劃,拓展部又扔了通告過來,要招人。
過了五分鐘,市場部又扔通告過來,要招人。
向晚不停的打電話給網站,人才市場,訂招聘日期,又找培訓部門,把計劃轉過去,讓那邊著手準備培訓新人。
事情安排得很快,幾乎沒有交縱橫貫的麻煩。
歇下來的時候,也不過才十點鐘。
人事經理又去找了景微,「你看看,我說這孩子能力不錯吧,以前那個助理,其他部門扔個通告過來,馬上就要來問我,這個怎麼弄,那個怎麼弄。等告訴了她,她就只跟人才市場和網站交流好就算了。新人招進來培訓的事沒落實,去找培訓部,又被罵一頓,說什麼沒提前通知,材料都沒備好,都不知道該培訓哪個。一天時間又浪費了。」
「你看看向晚這孩子,前前後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新人一進來,過了三審面試,馬上就可以培訓。直接就上手了。」
景微瞅了一眼人事經理,「就你偏她,真應該讓你們去驗個dna,看看她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
人事經理挑眉「呵」了一聲,「你還別說,要真是我的女兒,我可是揀到寶了,可惜我們家兒子沒把我氣死。要不是他這個不爭氣的,我還用辭掉這份工作跟他去加拿大?氣都氣死了人,你說說有什麼出息,我說我不去,讓他自生自滅,婆婆公公都跳出來罵我。哎。」
「哎,你也別計較這個事情了,寵都寵成這樣了,你就認了吧,興許幾年後長大了就好了,當媽媽的,總歸是有點犧牲的,對吧?」
「對對對。反正向晚這孩子我喜歡,我跟你說,這麼多年朋友了,副理這個位置,你可一定要留給她,這孩子工作勤奮,踏實,我看她挺需要一份薪水相對較高的工作的,外面的那些新聞我也是知道的,但凡事不看表面,我跟她接觸得久。」
景微一愣,「你是說向晚出來工作是因為需要錢?」
「感覺,感覺。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做事情,經常靠第六感。」
景微點頭,「我知道,你這個感覺,給我帶來了很多效益,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情我放在心上,副理這個位置,如果這一撥人裡面,就她能力好,不用你說,我肯定留給她。」
人事經理癟了癟吲,「你別拽了,副理這個位置本來該我這個人事經理來任命的,奈何她現在工作時間半年差那麼一點點,我又馬上要走了,卡住這麼一個時間點,真是氣死了,不然我才懶得找你,直接給她提上來了。」
景微哧笑,「再跟我貧,我可不答應了。」
「哈,不貧,我走了。過兩天新經理一到,我好好來交接。」人事經理起身離開。u7xd。
向晚看著新手機裡的短信,呵呵的笑,「媳婦兒,你可別背著我在外面沾花惹草,你知道的,我鼻子特別靈,要讓我聞到你身上有一丁點別人的味道,非剁了你不可,哪怕是薰上去的也不行,記住了。下次可別一轉身走了都不回頭看我一眼,弄得我難受了一上午,真以為你移情別戀了,以後不准這樣了。」
向晚笑得眼角酸酸的,早上她走的時候,一直想著媽媽的事,忘了他站在她的身後。
握著手機,慢慢的編著短信,邊編邊笑。
「臣妾謹尊皇上聖諭。」
短信發出去後,向晚樂了半天,這麼久了,他們才用了這樣的方式開始交流,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沁甜滋味。
江睿收中到短信,讓向晚好好吃飯,媽媽的事不要想太多,什麼都會好的。
有人敲門,江睿讓進。
「大公子。」男人進了辦公室帶上門,走到江睿辦公桌前,恭敬道。
「駱子,坐吧。」江睿站了起來,抬手示意來人往會客區走去,邊走邊淡問,「李響找到了嗎?」
駱子跟著江睿,「查到了,有跟蘇苓聯繫,這幾天他們都在一起。李響並沒有出蘇苓的公寓,上次大公子給的車牌號的確是假車牌,過後跟蹤你到海邊的那輛車的租車行我們是跟蹤到了。並查了信息,從監控上看,兩次租車,李響都在場,但是第一次開車走的人不是他本人,他也沒有上車,但第二次是他開的車。」
江睿已經在沙發上坐下,雖是微蹙著眉,卻認真的聽著駱子講話,慢條斯理的理著茶具,「除了這些,還查到些什麼?醫院單子的事,除了蘇苓還有沒有人同夥?」
自從第一次發現被跟蹤開始,他就開始懷疑身邊每一個人,不管是誰,一個都沒有放過。包括爺爺的人。
醫院那些單子的事情出來後,他便確定了那絕對不會是爺爺的人,這麼想讓他和向晚分開的人,肯定是有仇的。
他首先懷疑的就是蘇苓和向明,可是向明說是沒有進過江州,所以他先讓人查蘇苓。
直到這件事出來,他才認真的來分析蘇苓。
她說是他們說分手後一直想不通,就為了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其實那清白她是早就可以證明的了,但她一直沒有回國來找他,因為她知道江家不會同意她進門,江來源對她相當排斥,她進江家無望,她便不想爭取,其實也結交了很多有錢人。
一直等到向晚出事,她才覺得自己比起向晚來,至少名聲好多了。所以她才想回來爭上一爭。
她的虛榮心,他其實是最清楚的,她在乎的不是曾經的感情,而是江睿的女人這個位置,能是向晚,為什麼不能是她,她覺得向晚不如她。
她是嘴上不會跟人說她有多虛榮的人,表現也很清高,蘇家在江家這樣的門第看來,算不得什麼好家世,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富翁。
但在不如她家庭條件的人面前,她就喜歡提蘇家來裝點自己,後來有他了,她就喜歡拿江睿來裝點自己。
這一點蘇苓和向晚是截然相反的,向晚雖不會提及自己不堪的家世,但也不會在外面顯擺自己的男人。交朋友絕對不會交跟蘇苓身邊那樣的朋友,整天在一起比啊比啊的那種。
寧默雖是富家女,但品行絕對是非常不錯的。這也能看出向晚這個人的人品來。
向晚是嘴裡一個勁的錢啊錢啊,說得錢好像是她老公似的,恨不得天天抱著錢睡覺,可你要真拿錢去試她,真是白搭,一點用處也沒有。她有錢能過,沒錢照樣過。
蘇苓離開的時候雖然也是哭,但看江家那樣子,放棄的時候也很堅決。
向晚無論發生什麼事,就算表面上再怎麼做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但她的眼神騙不了人,她沒有給自己留過退路,她就是捨不得,放不下,不願意。
其實他跟蘇苓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知道,蘇苓愛她自己更多,他那時候也理智,他無所謂的,反正男人都愛漂亮的女人,所以他也應該有個頂漂亮的女朋友。
不是不喜歡,但是他知道,談不上深愛,其實蘇苓對他也是一樣。
他們分手,都沒有像現在他和向晚一樣,深深的懷念過對方,只是因為是彼此的初戀。
蘇苓始終跟向晚不一樣的。
所以他一直分得非常清楚,便不想跟蘇苓有一點點的接觸,生怕向晚知道了誤會,有些感情,不想傷,也傷不起。
人言可畏。
駱子坐在江睿對面的沙發上,道,「上次的確在醫院裡只查到了蘇苓的監控,並摸出了給她資料的那個人是她高中同學,曾經追過她。但後來你說懷疑李響這個人有問題的時候,我們跟蹤過李響,一直發現他和蘇苓有聯繫,這幾天更確定了,於是不死心,又去醫院調了那天蘇苓去醫院的帶子,出了門診樓,換了監控,大門外,蘇苓把資料交給了一個男人,雖然有些模糊,但依舊可以確定,那就是李響,將資料扔到江家去的人,應該是他。」
江睿的拳握得「卡」的一聲響,「李響這個人,還有些什麼,你們查了這麼久,有沒有摸得很清楚,我耐心有限,駱子,前後的錢,我出得不少。」
他這個人,就是警覺線緊得很,懷疑的人,一個不會放過,他總覺得李響這個人看向晚的眼神很不對,又看不出哪裡不對。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動了要查他的心思。哪知道事情出得一個比一個棘手,他也只有這麼到處應付著。
駱子眼有愧色,咂了咂嘴,「大公子,這事情,我也很不好意思,要說我駱子也是受過你的恩惠,這事情,你就是不給錢,我也得幫你辦了。但是李響這個人,tmd。」駱子咒罵了一聲,卻又突然覺得在這個地方應該注意一下語言文明,馬上住了口。
還這想來。「罵吧罵吧,我不計較,說重點。」
駱子一見江睿是真不計較的樣子,馬上將一直都崩得緊緊的神經放鬆了,說起話來,也鬆弛了幾分,「我就不知道公安系統是怎麼把他的身份信息給弄進去的,身份證一點問題沒有啊,全國系統,tmd。可是那狗日的玩意難道是靠著黃土高坡喝西北風東南北長大的嗎?沒爹沒娘的,他落的那個地址那家人,早就死高幹淨了。」
江睿一驚,突然捏住小小的功夫茶空杯,抬頭問,「果真?」
駱子一拍大腿,「真啊,比真金白銀還真,我其實想,大公子是不方便讓那些局裡的朋友查這些東西,所以駱子我也是花了心思的,還專門讓人去了身份證上那個地址查,按大公子的吩咐,祖宗八代都要查清楚。」
江睿瞪了駱子一眼,「說重點!」
駱子馬上收了收,又正經道,「查到地址上的李家,現在這樣的感覺就只有他這麼個人了,這信息怎麼錄進去的,我真不知道,那地方窮死了,山區。我懷疑……」
江睿斂眉,「懷疑他用錢買通了關係?大的地方造假不行,小地方,沒見過多少錢,有錢能使鬼推磨?」
駱子點頭,「我開始以為貧困山區的人民純樸,素質高,但你說人要是飯都吃不飽,講什麼素質啊?那是沒有,有的話,素質馬上就顯出來了。」
江睿嗤了駱子一聲,「這還用你說?」
「我查到替他辦身份證的是鎮長和公安局長一起弄的。從戶口本一起補的,而這兩個人,是通過青州一個官員搭線牽橋認識李響的。大公子,我懷疑……」
江睿手中的杯子「嚓」的一聲被捏碎,將手中的碎杯猛的扔到地上,「你的意思是,李響是向明?是青州那邊的人把他的身份弄到一個貧困山區去落的戶?若他們是同一個人,那就是向明他整過容?」
江睿不是沒有想過,當懷疑李響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想,若李響真有參與破壞他和向晚的婚事,那麼是跟他有仇?還是跟向晚有仇?
若說結仇,寧默跟人結仇的可能性會更大,她沒向晚能忍,動不動爆脾氣就會上來,逮誰罵誰,但向晚這個人,是不會那麼衝動的,否則也不會那時候總被他那麼奴役了。
可是跟他結仇?他江睿這輩子真正有仇的沒幾個,真結了仇,他絕對不會放了那仇人在眼前快活,早弄哪裡去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巴掌不打笑臉人,他一直相信一山還有一山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他不會主動跟任何人結仇結怨。
李響若真跟他結了仇,他不可能不記得。
他仔細回憶過李響的眼神,他總是能在李響對著向晚含笑的表情下感覺到刀子,但認真用眼睛去看,又是一片寧和。
若李響就是向明,那麼真是一件讓人發瘋的事,他居然一直潛伏在向晚最好的閨蜜的店裡,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殺向晚嗎?這麼久沒動靜,是沒機會嗎?
tmd,這到底是個什麼王八蛋,變態得真想不通他到底想幹什麼?還是說他壓根就是一個瘋子,自己要做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駱子一看到像怒獅一樣的江睿,嚥了口唾沫,想要等著獅子消了火氣,才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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