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耀打電話給cc無人接聽而後又關機之後,他真的不淡定了,打電話去陳家,陳家說沒回家。
沈耀晚上回了自己的公寓,他的公寓比cc的要大,剛在一起的時候沈耀天天睡在cc那裡,後來他覺得小了點,不太方便,他的東西搬過去都沒有地方放,就把cc的東西一天搬一點搬到他這邊來了。
看家裡的樣子,像是沒有回來過。
電話還是不通。
沒有去成普陀山,犯著著這樣嗎?他覺得不可理喻。
鬧性子,cc的脾氣一直都辣,跟她的身材一樣,但她不會這樣一點分寸也沒有,生悶氣玩離家出走?
不就是說燒個香麼,哪天去不一樣,江睿的事情那是非常難才找到機會的,要瞞著所有人,不然江家要發現,這種事情本來就難處理,江睿和向晚的事情弄得很不容易,他弄清楚這個事情,為了不讓江家發現,跟江睿接洽了好幾個月,難辦得要死,她這會又來跟他鬧。
想是想著cc不對的地方,但他還是不停的給cc和她的朋友打電話,問下落。
窗外的燈光如星光,早就升起。
沈耀在家裡坐不住,晚飯也沒吃,又出了門,開車去了海盜,海盜算得上cc一幫朋友的根據地,他得好好的去找找,等會喝醉了,一個姑娘家。
歎了一聲,越想越著急。
沈耀從海盜出來的時候,是已經把裡面角落都找一次,還找了幾個熟識的服務員幫他進包間去看了。他在海盜蹲了一個多月為了逮cc,那裡的服務員基本上都認識他,還把他記得很清楚,因為他總是給小費。
現在好了,包間裡,廁所裡都沒有。
出來的時候,他想著會不會是因為夜場的活動還沒有開始,所以cc會晚點來。一直等到凌晨兩點夜場關門,沈耀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一個普陀山嘛,燒個香嘛,一個外國呆了那麼多年的女孩子一回國,就愛中國文化,中國文化多的是,幹嘛搞封建迷信,她這樣的妞子應該信耶酥才是,信什麼佛主。
他想了想,當時她是怎麼說起來要去普陀山的?
「阿耀,你說普陀山真的那麼靈麼?都說有求必應,我是不大信的。」
他當時在看書,只是隨便應了句,「應該是吧,香火蠻旺的。」
「你說那些想結婚的人去求一下是不是就可以白頭到老?想生孩子的就可以生龍鳳胎?」
他也是隨便應了句,「應該是吧。」
「沒去過,應該很有特色,中國文化嘛,你明天帶我去吧。」
「好,明天事情處好就去。晨會有點東西要交待。」
此時沈耀腦子裡猛的跳了線,一拍額頭,心裡大叫,壞了!
肚子也不餓了,發動了車子,跟cc在一起,他的跑車都不怎麼開了,越野越開越喜歡,這會子只有把越野當跑車開了。
看了看時間,兩點,現在開到普陀山,不知道幾點了——
樟雅苑別墅即便是到了兩點也還沒有熄燈,因為蔣欣和凌紹陽的事,蔣欣以為提出退婚,凌紹陽好歹猶豫一下,可是他沒有。
此時的蔣欣倦在沙發裡,低著頭誰也不理,頭髮遮住了臉,時不時的肩膀抽兩下。
一旁的景微也在抽泣,被蔣巖松攬在懷裡安慰。
時間倒回到兩小時以前,為了蔣欣和凌紹陽再次退婚的事,蔣巖柏再次動手打了蔣欣,這一巴掌剛一落下,景微衝上去就要甩給蔣巖柏一耳光,卻被蔣巖松抱住,景微激動得目眥欲裂的吼道:「蔣巖柏,你打過一次欣兒了,我已經很心痛了,你居然還要打,我還在這裡,你居然要當著我的面打。我景微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蔣家的事,你們要這樣對我的女兒!!!」
蔣欣覺得自己當時腦袋裡是亂叫,亂叫,像有很多蟲子,全都關在腦子裡,叫得難受,嗡嗡的。
她以為她虛脫是被打了一耳光,可是後來景微繼續激動的說:「我女兒你們不疼,你們就把她還給我。凌紹陽這樣的爛人,你們也忍心把欣兒嫁過去,現在要退婚,正合我意,你們不疼她,把她還給我。」
蔣巖松看著蔣欣目光沒有焦距的坐在沙發上,壓著聲音訓了一聲景微:「景微,你不要再說了。」
景微轉過頭就回斥蔣巖松:「蔣巖松,你也讓你哥這麼打欣兒嗎?你當時把欣兒抱走的時候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欣兒應該姓蔣,應該抱回蔣家,你說你不能養,但你放在你大哥家,所有人都會愛她,孩子需要一個健全的家族,這樣才會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孩子一定能夠幸福的。若我一個人帶著她,她的家庭就不完整,但你不會允許你的女兒以後認別的男人做父親。現在你告訴我,你女兒被打的時候,你這個父親是怎麼做的?是怎麼做的?你告訴我,你真的願意讓你的女兒這樣去嫁給凌紹陽那個混蛋嗎?」
蔣巖松答不上。
蔣欣聽到這裡的腦子裡已經沒有蟲子在叫了,是「轟」的一聲,被什麼炸開了,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的乾媽,是她的親媽媽,她的叔叔,是她的親爸爸,她的爸爸是她的大伯。
這麼多年,她只當乾媽是最好的女人,是對她最好的女人,寵著她,慣著她,比誰都好,乾媽是個女強人,在外面仰著頭,挺著背,美麗而強勢,在她的面前,溫柔,慈愛,細言軟語。她有委屈可以倒在乾媽的懷裡哭,她覺得跟乾媽比跟自己媽媽還要近,後來她理解為是因為自己的媽媽和爸爸離婚了去了國外,感情比較淡。
叔叔,蔣市長,在電視上,報紙上,酒局飯局上,他是蔣市長,做事做人滴水不露,可是一來到樟雅苑,每次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欣兒在家嗎?帶過來的東西,首先拿出來的也是欣兒愛的。
到底是為什麼,要把她用這樣的方式來寄養?
她以前是同情叔叔的,這樣的一個男人,離婚後,怎麼就不再娶呢?怎麼就不想著生個一兒半女呢?難道是因為乾媽嗎?
從小到大,如果她能看見的時候,叔叔對乾媽說話的口氣都是相當客氣的,而乾媽都是不冷不熱,有時候會回一句特別尖酸刻薄的話過來,叔叔也受了,有時候還會賠笑幾句。
她覺得叔叔脾氣真好,是不是喜歡乾媽啊,不然怎麼能允許一個人對他這樣的男人講話這麼不分輕重。
乾媽雖是不太喜歡叔叔,叔叔一講話,就會表現得不耐煩,但是也總是來樟雅苑,只要乾媽一來,叔叔一准過會就來了。
現在想來,都是爸爸做的手腳吧?
乾媽雖是不太喜歡叔叔,但是在她的面前也總是說叔叔好話,說叔叔若是教她什麼,那都是為了她好,大家族的姑娘不比普通人家,學的東西自然要多些。
她今年二十一歲了,她記得五歲的時候,還見過嬸娘,意思是她出生的時候,叔叔還沒有離婚,乾媽是個第三者,所以,她不能在陽光下做他們的親生女兒。
也許他們真的有想認回她這個女兒,只是叔叔從的是政,不是商,萬事不自由,所以有些錯,走了一步,一直走到最後一步,只能錯下去,回不了頭,回頭的路,全部都長滿了荊棘,再回去,所有的人都會體無完膚。
她不是十歲,十六歲,她從小看過所有大家族的各種緋聞,鬧劇,早就心腸堅硬,對於她的生世,她想通了,她就是個被父母遺棄送給親戚養的孩子。
原來所謂的豪門千金,不過是個出生不能被人認同的私生女,就是這樣而已。所有的包裝,金貴的身份下包裹著太多骯髒不堪的事實。
蔣欣從沙發上下來,沒穿拖鞋,赤著腳走上樓。
蔣巖柏顫著聲喊了句:「欣兒,爸爸,爸爸是太氣,爸爸……」
蔣欣回過頭,噙淚扯了扯嘴角:「爸爸,我以後還能住在這裡嗎?」
「能嗎?」
蔣巖柏心頭一痛,「能,欣兒一輩子都是爸爸的女兒。」他很後悔,可是打出去的巴掌,景微說出去的話,都收不回了。
蔣欣沒有看景微和蔣巖松痛苦的眼睛和表情,逕直上了樓。
「小微,你怎麼這麼衝動?」見蔣欣上了樓,蔣巖松壓著聲音責問。
「我衝動?」景微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這時候的淚關都關不住:「我衝動什麼?我女兒二十一歲了,沒叫過我一聲媽媽,我怎麼就衝動了?我壓抑了這麼多年,我受夠了,蔣巖松,我告訴你,就算你身敗名裂,我也不後悔今天說的這些話,你不當官要死嗎?你口口聲聲叫我原諒你,你為我做了什麼?你為了當官,你女兒都不要,你還不准我要。不當官是不是要死?啊,是不是要死?做其他事情養不活自己嗎?」
「是是是,我是自私,我不知道你的遠大抱負,我沒辦法知道你的那些抱負,你看看咱們身邊這些家庭。哪一個可以當個光榮的楷模?不是離婚就是死老婆,要不然死男人,楷模除了六七十歲那個坎的,你給我說說,哪個家庭是幸福得可以流油的?」
「我受夠了,你只想要我的女兒,我只想要我的女兒。我都四十多歲了,你知道嗎?我四十多歲了?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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