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晚,怎麼了?」
「沒事。」
向晚再次把手機的短信調了出來,內容再過一次,吸上來的氣,像是填不進胸腔一樣難受,握著手機,跟寧默匆匆說了句「出去一下」便出了青果去找江睿。
東部的冬季風特別大,向晚才一青果,寒風倏地鑽進了她的毛孔,覺得身上冷得快結冰了,趕緊又回去,到寧默的辦公室取了外套,再出青果大門之前,穿了上去。
暖與冷的交織總讓人憎惡天氣的惡劣。總是在最熱的時候,感激一場秋雨,總是在最冷的時候感激突如其來的春日暖陽。可是春天過慣了,卻那麼討厭突然的三十六度高溫,秋天過慣了,就討厭突然的寒風凜冽。
江睿走了一圈,把青果四周轉了轉,又準備回去,正好撞上向晚,一看她慌張的樣子,便問,「怎麼了?」
「睿哥哥,向明是不是到江州了?」向晚的聲音有些輕顫,像是被風吹得冷得發抖,牙齒打著架。
「不可能!」江睿肯定的回答,向明現在是涉嫌綁架敲詐勒索,且數目巨大,更不要說散佈那些照片了,早就被立案通緝了,警方在找,他也安排了人在找,如果進了江州,肯定會有人通知過來。
向晚把手機給江睿,江睿接過,偏頭問:「什麼?」
向晚踮著腳尖,把短信點出來,給江睿看,江睿的臉色越來越陰暗,短信的內容是——胖回來挺快的,今天這身衣服太素了,你應該穿得更艷一點,年紀這麼小弄得跟歷經桑滄的女人似的,不過難得看你把頭髮散開一次,不錯,更迷人了,比十六歲的時候還漂亮了。順便說一句,你們欠我的,我總會討回來的。
向晚緊張的手有些抖,雙手鑽進髮絲裡,用力的抓了抓,她很久沒這樣緊張過了,好像前一刻還在春季裡看桃花盛開,突然來了一股倒春寒,逼得她又要把已經裝進櫃子裡的羽絨服給翻出來穿上。
她肯定這短信肯定是向明發來的,雖然號碼已經更換了,但是她這二十一年,還沒有人跟她說過,她欠誰什麼必須要還的。
而且這號碼有些熟,尾號是向明的生日,向明的電話號碼就喜歡尾數是他生日的號碼,雖然不是什麼很順口的數字,但他卻偏偏情有獨鍾,雖然移動換成了聯通,尾數她卻是一看就能記住。
江睿握著手機的手,緊緊的,扣住機身的指腹又白又扁。
「睿哥哥,這號碼很熟,你還記得嗎,我過二十一歲生日的那天,有個號碼打了我手機好幾次,我接起來,對方又不說話,幾次過後你都有點生氣了,拿著手機就撥回去,結果那邊說是無法接通。雖然尾數都是一樣的,我當時沒多想,因為向明的手機是移動的。」
江睿吐了口氣,把手機摁了鎖鍵,又放進向晚的手裡,大掌一合,窩在手心裡,「向晚,別表現得緊張,他如果真在我們身邊,就是想看到我們緊張。我們越是緊張,他越是興奮,我猜想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心裡只有仇恨的向明瞭。」
「怎麼辦?」
「有我。」江睿拉著向晚回到青果,找到寧默的時候,他一臉坦然的笑:「小鈴當,外面太冷了,我先跟向向回去了,晚上兩邊老人一起吃飯。」
寧默理解,也不計較,「你們忙,你們忙。」誰都忙啊,陸啟帆去了她的辦公室,江鋒還在包間裡沒出來,她都不知道這怎麼辦了。
江睿看到寧默往樓上看了看,問:「江鋒還沒走?」
寧默苦著一張臉,「就他一個人還在包間裡了,我們家老陸去了辦公室。」
江睿二話沒說上了樓,沒兩分鐘,拖著江鋒就下了樓,江鋒不肯走,江睿把江鋒塞進了自己的車子裡,「等會我讓人來把你的車開回去。」
車裡的氣氛因為江鋒的事,又變成了另一種詭異。
「哥,為什麼你不肯幫我?」
「幫你?」江睿冷哧一聲:「我上次不是刺激你那麼大一通嗎?你還說我沒幫你?現在人家已經是名花有主了,你還想怎麼樣?」
「那我重新追她不好嗎?她又沒結婚。」江鋒自己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可是他竟然覺得這樣無理取鬧比前幾個月舒暢多了。
江睿眸光凜冽的看著後視鏡,鏡子裡那一張不爭氣的臉,看著都氣,「人家有男朋友了?你想搞第三者插足啊?」
「當初你跟小嫂子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是第三者插足嗎?人家小嫂子也有男朋友的,你當我不知道呢,小嫂子前男友是凌紹陽,上次江智跟凌紹陽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
向晚心裡「呃……」了半天,提這個幹什麼?
江睿卻有些得意,「你嫂子跟凌紹陽那是正式分手過後,我才介入的,正大光明的。你現在是名不正,言不順。」
江鋒也跟江睿扛上了,有些鄙視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第三者插足,明明人家沒分手的時候,你就卯著勁的想人家分手,我看也正好是凌紹陽跟蔣欣出了那事,要是沒出,江家老大肯定是要給人家弄點什麼事出來。」
向晚尷尬的看向窗外,潛台詞:沒我什麼事,今天月亮好圓啊。實際是外面現在還白天呢,潛台詞:是太陽好大啊。呸呸呸,現在什麼季節啊,太陽在烏雲裡呢。
風景真好啊!!好吧,她實在不知道心裡該念什麼潛台詞才可以不用聽見這兩個人的對話。
江睿心想,他有這麼壞麼?有這麼卑鄙無恥麼?他應該幹不出來那事吧?後來一想,如果凌紹陽和蔣欣沒出那事,估計真得把他刺激得給凌紹陽找點事,讓向晚跟凌紹陽拜了,原來真是這麼卑鄙無恥啊,可是他和江鋒那是兩碼事,不能相提並論,「我那是為了你嫂子以後的生活能過得幸福,才會為了她的未來打算,愛一個人不就是想她過得好嘛,但你現在不厚道,人家小鈴當過得挺好的,你敢說你能比陸啟帆做得好?」
「切」江鋒更鄙視江睿了,看著前方後視鏡的眼神也透著重重的鄙視,「哥,你倒是挺會為自己的無恥行為找理由的,你為自己的第三者插足找了個這麼美好,這麼純潔,這麼崇高的一個理由,怎麼到我這裡,就不能安這樣一個理由呢?我要是追回小鈴當,我肯定對她好,比陸啟帆還好。那樣,我也是為了我愛的人未來能夠幸福,才插足的。」
江睿看了一眼尷尬的看著窗外的向晚,自己也有些尷尬了,被弟弟當著自己媳婦兒的面這樣不留面子的質問,太尷尬了:「我跟你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
江睿自傲的哼了一聲,「不想跟你扯。」不理你,你能怎麼樣?
「不是說有理走遍天下嗎?你倒是走一個給我看看啊,明明沒理,偏要說自己有理,你別看小嫂子現在挺順著你的,那是被你騙了,等哪天發現你陰險狡詐的內在的時候,鐵定不要你。」江鋒氣焰囂張那是有原因,他知道,只要向晚在,他哥多少會注意點脾氣的收斂,更何況,這事情他哥也不好意思說什麼,「江智給凌紹陽打電話的時候,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江智說,『我哥就算是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向晚,你自己就沒錯嗎?』哥,你自己聽聽,江智都說你卑鄙,你還能說什麼?等於說只能你可以用卑鄙的手段搶自己喜歡的女人,你就不准我去試上一試嗎?」
江睿差點被江鋒氣成內傷,向晚那是對他強暴她的事懷恨在心的,就算現在兩個人感情好了,可她還是覺得她的第一次不夠浪漫,他又殘忍又暴戾,對她沒有應有的溫柔,江鋒偏偏沒事要提這些幹什麼?
「你要試你就去試,我管不著。」江睿沒好氣的說,關他屁事,只要江智不跳出來說什麼他喜歡了向晚四年,還想怎麼樣怎麼樣之類的就行。自己打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你當然管得著。」
江睿瞪了後視鏡裡的人一眼,不說話。
江鋒繼續道:「你有經驗啊,你可以給我出主意啊,你可以告訴我怎麼才可以把小鈴當弄到手,回到我身邊啊。」
江睿覺得自己的膽要被江鋒氣破了,他有什麼經驗,他有經驗當初就不會對向晚用強了,他有個狗屁的經驗,他這是在自已並不熟練的戀愛人生中正好遇到了改革開放似的向晚,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心動得莫名其妙,當時佔有慾什麼的都一股腦的衝上來了,改革開放初期,他是摸著石頭過河,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把向晚給開發得恨了他很長時間。
他的經驗本就是個失敗的經驗。
江鋒看了一眼江睿,無力的輕歎一聲:「哎,哥,你就不肯幫我?當初因為你對小嫂子用強,小嫂子恨了你那麼久,你們現在也能這麼好,你總要跟我分享一下啊,我指的是這個經驗,寧默不也恨我嗎?我也想她回心轉意。」爺爺都說了,當初是哥強暴了向晚,江智是知道了,凌紹陽鐵定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江家怕是不得安寧。
向晚的腦袋立即像個烏龜似的想要縮進殼裡,可是外套已經脫了,她的殼都沒了,臉,紅到了脖子根。手握著安全帶,捏啊,扣啊,撓啊,有沒有地洞,有沒有地洞?
他們兩個當著她的面就這樣說這些話題,也不想想她這個當事人的感受,就算她被江睿強暴的事,江家都知道,可也不要這樣講出來啊,很丟人的啊。
再說了,江鋒就算再想泡寧默,也好歹顧忌一下她這個閨蜜還在呢,他們這樣商量著要把她的閨蜜給賣了,她能裝作無動於衷嗎?
江睿吼了江鋒一聲:「你可以閉嘴了!」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今天從江家吃了飯回來就鐵定又會說到當初他強暴她的事,然後不依不饒的說她委屈,指不定又要梨花帶雨,說他是個禽獸,畜生,粗魯,野蠻人。拳頭和飛毛腿一併都要扔過來。
能個說什。「嫂子,要不然你幫幫我吧?」江鋒挪了挪位置,坐到向晚的後面,抱著車椅後背,「嫂子,你跟小鈴當這麼好,你說的話鐵定有用,你幫我說說好話,或者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可以贏回她的心?」
江睿搖頭,「你小子早幾個月有這種毅力,也不至於吃這種苦頭,現在還不如趕緊再找個人繼續戀愛,花這種心思幹什麼?」
江鋒也不想理江睿,他得讓向晚幫幫他,白了江睿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個哥哥當得真是太沒意思了,自己抱得美人歸了,就在那裡說風涼話,要是向晚那時候一恨到底,回到凌紹陽那裡,又說要結婚了,看他還能說得出來這種話不。
以前他哥雖是跟叔叔鬧矛盾,但蘇苓那是放下了的,連爺爺都誇他們江家的老大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漢屁,漢子沒事鬧絕食,以死相逼的跟個女人似的跟家人耍賴,逼得家裡人妥協,還漢子呢,分明是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作派。
江睿說,「站久了才腰疼。」
向晚不太好意思看江鋒,調整了一陣,才帶著還有些酡紅的雙頰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江鋒,「江鋒,小鈴當現在很幸福的,真的。他們要結婚了,婚姻是小鈴當一直嚮往的,你知道的。」tmdj。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跟她結婚。」江鋒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興奮的看著向晚。
向晚心有不忍,緩聲道:「太晚了,小鈴當是個重情義,重感情,責任心強的女孩,她收了陸啟帆的承諾,便不會違背。」
江鋒一路悶悶不樂的跟著江睿他們去了雪園。
江睿把江鋒的鑰匙交給司機,讓司機去青果開江鋒的車回來,讓江鋒在雪園愛幹嘛幹嘛,江鋒說要冬泳緩解一下絕望的心情,向晚罵他神經病說這裡沒他的換洗衣物,改天準備充分點再過來冬游。
江睿上了別墅二樓的書房,腦子裡向晚手機短信上顯示的號碼寫在紙上,然後開始翻到電話本,人情該欠的,必須得欠。號碼調出來後,毫不猶豫的撥了出去。
===========99有話說:
都說卡卡更健康,可為什麼我覺得一點也不健康啊,我我我,我的瓶頸期怎麼這麼難熬啊。阿彌陀佛,保佑9不會在瓶頸期死於非命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