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靠近,唐放歌沒有害怕,也沒有覺得畏懼,她只是心痛他。什麼樣的波折她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只要他能夠走出來,能夠繼續活下去,她願意為他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貝諾聽到那踩著碎片的腳步聲越發的靠近,他的心就越發的痛苦,現在的他怎麼可以見她。他不想見到她,卻又渴望見到她,這樣的心情就好像是地獄與天堂之間的間隙。一邊是無情的獄火啃食這他的身心,一邊是春暖花開的天堂令他充滿了渴望。
聲音沒有了,貝諾豎起耳朵去聽,可是他聽不見,完全無法聽見唐放歌的聲音。這一刻,他的心徹底的碎了,再也無法拼湊到一起。她走了嗎?焦急中,他猛地掀開被子,卻發現身邊有一個影子,正是唐放歌。
厚重的窗簾將房間內的一切都籠罩住了,貝諾看不見唐放歌的臉孔,只是隱約知道是她。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撲了過去,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傷痛。
唐放歌抱著貝諾,如同是誘哄孩子一樣觸動他的髮絲。他的身體比以前要冷一些,洛施施說是因為藥物的關係。她心憐他,以前的他是那麼的火熱,熱情的如同是一團火,正如他身上的體溫一樣,總是散發著陽光的味道,只是現在這些味道都被陰霾籠罩了,完全沒有了那種暖和的味道。
貝諾抱著唐放歌的身體,她依舊是那麼的美好,令他心徹底的暖了,這一刻他才知道。本來以為不想見,本來以為不願意見,本來以為不能見,所有的枷鎖都在見到唐放歌的那一刻化為了塵埃。他想要見她,想要抱著她,想要讓她傾聽自己的心中哀傷。他是那麼的依戀著她,是愛人,是家人,也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這一切,他都只是給了她一個人。
嗚嗚咽咽的聲音不大,如同是從嗓子眼裡用力的擠壓出來的。這是貝諾的聲音,那個如同是神人一樣的人,現在也哭了。他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壓抑著自己的渴望,還壓抑著自己所有的情感。他知道,她不會是屬於他的。
唐放歌抱著貝諾,她的聲音就像是一陣春風吹開了百花,「想要哭,就大聲哭,我陪著你一起。」
這聲音打開了貝諾所有的痛苦,六年來的眷戀,六年來的情感,還有六年來的傷痕,以及這一刻的狼狽。
貝諾的哭聲很是悲痛,其中還夾著唐放歌細細的哽咽聲,兩人緊緊的相互擁抱著,任由心中的淚水如同是無法抑制的河流一樣流淌著。
門外安澤西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他並沒有進去。他只是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沒有阻止唐放歌,在她進去的那一刻他就沒有叫住她。他們之間的情感,六年來的感情是他無法插足的,就好像是他們之間的情感也是貝諾無法企及的。每一個人的生活,總有一兩個深刻牽絆的人。即使是夫妻之間,他們的感情也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牽絆,也是最親密的人無法去干涉的。這一刻,他只是靜靜的陪著她,即使她的哭聲令他心痛,他也無法去幫她化解。
唐放歌一直都沒變過,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她還是那個她,是一個善良的人,是一個願意幫助別人的人,是一個會為了別人傷心,會為了別人痛哭流淚的人。這樣的女人,他無法阻止,也無法去局限她。此刻的貝諾,只是需要她一人,需要她跟他一起哭泣,兩人一起挺過最為艱難的痛苦。如果唐放歌不是這樣的女人,也許他無法深愛她,也許更加的無法如此的眷戀著她。
美麗是發自內心的,尤其是她的美麗。這樣的善良,當初面對宋妮采,她都是願意伸手願意去幫忙。那個時候,她想到的只是救人,如同是現在,她想要的也是救人。只是他無法原諒她,無法原諒她為了貝諾撞牆的自殺行為。那種行為,他希望以後,永遠都不要再有。她的善良正是她的自私,她是否想過他們。他,還有孩子,還有他們的家庭。這句話他一直都沒有問出口,因為如果問出口,他自己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她的心靈是美麗的,令他覺得自己無法自私地問出口。只是他真的會害怕,害怕那一刻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她,他現在也許永遠都不會見到她。
安澤西看著房間內的兩人,眼中一點點的幽深,同時也有著對唐放歌無法回轉的愛。這份愛,他深藏在心中,一直一直都只為了她一個人而綻放。如果她哭泣,他就陪在她的身邊。如果她歡笑,他願意用所有的時間來望著她。如果她痛苦,他會用雙手擋去所有的一切。
「覺得嫉妒嗎?」龍一看到裡面的一切,很是促狹地問道。這樣的場景,他不知道安澤西是怎麼想的,如果是洛施施,他心裡多少會有一點不舒服。畢竟是自己的老婆,絕對是不能讓她被別的男人染指的。
「不會,這本來就是她。」安澤西唇角微翹,深邃的眼中捲著濃濃的愛意,他說著自己想要說的話。這些都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他沒有嫉妒,也沒有煩躁過,只是覺得平靜了。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他了解放歌,如同是放歌瞭解他一樣。他們之間,需要的只是諒解,需要的是彼此以後共同生活的心。
龍一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恍然瞭解了什麼。他淡笑,然後拍拍安澤西的肩膀。
「看來你看開了很多,竟然能夠如此大度。」
「不是大度,只是面對這樣愛著她的人無法去嫉妒。有人愛著她,比什麼都好。他們之間的牽絆是我無法涉足的,不過我們之間的牽絆會更加深刻,也是他無法攙和的。以後的路上,我知道放歌只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安澤西自信的一笑,他完全看開了。反正以後放歌都是自己的,所以他有恃無恐,甚至是有點自信滿滿了。
門外的人沒有說話,門內的人只是哭泣著。洛施施拉了一下兩人,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要兩人離開這裡。
龍一蹙眉,顯然有點不樂意,安澤西則更是不大樂意了。大度是一回事,但是叫他走的話,他心裡多少是有點疙瘩的。畢竟那些照片,令他還是記掛在心的,尤其是唐放歌那日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可都是那個傢伙留下的印記。如果說兩人是親姐弟,他也許不會在乎那麼多,但是現在不同,他們兩人之間可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尤其是貝諾對唐放歌還有別的想法,這個就更加的令他不能離開了。
洛施施無語,「你要是在這裡的話,等會會更加的痛苦的。」
「不會、。」安澤西想都沒有想,直接一口否定,不過他沒有多久就為了這句話後悔了。
兩人哭了許久,唐放歌將窗簾拉開,讓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
房間內的一切還是令唐放歌受到了點驚嚇,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貝諾身上到處都是傷。這些傷口大多是他自己在毒癮犯了的時候自己刮傷的,很多傷口都還沒有結痂,又一次的裂開了。
房間裡到處都是碎裂的瓷片,貝諾的手臂上,手上,臉上,這些看得見的地方都是血口子,就連他的腳上都是。他一直都是赤腳的,這樣的情況下可想而知,身上自然都是傷口。加上他不願意任何人靠近自己,所以這些傷口都是一次次地受到了肆虐,只是越來越嚴重了。尤其是一些傷口,顯然是發炎了,而且還化膿了。
唐放歌蹙眉,眼中顯然是有點不滿。
陽光照射進來,這是貝諾在這幾天裡第一次見到陽光。他還有點不適應,伸手擋住了太陽的光線,看似是極為的痛苦的。
「害怕了嗎?」不敢看唐放歌的眼睛,貝諾將頭撇到一邊去,很是自嘲地問道。
唐放歌伸手給了貝諾的一個巴掌,只是打在他的手上,卻扯痛了他的傷口,令他極為不舒服地蹙起了眉頭。
「你會覺得我害怕嗎?」她問,眼中的淚水還沒有散去。
貝諾碧綠色的眼睛中陰鬱散開,漸漸的展露出翠草一樣的碧綠色。他看著唐放歌,她的眼中並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會覺得他恐懼,只是那雙眼睛如同是一片天空包容著他的所有。她看著他,滿滿的都是心痛,她是在為了他感到心痛,為了他感到痛苦,為了他而傷心。這些淚水,也都是為了他。
伸出手,貝諾的大拇指擦去唐放歌的眼淚,他的聲音嘶啞道:「別再哭了,你哭的時候真的很難看,尤其是這些淚水,真的叫人很難受。」他不喜歡她哭泣,就算是她不笑都可以,就是不要哭泣,他的眼淚令他的心中好像是被火山岩灼燒到了。
唐放歌抹去自己眼中的淚水,她握著貝諾的大手,眼睛一點點的擔憂慢慢地擴散出來。他的手上都是傷口,裡面的一些碎片都不知要剔出來。
「我幫你處理傷口,要不然你的手都要廢了。」唐放歌眼淚一點點的滑落,房間裡有一個藥箱,顯然是先前弗朗送進來的,但是由於貝諾不是很合作,就一直都丟在門邊的角落裡。唐放歌拿過藥箱,她將貝諾按在床上坐著。
看著貝諾的手,唐放歌就不敢大意。小鑷子顫了顫,唐放歌覺得自己似乎都沒有害怕過,但是貝諾的手傷的太厲害了,她必須要睜大眼睛才能夠看見那些肉中的小碎片。有些地方已經化膿了,在膿水中找到碎片就更加的困難。
眼睛睜的大大的,唐放歌全神貫注,將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貝諾的手上。只是一隻手,她已經額頭上都是汗了。這些小針小刺的從貝諾的手掌中剔出來,直接將有膿水的地方都劃破了,裡面的黃色白色都湧了出來,就好像是化膿的心一樣,痛的難受,卻又甘之若飴。
紗布上已經染滿了色彩,也已經濕透了,唐放歌一點點的挑著,直到再三檢查,確定沒有任何針刺了,她才開始上藥水消毒。
藥水倒在傷口上,貝諾痛的忍不住皺起眉頭。真的很痛,為何他開始就沒有感覺到痛,但是現在確實痛的令他咬牙了。貝諾的眼睛盯著唐放歌,眉頭上是皺著的,但是他的眼中卻是滿滿的愛意。他喜歡她,會一直一直這樣下去,也許再沒有比愛她更加令他痛苦,卻又令他痛的樂意的事情了。
貝諾的手已經消毒完畢,唐放歌才開始給他包紮傷口。潔白的紗布一層層地將他的手包紮起來,然後在上面細細的打了一個結。就算是包紮不到的手指,也用創可貼包上了。
只是一隻手,他們就花了半個小時。
接著是第二隻手,他們只是這樣一個看著傷口,眼中滿是心痛。一個看著認真的唐放歌,眼中充斥著無盡的眷戀。門外的安澤西,眼神幽暗的,怎麼樣都有點嫉妒了。
龍一拉著洛施施早就離開了,畢竟這種事情還是少看點好。加上站在這裡,真的有點偷窺的嫌疑。為了洗刷嫌疑,他們決定自己下去等人。
安澤西心裡肯定是有點在意的,唐放歌那麼認真地看著貝諾的手。細細的將他的手一點點的包紮起來,令他格外的不爽。自己貌似都沒有受到那樣的待遇,而且看著貝諾一臉幸福的樣子,他的心中就是有點不爽,而且是十分的不爽。
手上的傷口,手臂上的傷口,都已經大致的處理完畢了。唐放歌臉上已經紅了一片,也濕漉漉的一片。因為過於認真,她臉上都有一層汗了。
貝諾從一邊拉過自己的衣服,他給唐放歌擦拭了汗水。兩人彼此看了一眼,只是一笑,這樣的無聲勝有聲,更加的令門外的人覺得憤怒了。這個是什麼情況,是不是太過熱情了點。安澤西看的嫉妒,眼中的小火苗也在熊熊燃燒。大道理人們都知道,但是一看到現實就不對了。如果大家都可以控制情感,那就是機器人,而不是人了。
「還有腳!」唐放歌處理完了貝諾的手,現在是他的腳了。
這點貝諾多少還是有點羞澀的,畢竟自己的腳還真的是有點臭。如果伸出來真的有點會熏到人,所以他有點臉紅的不願意,甚至是很彆扭地將腳藏到被子裡面用力地蹭了蹭。想要將腳上的髒東西蹭掉,只是沒有想到傷口似乎一下就痛了起來。他痛的蹙起眉頭,顯然是被碎片刺到了。
唐放歌頓時明白了,她笑了,也不在意道:「去浴室洗一下,這樣的話也比較好處理。」
「好的。」沒有任何猶豫,貝諾自然是最想要去浴室處理一下自己的腳丫子。只是他剛走兩步,就發現唐放歌起身也跟了過去。
「你跟來做什麼?」貝諾有點疑惑,難道放歌想要給自己洗腳不成。
事情果然如同貝諾想的那樣,唐放歌點頭,然後看看貝諾的手上都是紗布、
「要是你自己的話怎麼能夠洗乾淨,你的手上都是紗布,如果紗布打濕了的話肯定會感染傷口。所以,還是我來吧!」
門外的某人徹底地暴怒了,收拾了手臂也就罷了,現在竟然要給他洗腳。這個是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了,安澤西直接推開了門。他現在完全不在乎叫他們看見自己就在門口看著天馬,真是不能忍受了。
「誒,你怎麼來了?」唐放歌似乎有點驚訝,其實她在給貝諾挑刺的時候沒有多久就發現了安澤西。不過他沒有衝進來,她也沒有做什麼壞事,所以也就沒有在乎,只是沒有想到他自己現在倒是衝了進來。
安澤西臉色不好,他看著貝諾,又看看唐放歌。
「你怎麼能給他洗腳,我來幫忙。」安澤西一臉不爽,想到自己都沒有受到這麼好的待遇,但是這些待遇都落到了貝諾的身上,他心裡那個不爽就上來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唐放歌一點都不會拒絕安澤西,她笑瞇瞇的,似乎完全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中。
說完這句話,安澤西就開始糾結了。他還沒有給人洗過腳,現在竟然要給一個男人洗腳,叫他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尊上還是無法承受,甚至是有點難以忍受的,這就是恥辱吧!
貝諾很是不滿地看看安澤西,現在這個時刻是不是算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們,也許他真的死在裡面了。只是有些事情,他也想要跟他說一下。沒有拒絕,貝諾笑的一臉不懷好意道:「能夠讓tang集團的總裁給我洗腳,還真是我八百年修來的福分啊!」
看到貝諾那張囂張的面容,安澤西真的很想要將貝諾直接剁碎了餵給小狗吃。只是現在他不能,既然自己說了就一定會做到。心中的鬱悶越發的濃郁了,幸好龍一他們不在。要是他們在的話,他自己都想要殺了自己了。
「小心點,他腳上有一些化膿的地方。」唐放歌微笑著,還特別地囑咐了一下。安澤西的臉頓時更加的難看了,什麼叫做化膿,他看他就是腦袋裡面有膿水。
「知道了。」悶悶地回答了一句,安澤西直接先進了浴室。
貝諾看著安澤西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裡肯定是很惱火的,其實他自己也不想唐放歌給自己洗腳,那個真的是有點令他無法承受的。現在安澤西既然來了,他們之間就好好的把話說清楚了。
進了浴室,安澤西頓時眼睛一亮,根本就不需要他給他洗腳了,因為這裡竟然有一個洗腳盆。也就是說不需要他伸手幫忙,洗腳盆就能夠將貝諾的腳丫子洗的很乾淨。
只是問題來了,洗腳盆也不會自己裝滿水,所以他還是不願意地去將盆子裡面裝滿了水。將滿是水的盆子丟在貝諾的面前,安澤西冷冷地看著貝諾,顯然是不願意為了他洗腳。
貝諾也沒有生氣,只是笑瞇瞇地坐了下來。他將腳放到盆子裡面,本來以為安澤西會壞心地將裡面的水都放上熱水能夠煮熟他的腳丫子,但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裡面的水溫正好,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至少是令他能夠接受的溫度。
「謝謝總裁能夠為了我端洗腳水。」貝諾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笑瞇瞇地看著安澤西。兩人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就差要打起來了。
安澤西咬牙切齒,這個事情要是說出去,他估計自己的臉都要丟的糞坑裡面去了。因這事情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只是冷傲地看著貝諾,一句話都不想說。
貝諾的腳丫子放在洗腳盆裡,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都已經是紗布,看到噴裡面的血水,心中一陣陣的酸澀。這些血,都是他無能的象徵。
「你會令放歌幸福嗎?」貝諾抬頭,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很是認真地看著安澤西。他是認真的,想要真心誠意的問他這個問題。
安澤西倨傲地看著貝諾,「這個事情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這一輩子,他只想要那麼一個女人,也只想要她一生幸福。這個事情,不需要別人來提醒他,而是他自己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貝諾看著安澤西那樣的自傲,同時也是那樣的具有壓迫力的氣勢。他真的不是一個尋常的人,是一個冷傲俊朗的男人。據說那頭白髮是因為唐放歌,以前他只是聽說為了一個女人白髮真的很蠢。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樣的他是很帥氣的。為了一個女人,心都傷透了。他還沒有到達他那個地步,他的愛是遠遠不及他的。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唐放歌是會微笑的,那樣的笑容是他都沒有見過的,他知道他會令她幸福。只是他還是會嫉妒,還是會覺得不甘心,即使不甘心,他卻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放歌一生的幸福。
「那就好,你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如果哪一天你對她不好,或是叫她哭泣了,我一定會來帶走她的。這一生,我就只愛過她一人。不僅僅只是愛人,也是我最親密的家人。」貝諾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丫子,看著那盆血水。他的心中似乎也已經化膿了,然後也已經把膿水擠了出來。現在的他心中是酸痛的,是灼傷的,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傷口在一點點的復原中。
安澤西沒有說話,但是i他的眼中有那麼一刻的恍然。貝諾的話很明顯的,就是不會再跟他爭奪放歌。他願意放手了,對放歌不僅僅是戀人,也是家人,不管是哪一樣,他都是放手了,不過愛是不會改變的。
「你真是幸福,擁有了她。我真的很嫉妒,也真的很後悔。我如果要是早出生那麼幾年,我大概就會遇見她。當我十八歲躺在漆黑的巷子中看見她的那一刻,我覺得我看見的是夜的女神。她告訴我姓名,然後我們就那麼走在了一起。不管是多麼痛苦的時候,我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六年來,有她的陪伴,我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樣。我二十幾年的生命都沒有那幾年那麼的精彩過,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失去。當時我就想著,如果是一個她不幸福的地方,就算是我死了,也要將她帶走,但是現在看來我是做不到了。因為她笑了,笑的很燦爛。從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輸了。」貝諾低頭說著話,這些話都是用法文說的。他覺得安澤西這樣的人如果不懂法文是最好,如果懂的話也不算是壞事了。
兩人沒有再多說話,貝諾洗了腳就出了浴室。唐放歌已經將地面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看著兩人和和氣氣的,似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的出來,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後面的工作簡單了很多,至少有安澤西在一邊幫忙。不過就是因為有他的幫忙,貝諾的叫聲也更加的大了。起初貝諾還是沒有痛叫過一聲的,但是安澤西只要是動動手,貝諾就慘叫一聲。
慘叫自然是引來了唐放歌的冷眼,安澤西那個火氣,這個傢伙竟然耍陰招。於是乎,貝諾就真的受傷了。本來只是擦拭一下傷口,安澤西就能令那些傷口都冒出血來。就這樣,兩人幾乎是一個慘叫,一個更加的勤快。
最後,唐放歌無語了。她看出來他們兩人是結了仇了,她伸手打發了安澤西,叫他去找洛施施,問問有沒有更好點的藥物。
安澤西很是不滿地離開了,他雖然有點憤憤然,但還是去了。sibh。
「你是故意的吧?」唐放歌給貝諾擦拭傷口,就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貝諾笑笑,「怎麼可能,他可是真的下手很重的。」想到剛才自己本來不是那麼痛的傷口被安澤西用手搞的更加的痛,他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頂。要是沒有安澤西,至少自己要少受點傷。他下手,傷口只有更深了。
「如果你要不是先叫的那麼大聲,他也不會真的對你下手吧!」唐放歌真的是對他們兩個大男人無語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偏偏就是喜歡玩這個。
貝諾露齒一笑,「原來你都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你還不叫他早點走。」有點不滿,想到自己平白無故痛了那麼多下,唐放歌竟然知道都不要幫助他。真的是有點心痛,不過這些痛也伴著一些小樂趣。
情手諾為。唐放歌真的不知道要說貝諾什麼好,這些傷口總算是處理了一大半。只是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就是貝諾這樣的傷口雖然是包紮好了。但是一旦毒癮犯了的話,他一個人到底要怎麼辦。如果不看著他,他一定會將所有的傷口都抓破的。那樣的痛苦,她以前是見過的。有些癮君子,到了那個時候是什麼都顧不上的。
貝諾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唐放歌。他的眼睛是那麼的認真,似乎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印入自己的眼瞼中。他的眷戀,他的愛意,還有他所有的連綿不斷的感情。這些情感都是無法抑制的,只是想要再這樣看著她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也好。
「放歌,你幸福嗎?」貝諾幽幽地問道,他想要知道答案。明明答案已經是那麼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他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唐放歌抬頭看了一眼貝諾,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怪異。似乎像是離別前的詢問,但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多想了。貝諾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都不能去。
「我覺得算是幸福吧!」唐放歌說這句話的時候,唇邊有淡淡的笑。那樣的笑容就好像是原野上的小花朵,一朵朵的展開著,直到將世界都染成了天空的色彩。這樣的笑容,是貝諾看過的最為美麗的笑容。直到多年以後,他一直都懷念著她的笑容。他說自己的生活是在原野上,因為那裡有他最愛的花朵。即使不是太耀眼,卻能夠染藍他的心。
貝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唐放歌幫他處理傷口。
腳上的傷口也處理完畢了,唐放歌抬頭看著貝諾,她伸手要扯他的衣服。這個舉動嚇壞了貝諾,他很是受寵若驚地拉住自己的衣服。臉上露出嬌羞的表情,很是羞澀道:「放歌,你如果是不嫌棄我的身體,我們可以晚上,現在的話我還是不想在人前脫衣服。」
唐放歌愣住了,她不過是想要幫助他清理一下身體上的傷口。這個表情是不是太假了一點,不過當她感覺到頭頂似乎有火爆的牛在呼吸的聲音的時候,她才頓時覺察到另外幾個人的存在。
「唐放歌,你給我出去。」安澤西是徹底的怒了,她竟然想要脫貝諾的衣服,她還真的以為他氣量大到這個地步嗎?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要看看貝諾身上的傷口,並沒有別的意思。」這下子唐放歌自己囧了,她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貝諾。他一定是故意的,顯然是故意的,就是要她出醜。
「我不管,走了。這裡有人處理,你明天再來。」直接將唐放歌扛在肩上,也不管唐放歌抗議,安澤西抓著唐放歌直接走人了。
「汗,我還以為他的氣量真的很大,沒有想到是這麼的經不住考驗啊!」洛施施不滿地自言自語道,覺得自己真的似乎高估了安澤西的氣量了。
龍一慵懶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別說是他了,就是我也不會允許你看著別的男人的胸口。男人的身體雖然可以在大街上看見不修邊幅的,但是到了自己的生活中是絕對不行的。不管是男人的胸膛,還是男人的任何一個部位,是都不能隨便看的。除了老公以外,其他的人自然是禁止的。」
「男人真是小氣。」洛施施很是無語地說了一句,似乎有點無奈。
「不是小氣,如果我去看別的女人的身體,也沒有做什麼,你會怎麼樣呢?」龍一打趣地看著洛施施問道。
「哼,要是敢這樣做,我就叫你終生不舉,叫你看個夠。」洛施施笑瞇瞇的,但是話語中顯然有一抹冷硬。
龍一有點無語,「老婆,你的心還真是狠毒。」
「對你這樣的男人,不狠毒是不行的。」洛施施很是沒有良心地回了一句,龍一則是笑容滿面。
貝諾看著兩人,覺得他們似乎也夠噁心的。果然是物以類聚,不過這樣的人卻令他感到格外的羨慕。如果他能夠找到那樣的一個女人就好了,但是他卻除了唐放歌以外想不到任何人了。
「好了,沒有人了,衣服可以脫掉了。」洛施施完全是大咧咧的,毫不在意地對著貝諾要求道。
貝諾眼中有點暗淡,在確定唐放歌已經走了以後,他才緩緩地脫下衣服。、
當貝諾脫掉衣服以後,龍一才看到貝諾的身體。原來他的身體上藏著這樣的秘密,難怪不願意叫唐放歌看見,也更加的不願意叫安澤西看見。
貝諾的胸口處,就是他的心臟的部位有一個圖騰。那是一個火焰的圖騰,不過那個火焰裡面顯然是藏著玄機的。只要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那裡面是一個女人的頭像。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出去的唐放歌。
「看來你還真是不會死心,都刻到這個地方了,以後你是不是都不想要找女人了。」龍一嘲弄,看來貝諾還真的是愛唐放歌愛到了骨子裡面。
貝諾苦笑道:「這個是我的秘密,希望你們不要告訴他們。」
「你放心,不會說的。」龍一很是無趣,他對這個一點都不感到有興趣。畢竟唐放歌愛的人不是貝諾,這個紋身也確實有幾分尷尬。
龍一自然不願意洛施施幫忙處理傷口,沒有法子他只好自己出手了。他現在可以瞭解到安澤西的心情,為了自己的女人不被別的男人染指,只好自己去染指別人了。
唐放歌即使有千百個不滿,還是被安澤西直接帶回家裡去了。他真的很有點鬱悶,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對勁。明明知道他在門前,他還要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安澤西總覺得貝諾有點怪異,但是他也說不出來的哪裡怪異了。
果然如同安澤西想的那樣,下午唐放歌想要去看看貝諾,但是她並沒有找到人。當時洛施施也在找貝諾,一群人頓時都傻眼了。後來在房間的桌子上面看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是寥寥幾個字,他要回國了。
「我想要機場。」唐放歌握著那張紙,心裡一陣陣的不安。貝諾的身體還沒有好,就那樣走的話,他是身上的毒癮怎麼辦。
想到貝諾可能會傷害自己,或者是發生其他的事情,她心裡就是一陣陣的焦慮不安。
「你不要去找,至少叫他帥氣點離開。」安澤西很是冷靜地看著唐放歌,他不允許唐放歌去找貝諾。
「為什麼不叫我去,我要去找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中了毒癮的,如果發生什麼事情,那樣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放歌,你冷靜點,冷靜點聽我說。」安澤西抓住唐放歌的手,他很是認真地凝重著唐放歌,「一個男人受傷,最為不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體,但是最為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心靈。如果你總是跟在他的身邊,才是對他最為殘酷的事情。他不想你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不想要你看見他幾乎無助甚至是發狂的哀求。你知道嗎?至少要給他作為男人的尊嚴,要他自己去克服這些痛苦。只要走出這些痛苦,他一定會成為了了不起的人,但是走不出來的話,他的一生都毀了。所以你現在做的不是去找他,而是等他。他不是說了,以後還會再見。只要說了這句話,就說明他一定還會回來,他一定死克服了這些痛苦才下定決心去跟這些痛苦做一個了斷!」
「是嗎?看來是我錯了。」聽了安澤西的話,唐放歌的心中頓時安心了,如果這個是貝諾的選擇,那麼她一定會尊重他的選擇。只是心裡有點不捨,他們至今在一起六年了,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難以割捨的感情。
「你放心,他不會有事情的。他將我送過來的一些藥都帶走了,說明他是有心要好好的治療。還有藥單,我已經給了弗朗,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度過這次的難關的。」洛施施拉著放歌,叫她要放輕鬆點。
「我一直都將他當做是自己的家人,雖然知道,可是心裡還是覺得難受。」唐放歌心中還是有點不舒服,真的離開了,她自己也只能祝福和等待了。
安澤西握著唐放歌的手,他看著她,明白她心中的痛苦。
兩人默默相視,都瞭解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他們只能等待,等待貝諾自己願意復活的那一天到來了。
遠去的貝諾,手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胸口處。這裡,藏著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人。直到他的生命如星星一樣隕落的那一刻為止,他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胸口處。
這一生,他都不會愛上任何女人,只是在無數的女人中尋找一個她,明明直到,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