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哥哥,姐姐累了,要休息嗎?」看著男人從病房裡邁步而出,正與簡初琳說話的簡初瑤立即便站了起身迎上來:「姐姐看到你,是不是很開心?」
「並沒有那麼開心。」薄野忍的眸光沿著她們瞥去一眼,淡淡道:「瑤瑤,初琳,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們商量。」
「什麼事?」簡氏姐妹二人一併詢問。
「你們姐姐的手術之所有能夠順利進行,是因為我跟捐贈心臟的家屬商量過,等你們姐姐病好以後,就會移民到加拿大跟那位捐贈者的家人一起生活。這事情,我之前跟初琳說過的,現在……你們姐姐既然已經進入康復階段,如果到時候沒有問題,就那樣實行下去吧!」薄野忍伸手往著兩名女子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道:「現在魅坊已經在薄野澤的手下,你們留在這裡,只怕也只是會受傷害,所以,你們移民,未必不是好事。至於簡家,往後還有機會茁壯成為起來的。只要你們願意努力,我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簡初瑤搖頭:「忍哥哥,我不想跟你分開,我——」
「瑤瑤!」簡初琳打斷了簡初瑤的言語,並伸手把她往著自己的身邊一攥,道:「阿忍,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們已經在辦理移民手續了,等薄野澤把錢過戶給我,姐姐的病情穩定下來以後,我們就會移民的。」
薄野忍眸光幽幽地看了她好幾秒,才輕輕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往後,初晴跟初瑤可都要你照顧了,初琳,你最近長大了好多,這是我很樂意看到的。」
「人總是要成長起來的。」簡初琳苦澀一笑:「阿忍,之前……對不起!」
「過去的事情,算了吧!」薄野忍伸手往著她的頭頂輕輕地拍了一下:「如果往後有什麼困難,聯繫我!」
可好忍好。「好!」簡初琳微微偏了身:「你,去追尋你的幸福去吧!」
薄野忍的眸光一凝,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簡初琳抿著唇瓣輕笑:「你為我們簡家做的夠多了,你跟我姐……終究是有緣無份,但我希望,往後我們還是朋友。」
「會是的。」薄野忍目光沿著她們的臉頰上看去一眼:「我先走了。」
「再見!」簡初琳微笑。
「忍哥哥,我——」簡初瑤才想說些什麼,但教簡初琳瞪過來的目光嚇住,惟有把到了嘴的言語改了:「替我問候一聲阿凜。」
「初瑤,你跟阿凜都還小,我希望,等你長大以後,你們的生活人有非一般的改變!」薄野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簡初瑤,隨後對她們揮揮手,轉身便沿著長廊的盡頭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簡初瑤拍開了簡初琳的手腕,道:「姐,你為什麼不讓我說?」
「我們跟薄野家以後要斷絕關係,不許再想著薄野凜了。」簡初琳的臉色拉了下來,道:「以後,我們的世界就只有我們姐妹三人,沒有薄野家,沒有f城,我們要在加拿大,重新開始我們的新生活。」
「可是我——」
「你沒有說可是的資格,除非你不再想當簡家的人!」簡初琳拉下臉,道:「以後,不准再在姐姐面前提起薄野家。無論他們對我們的恩情有多大,一筆勾銷,是最好的辦法。」
簡初瑤撅了一下嘴,心裡縱然有不滿,卻不敢說話。
在簡家,失去了父母以後,姐姐為大!
只是,有些人,注定了要有所牽扯,便不會因為暫時的離散,而改變!
不過是未來的事情,非現在的她們,能夠想像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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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推門進入病房,簡初琳低聲喚道。
那個掌心捂著臉頰的女子慢慢地放下了雙臂,抬眸,看著只有她一個人進來,苦澀一笑:「初瑤呢?」
「我讓她去買一杯熱鮮奶給你。」簡初琳走到她面前坐下,低聲詢問:「他跟你說什麼了?」
「說我變了。」簡初晴眼裡有著惆悵的光芒流淌出來:「初琳,我是不是真的變了?變得……很可怕?」
簡初琳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咬了一下唇瓣,隨即搖搖頭。
她的舉止,惹來簡初晴自嘲一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真的變了。」
「姐,你只是迷戀阿忍。」簡初琳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女子的手背,低聲語道:「可是,有時候錯過就錯過了。」
「我知道。」簡初晴點頭:「他走了,永遠地……走了,不會再回頭。」
「你有事的時候,他會回來。」簡初琳低聲道:「就像你聽到你出事的時候,他丟下了郁清流,從東溪趕了回來。雖然現在他走了,但是姐,你在他心裡,永遠都是有地位的。」
「為什麼我要那麼笨,當初會把他放走?他為我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簡初晴的眼睛泛紅,有著晶瑩的淚花在她眼底閃爍:「初琳,我真是笨到可以!當初,我……」
簡初琳伸手摟住她,輕聲安慰道:「姐,我知道你錯過了什麼,也明白你現在為什麼傷心。可是……如果傷心的時候,心臟不再疼痛,那就代表著,你可以放下了。你的心,已經換掉了,你感覺到了嗎?」
聽聞她的言語,簡初晴一愣,隨即指尖沿著自己的胸膛輕輕撫去。
那裡,似乎真的……不怎麼疼。
興許薄野忍說得對,一直以來,她都在執著去當自己。所以,才付出了代價。然後,因為看著薄野忍身邊有另外一個女子出現,所以她迷失了,做了許多的壞事。但是,如今,她得以重生,而那個男人,已經向她表明了立場。他還是在乎她,只是,他的愛,已經不再給她。當她的心臟慢慢爛掉的時候,還把真正的她都給弄壞了。所以,她才要換心。
是,難道老天,也要重新開始?
「初琳,你說,阿凜逼我離開f城,會不會是因為怕我們還會成為薄野澤的目標?」簡初晴幽幽地看著簡初琳,道:「或許,他是為了保護我們,才會這樣做的。」
簡初琳點頭:「我覺得,有很大的成份在。」
「所以說,現在郁清流所承受的,只是在替我遭罪嗎?」
「如果這樣想能夠讓你好過一點,那就算是吧!」
「你這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高深莫測了。」簡初晴有些無奈地澀笑:「初琳,我這個當姐姐的真失敗。我不但沒能夠好好照顧你們,還要你們陪著我一起受罪!如果不是因為我——」
「姐,不關你的事。」簡初琳搖頭,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道:「如果真的要追究過前因後果,那也是因為上一輩子的恩怨驅使我們都錯了。而且,就算沒有他們的過錯,如果薄野澤鐵了心要做那些事情,我們也是逃避不掉的,是吧?」
她的言語,很輕鬆,聽起來就好像是已經接受了所有的事實。即使那些,不是美好的。
以前,她是那麼刁蠻任性的一個小傢伙,如今卻反過來勸導她。倒是,這小丫頭長大了,反而她,越活越回去了。
簡初晴不由有點羞愧,道:「初琳,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沒用,你跟初瑤就不用跟著我受苦!」
「我說了,我們是一家人,無論以後遇到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就好。姐,不許你再為我們簡家做傻事。」簡初琳握緊了簡初晴的手,道:「以後有什麼問題,跟我們商量,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嗎?」
「初琳,你現在……就像是我們簡家的大家長。」
「你病了,這個家,自然得由我來扛起來。」
簡初晴一笑,突然便為自己過往做過的那些事情,感覺到羞恥。
「初琳,我……是不是該向她道歉?」輕輕把簡初琳推開,簡初晴深呼吸,眸光幽幽地看著她:「我……欠她一句抱歉!」
「不需要!」簡初琳搖頭,道:「姐,不需要!」
「可是——」ugmg。
「就讓他們往後,過著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吧!」簡初琳輕笑,掌心輕輕地撫上女子的臉頰,道:「而我們,也同樣地過自己的生活。」
「就這樣?」
「這樣,就好了。」簡初琳掌心輕輕地拍了一下簡初晴的肩膀,溫柔地語道:「姐姐,沒有了他,你還有我們。我們是簡家的女孩子,無論去到哪裡,都會很出眾。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們往前走的腳步停下來。我們不能永遠都活在過去,向前看,才是我們的目的地!」
簡初晴眸子直愣愣地盯著簡初琳看了好久,才輕輕地抿唇一笑:「初琳,你真的長大了。」
簡初琳輕笑,眸裡,有抹暗湧的光芒浮動。
她伸手,沿著簡初晴的掌心輕輕地握了一下,隨後慢慢地垂下眉睫,眸光沿著自己的肚腹位置看去,眼裡一層波瀾蕩漾。
當她不再為自己活著的時候,就必須要長大!
真正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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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接到男人的傳喚以後便飛車趕來,看著那個剛洗完澡以後整個人看起來都乾淨舒爽的男人,白鷺的眉尖兒輕跳了一下,恭敬地道:「請問你有什麼吩咐?」
「我之前讓你調查的事情怎樣了?」薄野忍伸手輕扯著衣領,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溫度。
「根據四少提供的資料查過了,郁小姐的確已經回到了f城,她日前住在凜少爺的府邸,但是……」白鷺想起今天早上在薄野凜院宅外面查探到的消息,猶豫了一下,但見男人斜著眉目冷冷地凝睇過來,方才道:「今天澤少爺過去造訪了他們。他在裡面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便離開了!」
薄野忍的濃眉一皺,聲音有絲沉冷味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狀況發生?」
「沒有聽說有什麼問題。」白鷺眸子輕輕地凝了一下,道:「只是——」
「不要吞吞吐吐的。」
「譴到澤少爺別墅裡的人卻有消息傳出來,最近澤少爺在忙著重新裝潢他的別墅。聽說,還特意訓練了一些有護士執意的女傭。不知道,他打什麼心思。」
薄野忍的眸子一瞇,眼裡,有危險的閃光浮動。
要護士執照的女傭,明顯就是用來照顧病人。薄野澤沒病,但是%……如今清流懷孕了,那麼,他的主意,會不會是就是清流?
「郁道生那邊的消息如何?」薄野忍有些心煩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側眸瞥向白鷺:「他轉移到f城以後,薄野澤有沒有特別的動作?」
「沒有,但一直都有請最好的醫護人員在照料。」白鷺輕咳了一聲:「四少,要不要我們現在聯繫醫院裡的人……」
「不用了,安排車子,我要去阿凜那邊。」
「是!」
看著白鷺轉身離開,薄野忍伸手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面那張安靜躺在床榻上的睡容,他的眸子,漸漸深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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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少爺?」看到男人踏步進屋,楚靈一愣:「忍少爺,你怎麼……」
「這話似乎我更應該問你,你怎麼會在阿凜這裡?」薄野忍的眸色一沉,冷眼瞥向她:「莫不是,夫人吩咐你過來照顧阿凜的?」
「我只是……」
「你快滾吧,省得讓我看見心煩!」少年清冷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高大的身子也同時邁近。他單掌插在口袋裡,手裡拿了一杯紅酒,冷冷淡淡地瞥著薄野忍,道:「哥,真是稀客啊,沒想到你也會主動來看我!」
看著楚靈匆忙地拖著一個行禮箱往著門外走去,薄野忍的眉頭一皺,不悅地看了薄野凜一眼:「她來做什麼?」
「搬東西走!」薄野凜聳聳肩,對他舉了一下杯子:「要不要喝一杯?」
「搬什麼?」薄野忍關心的只有這個。
要知道,屬於他們薄野家個人財產的物品,斷然不會輕易有人敢動。楚靈……如今她還留在知返園,為薄野澤服務?
想起白鷺跟他說起,早上薄野澤來過這裡,薄野忍立即便是眸色一冷,在少年開口之前,冷聲詢問:「楚靈來搬清流的東西?」
「嘖嘖,我親愛的哥哥,你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有什麼事情在發生了?」薄野凜輕嗤一笑,眼裡的浮光暗湧:「在醫院那麼多天,我還以為哥你的腦子也需要治療呢!」
薄野忍並不理會他的嘲弄,伸手往著他的衣襟一揪,道:「為什麼要讓她去薄野澤那邊?」
「我憑什麼阻止啊?」薄野凜掌心一攤,有些無趣地道:「難不成,我能夠阻止得了薄野澤做什麼事?還是,哥,你要我阻止一個孕婦出行。如果她繼續反抗,又像上次一樣差點流產,怎麼辦?」
「你說,清流差點流產?」薄野忍的眉心一擰,立即便伸手攥住了薄野凜的手臂,冷聲詢問:「到底昌怎麼回事?」
「真開心啊,哥你終於明白,郁姐姐到底遭受了什麼樣的苦難。」薄野凜稍微的使力一抽,把自己的臂膊從男人的掌心裡抽了出來,冷冷地道:「哥,你到底有沒有當郁姐姐是你的妻子?」
薄野忍的臉色一片陰霾,他咬牙:「你說呢?」
「你把她丟在東溪的時候,她受了好多苦吧……」薄野凜笑了笑,眼裡的亮彩浮動:「哥,我永遠都搞不懂你。你的心裡,到底裝著誰啊?」
「她是我的妻子,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為了責任還是她因為你而遭受了薄野澤的侵犯,你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她一輩子?」薄野凜一聲冷笑,嘲諷道:「哥,你真偉大!」
「你是不是喝多了?」薄野忍皺眉,伸手把他指縫裡的酒杯給奪了過去:「在胡說八道什麼?」
「哥,你敢說,你跟她結婚,除了想讓晴姐看著你們恩愛以外,還因為她被薄野澤強上了?」薄野凜輕嗤一笑:「你覺得,對不起她,所以,就娶了她。現在,她懷孕了,可能是薄野澤的孩子,你不介意?」
薄野忍的眸色,一片沉冷,他薄唇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哥,郁姐姐……她很安靜呢!」薄野凜的眸子,有幾分飄忽的味道:「她知道自己懷的可能是薄野澤的孩子的時候,很激動,恨不得新手把他給打下來……但是,因為想要救霍聰,她答應了要保住那孩子……我接她回f城的時候,她坐在飛機上,整個人都好冷,好像隨時都可能會凍壞一樣。可是,她好像都沒有想過要麻煩你,要找正在為晴姐擔心的你給予她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溫暖。我讓她告訴你她懷孕的事情……她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還想要騙你,說她沒有回來過f城。她跟你說懷孕的那個時候,眼睛好空洞……我在想,如果你能夠安慰她一句,可能她會好受一點,但可能因為你什麼都沒有說,她整個人都呆了。她什麼都不說,我知道,她一定很不想讓你知道她有麻煩……她那麼包容你,在自己最需要照顧的時候,容許你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獨自默默承受一切……哥,你實在是殘忍啊,比薄野澤,還要冷酷好多倍。所以,我想讓郁姐姐留在薄野澤身邊,總比她一個人待在孤獨的世界裡要強一點吧——」
「不要說了。」薄野忍的眉頭,緊皺在一起,雙手垂到了腿側,緊握成拳。
薄野凜「呵呵」地笑了兩聲,道:「哥,你知道嗎?我一直都不喜歡你跟郁姐姐在一起。可是,看著郁姐姐那麼安靜地待在我這裡,無慾無求的模樣,我平生首次,想要把她當成自己的嫂子。但實際上……我又不想她當我的嫂子,你的心給了簡初晴,還能給她嗎?還是說,你只願意分一半給她?那樣,對郁姐姐真的很不公平。她用盡了所有的心力去愛你,因為你才遭受了那麼多的磨難,還容忍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看著你默默為另一個女人付出……我突然希望,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你最好。如果你愛她,卻只能給她一半你的心,那只是褻瀆了她。哥,郁姐姐是那麼的美好,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愛。」
聽著薄野凜的言語,薄野忍的身子,有些發僵。
如果今天沒有來這裡一趟,興許他永遠都不知道那個女子,因為她而忍受了那麼多……她,從來不說,而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把另一個女子放在第一位。薄野凜說得沒錯,這樣的他,怎麼配得到她的愛!
可是,今天他來了,知道了所有的事,又讓他如何去放手?
在向她求婚的時候,他就已經打心底裡,想過要照顧她一輩子。沒錯,當時,他的確是因為對她愧疚,因為他,把她帶入了被薄野澤欺凌的漩渦裡,因此才想著跟她結婚,成家,讓她永遠都擺脫薄野澤。只是,到目前為止,他真正為她做的,到底有什麼?
全部,都似乎是不足提及的!
可是即使那樣,也不可以!
他絕不可以,讓她從他的身邊離開!
「我會彌補她的。」他抬起頭,眸光有抹清冷的光芒掠過,道:「阿凜,我一定會用盡畢生去愛她。不會再讓她,受任何的苦了。」
「哥,我恐怕,你沒有機會了。」
「你在胡說什麼?」
「我看得出來,郁姐姐對你已經失望了。而且,在薄野澤在她旁邊煽風點火,你想要爭取回她,不會那麼簡單。」
「不,她不會對我失望的!」薄野忍咬咬牙:「我會讓簡初晴,從此都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事實上,他早就已經做了那樣的決定。
他,一定要挽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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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下以後,看著男人邁步下車,清流的眸子輕輕地闔了一下。
那人倒很是紳士,親自幫她拉開了車門,掌心遞到了她面前,淡淡笑道:「我美麗的小姐,請下車吧!」
清流正眼都不看他,手掌拍他的腕位,逕自踏步踩了下去。
然,在她邁步往前時候,似乎被某物絆了一下,她整個身子便失了衡,往前方便直接給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