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了清流所說的地方,薄野忍直翻白眼,不悅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把我帶來這裡的。」
「當這裡是收容所吧,誰讓你現在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清流伸手沿著他的臉頰拍了一下,嘴角含笑,看著白鷺下車為他們拉開車門,把男人推了下去,對她低聲詢問:「白鷺,你要不要跟我們住一起,還是……」
「不,我有自己的公寓!」白鷺搖了搖頭,眸光沿著薄野忍看去一眼,道:「四少,我們保持聯繫!有任何需要,我都會在的!」
「嗯!」薄野忍甩甩手,示意她離開。
白鷺眸光閃爍一下,視線沿著清流瞟了過去,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兩秒,便牽了牽嘴唇,上車離開。
看著白鷺的車子駛出了巷口,轉彎,消失,清流才長吐了口氣,側臉瞟著男人,道:「走吧!雖然這裡比不上你的知返園,但總比你睡到天橋底下要好上數百倍!」
「老婆,往後就由你負責來養我,對嗎?」薄野忍手臂摟過清流的細-腰,把她推著往通往小巷的入口走去。
「不要靠那麼近,以為撒嬌就能夠得到同情了嗎?」清流推開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幸好我今天出來的時候帶了鑰匙,不然真的無家可歸了。」
「清流。」薄野忍突然低喚了一聲,那語調,多少都有點嚴肅的味道。
清流微微一愣,轉過臉,視線往著男人身上看過去,輕輕地挑了眉,道:「怎麼了嗎?」
「我現在,變成窮光蛋了,一無所有!」薄野忍聳聳肩,嘴角有抹苦笑劃過:「你怎麼看?」
「怎麼看?」清流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剛才,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你讓我養你,怎麼,小看女人嗎?不要以為只有你們男人才能夠撐起半邊天,我也是可以的。」
「聽說你在進入銀泊國際之前一直都只在暗夜酒吧工作,而你沒有辦法在外面工作的原因,是因為有人阻攔你尋找工作。」薄野忍指尖輕輕地從下顎滑過去,道:「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清流搖了搖頭,有些疑惑地看著男人,道:「我倒是更樂意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調查過你!」薄野忍聳聳肩,輕攤了雙臂,道:「當然了,那個時候純粹是因為對你有點xing趣,但後來我發覺了一件事,只是一直都沒有與你說而已。早知道當時,我就應該把他對對付了,因為,現在我沒有勢力,也許我們以後的生活會很艱難!」
好薄自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清流緊皺了眉,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
「關於阻攔你尋找工作的那個人,是容英明!」薄野忍雙手環上前胸,後腰往著房門一貼,淡聲道:「他恨你,恨你的父親,恨林映容,所以想把你們往著死處逼!」
「怎麼可能?」清流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道:「他不會的,他是我爸的好朋友,他們在一起共事很多年了。而且,他的女兒容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的。後來她發生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她能夠維持住在加護病房裡,都是因為我掙錢提供給她治療費用的。容英明很明白這一點,他不會那樣做的——」
「所以,這就是他恨你的原因。不要忘記,他跟林映容已經勾-搭在一起了!」薄野忍攤開了雙手,淡而無味道:「現在,他們可能就在上面苟合著呢!而且,你不是你林映容的親生女兒,你的母親早就已經去世了的,不是嗎?林映容本來就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他們要聯合著對付你,讓你與你父親從此跌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裡,他們好光明正大走在一起,做那種事情,有何不可?只不過是你自己太過堅強,就像一株雜草一樣有著無與倫比的生命力,他們才沒有打跨你而已!你能夠在暗夜裡工作,是因為那裡是霍聰的地盤,他的勢力與人際關係,不足以與霍聰為敵,所以你的工作才能夠保全!」
「不……」對薄野忍說出的話語,清流完全是陷於無法置信的境地。她雙腿往著後面稍微一退,只差點沒裁倒在地——
「清流!」薄野忍無奈地歎息一聲:「這是事實,你必須要接受的!」
「不是那樣的,容英明就算跟林映容有勾搭,也不可能會置嘉嘉的生死於不顧。他那樣做,對他沒有好處的……」清流拚命地搖頭,伸手攥住薄野忍的手袖,道:「薄野忍,那不是真的,對不對?不是——」
「是真的!」薄野忍不給她希望,沉聲道:「清流,承認吧!」
「我才不要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清流推開他,快速地拿起鑰匙開門,往著屋裡走去。
往著樓梯上了房子,察覺到屋內一片的昏暗,可是室內,既然有燈,還有悠揚的音樂響起,明顯地,有人在——
清流眉尖一蹙,腳步踩入了門檻,看著眼前那兩個擁吻在一起的男女,心裡便一沉。
上一次,她就知道他們在房間裡苟合,而這一回,倒是越發地光明正大了,居然在客廳裡親熱。甚至,他們的衣服都已經凌亂到,幾乎是赤-裸的地步了——
「清流——」薄野忍的腳步剛跟上來,在叫喚清流的同時,也恰恰地看到了那等場景。他眉頭一皺,眸光裡,一抹冰寒的冷光浮動,幽幽地盯著那對因為聽聞到他們聲音而快速分離的兩人身上。
容英明與林映容都快速地把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兩人有些尷尬地對望一眼,林映容輕咳了一聲,對著清流道:「清流,你怎麼三更半夜的跑回來?也不說一聲!」
「說一聲,就讓你們可以到外面去苟合,不必在這裡丟人現眼,對嗎?」清流咬牙,冷冷地嗤笑:「你真tmd不是人,我父親現在還在監獄裡受苦,你們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居然就在這裡勾-搭上了!你們,到底是人不是?」
「我們不是人,難道郁道生他就是了嗎?」聽聞清流的言語,容英明氣勢猛地就來了。他高大的身子往前邁了一步,冷冷道:「當年,要不是他使了手段jian-污了映容,還拿自己的權力來威脅我不准向外透露這件事情,映容也不會跟了他!可是你這小混蛋,在她懷孕的時候推了她一把,讓她流產了!你不僅害死了我跟映容的孩子,還把嘉嘉也害慘了,你們一家,才不是人!」
「她說謊!」指尖揪住了房門的門框,清流咬牙,冷冷地看著眼前那兩人:「孩子會流掉,是因為她自己不小心錯腳踩空了台階才會摔下去的,我根本沒有推她。嘉嘉出車禍的時候我也是在車上的,當時變成植物人甚至沒命的那個可能也會是我!難道我想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嗎?而且,我爸爸絕對不會做那些事情的——」
她絕對不能夠想像,父親跟林映容結婚,會是父親的錯。明明,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相當和睦,根本就沒有任何強迫的意思。倒是林映容,自
從父親入獄以後,整個人都變了。沒有想過要出去工作,依賴著她打工繳房租。這些,她都忍了,甚至為了不讓父親知道林映容與容英明苟合,她都不敢把這件事情張揚出去。但如今,聽著他們如此侮辱父親,清流怎麼樣都無法容忍!
「我說,你怎麼會那麼傻,不會真的以為你父親坐牢,是受人陷害?」容英明輕嘲地笑了兩聲:「他的確是受-賄了,而且他拿著所有的錢去澳門賭,輸光了……」
「不用你來提醒我,我父親根本沒有去過澳門,你們在冤枉他!」清流咬牙,冷聲道:「你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我絕對不許你們再出口傷他!」
紙,已經包不住火。他們兩個苟合的事情,她必須要向父親坦白——
容英明與林映容對視一眼,相互一笑,後者淡淡地對著清流嘲笑道:「真抱歉,我前陣子回了東溪,我跟你父親辦了離婚手續。我跟英明在一起的事情已經告訴他了,所以,現在我們已經是兩清的人。這裡不歡迎你了,滾出去吧!」
「你為什麼要跑去跟我爸說那些事?」聽著她的言語,清流心裡一沉,立即便往前衝了兩步,揪著林映容的衣領便冷聲斥道:「而且,這裡一直是由我來供款的!」
「你有時間在這裡發瘋,我勸你還是回東溪看一下你那個爸爸吧,他馬上就要死了!」
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令清流的身子好像被炸開了一樣,頭腦「轟隆」一聲,什麼東西都想不出來了!
薄野忍見她神色有異,已經跨步過來環住她的腰身。他濃眉一皺,冷漠地瞟著林映容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患了胃癌,聽說最多只有半個月活命了……現在就已經半死不活的了!」林映容雙手環在前胸,冷冷淡淡地道:「估計,現在都差不多掛掉了吧?」
「你這個禽-獸。」清流掙開了薄野忍的手臂,揚起手掌便要往林映容的臉頰揮過去。
「他那個模樣,不死也沒用!」林映容後退兩步,躲在容英明身後,咬牙道:「你滾吧,這個房子是在我名下的,你沒有資格呆在這裡!」
「容英明,不要忘記你女兒的醫院費用都是由我來支付的!」掙脫不掉薄野忍緊箍在她腰-身上的手臂,清流發狠地拿手肘往著他的胸膛狠狠一撞,咬牙切齒道:「她住在昂貴的病房裡,承受著折騰,你怎麼可以跟她好朋友的繼母混在一起?」
「映容已經跟郁道生離婚了,而且……就算沒有你,我的嘉嘉也會過得很好!」容英明雙臂環上前胸,悠然自得地看著清流:「你以為,憑借你自己那丁點錢,真的能夠維持嘉嘉昂貴的醫藥費用嗎?如果不是因為暗夜的老闆霍聰我沒辦法動得了,你早就已經餓死在街頭上了!」uizf。
原來,真的是他們。難怪,當初她在找工作的時候,總是被人不待見!
清流突然有些好笑地攤了攤手,道:「真沒想到,你們居然那麼惡毒!」
「要怪,就怪你爸爸郁道生吧,他做了那麼多損事,不是你這個女兒幫他擦屁-股,誰還會管?」容英明眸光沿著房門那位置看過去:「滾出去吧!以後都不要再讓我們看到你,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清流才想出口反駁,卻驀然聽得薄野忍率先開了口,道:「呵呵,我倒想知道,容市長會怎麼個不客氣法?」
因為之前容英明與林映容的注意力都只停放在清流身上,這刻才注意到薄野忍。眼見他那張俊臉在昏暗裡出現,他們對望一眼,瞳仁裡都似乎有抹不可思議的冷光浮現。不過,才片刻功夫,容英明便笑了,道:「這位不是薄野家的忍大少爺嗎?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他的態度,並不甚熱切,甚至可以說,有幾分輕蔑的味道。
清流眉尖兒輕輕蹙了一下,卻見林映容伸手攥了攥他的手袖,男人便掌心往下壓了壓,似乎是在提醒著她,不用擔心!
林映容放心,清流卻極擔心了。他們如果不能夠留在這裡,薄野忍又無處可歸,那麼他們就真的要睡在天橋底下了。所以,她必須要努力爭取著,留下來。畢竟,這個房子供款的人是她,她自然不能夠讓林映容與容英明兩個混蛋得逞!
「不想看到我們,你們就滾蛋!」清流咬牙,冷聲道:「這個地方是我供款的,是我的地盤,不屬於你們!滾回你們的窩裡去,我們不攔你們!」
「呵呵,你確定嗎?」林映容抿著唇輕笑兩聲,邁步往著房間走了進去,片刻後拿了一張文件出來,往著上面輕輕地戳了一下,道:「這裡有一張地契,上面可是寫著我的名字的!」
一直以來,她都只把自己的工資拿回來給她交款,倒從來都沒有理會過這些事情,如今,果真吃虧了——
清流突然有點頭痛,她指尖撫上前頰,轉過臉看薄野忍一眼。
男人能夠讀懂她眸底散發出來的信息,她在向他道歉!
只是,沒有地方落腳,豈會是她的錯?
「沒關係,這種破地方,估計你也沒什麼美好的記憶,走吧!」薄野忍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淡淡地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再跟他們拉上任何的關係了!」
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雖然她們之間摩擦不斷,但感情總還是有的。清流的眸光,往著林映容看過去,自嘲一笑,道:「虧我真的以為,你跟我父親是真心相愛的。我真是錯到離譜!林映容,我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那麼狠毒的女人。我們走著瞧吧,總有一天,我們之間的情景,會互換的!」
「希望你在未來的日子裡,能找到好工件!」容英明在旁淡笑:「在沒有四少這位過氣的銀泊社長庇佑下!」
難怪,他看到薄野忍居然也敢如此的囂張,估計是……已經知道了他如今的產業,全部都歸屬薄野澤所有。
清流心裡氣得火氣直線飆升,幾乎便要破口咒罵,卻聽得薄野忍輕嗤一笑,道:「嗯哼,看來,你跟薄野澤倒是有那麼一點交情。不過……比起我,你跟薄野澤的交情,就像是放屁!」
他指尖用力一揪清流的腕位,都不待他們出言回應,攥著她便下了樓梯。
被推出房門,清流眉尖緊蹙,有些無奈地道:「薄野忍,他的意思,是不讓我們有工作。莫不是,我還要回暗夜去上班?」
「不准你去,那種地方,是專供男人消譴的。你是我妻子,我怎麼會讓你再回酒吧工作?」薄野忍長臂沿著她的腰-身用力一扣,道:「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苦。我想,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先回東溪你父親那邊去看一看吧!」
「可是——」
「沒有可是。」薄野忍長臂沿著她的肩膀環了過去,低聲語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東溪。」
「現在?」清流蹙眉:「我們甚至,在這裡沒有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
薄野忍唇瓣淡淡揚起,眼裡一片的流光溢彩:「這裡沒有,但不代表別的地方沒有啊!」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反而像極了站在世界之巔的王者。清流不由失笑,道:「天啊,我們兩個傻瓜,現在在做白日夢嗎?」
「這不是夢,我們一直都生活在現實裡!」薄野忍大掌沿著她的後腦勺拍了兩下,道:「不要忘記,我是薄野家的大少爺,我個人名下的產業全部都沒有了,但不代表薄野家已經滅亡!既然我是薄野家的人,就必須要好好利用這一點!」
「你想做什麼?」眼見他嘴角上揚,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清流的眸子不由得瞇了起來,疑惑地道。
「當然是……」薄野忍笑,瞳仁裡,暗光四散,道:「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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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東溪,市立醫院。
這個地方,有點偏僻,但以前的任何一個月,清流都會來一次。倒是上回處於失憶狀態,才沒來。後來她給父親打過一次電話,他告訴她,他目前的狀況良好。只是,她沒有想到,父親得了重病的事情,居然是從那個她目前最討厭的人口中得知!
他們,甚至傷害了父親——
無論林映容所說的,他以前是不是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他與林映容在他最為風光的時候,生活得一直很幸福。所以,把她的眼睛也給蒙蔽了。她認為,父親與林映容,是真心相愛,才走到了起的。
事情有點多,讓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下車吧!」男人伸手往著女子的肩膀輕輕推了一下,對她使了個眼色:「到了!」
清流邁步而下,看著眼前那幢高-聳著的建築物,深深地吸了口氣,用以穩定自己的情緒。
跟著她下車的薄野忍大掌握住了她的纖手,包裹在他的五指裡,任憑著那股溫熱的氣息把女子的柔荑圍住,沁入她的肌-膚,直到心臟——
「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過來!」清流身子往著男人的肩膀位置輕輕一靠,苦笑道:「我們現在,一無所有。而你,卻用薄野忍這個名字,做到了所有。」
「你父親今天早上就轉來了醫院接受治理與看護。這陣子,我們留在東溪陪他!」薄野忍掌心搭上她的肩膀,低聲淺語:「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但願如此!
清流點點頭,反手握了男人的手腕,扯著他邁步往著醫院住院部的大堂走了進去。
薄野忍利用了薄野家的關係,把郁道生從監獄裡弄了出來。如今,正在這間醫院的特別加護病房接受治療。雖然說他目前的身體情況已經相當糟糕,但能夠保證他的餘生不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監獄裡度過,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但得悉他不久於世,她的心情自然被抑或到不以自己。
「知道我在動用那些關係的時候,用的是誰的名義嗎?」進入電梯時候,薄野忍突然淡聲詢問。
「薄野家的啊!」清流理所當然地應答:「難道不是嗎?」
「是薄野家的。」薄野忍點頭,隨後又詭異一笑:「在這家醫院的特別護理房裡,每天的花銷都極大。但我借用了某人的名義,一次性負清了你父親未來半年的醫療費用。還有,你那個叫容嘉的朋友,未來十年的費用,也都繳清了。未來,我們只要養活自己就可以了!」
清流聞言,眉尖輕輕地揚起,緊盯著男人詢問:「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開銷,都算在薄野澤頭上?」
「為什麼不?」薄野忍笑,淡淡道:「往後,我們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好了,讓他負責幹活,養我們!這事情,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