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時間緊迫,那個退出去的傳話的下人只怕已經回去覆命,弄不好大夫人會親自過來塔樓,她必須在這之前暈倒。
武青寧陰森森的翹起一側嘴角,「我想要的你一定能給我。」他搭在她手腕上號脈的手緩緩張開,握住,然後在添香怔愣的工夫倏然一翻,摸上她的手背,大拇指細細的摩挲在上面。
添香反應過來就要抽出手,武青寧冷冷出聲:「你不想我幫你了?」
「什麼意思?」添香一陣短促的心慌,這廝不會是趁火打劫,呃,劫色吧?
武青寧垂眼看著她光潔細膩的手背,彷彿沒聽見她在說話,大拇指按照她皮膚的紋路一路摸下去,捻揉輕按,隨之眸光越發的幽深。
添香見他沒有大動作,更像是在挑選貨物的人,眼裡不見猥瑣,只有對某件工作的專注,她漸漸鬆了力道,由著他看。
武青寧徒然眼眸,看向她的胸口,眼神慢慢有了變化,「我想看你那裡。」目光正落在添香的高聳上。
添香猛的抽回手,雙臂交疊的護住自己的胸,戒備的盯著他,一副誓死不從的姿態一口回絕,「不行。」
武青寧似翻了個白眼,冷冷道:「隨你。」說完悠然起身,拎起藥箱就要走。
添香一愣,忙道:「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想要的?」
「有,一個女人。」武青寧腳步沒停的往外走,不假思索的回道。
「我助你得到。」添香亦是不假思索的喊出口。
武青寧停住,轉頭,挑著一側眉梢,「你拿什麼做保證?」
「我的命,若我不能辦到,你隨時拿去!」添香坐直身子,毫不閃躲的迎上武青寧森冷的目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心像暗自驚濤駭浪的海底,只要海面一個小浪花就能激起它翻騰,添香隱忍著,人生就是在不停的下賭,不能因為是未知的東西就不去爭取,雖然不知道自己無病無災能活多少年,可眼下她必須保住孩子。
武青寧饒有興致的緩緩錯開目光,突然一笑,「你們夫妻倆很像。」
「……?」
「都以為自己是九命貓,動輒就把命豁出去,還真是有趣的很。」武青寧回轉身子,坐下將藥箱打開,邊說著邊拿出一個小瓷瓶。
添香仍舊戒備的盯著他,就見他取了兩粒藥丸,一紅一白,武青寧攤開手掌,道:「曾有個女人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一百一紅,一個有毒,一個只是昏迷不醒,選對便如你所願,選錯就當老天一個玩笑。」
玩笑?誰願意把命當玩笑開的?添香腦仁砰砰跳著,她突然後悔找武青寧來,若不是陸禮院子的席先生曾被周氏吩咐過來給自己瞧脈,讓人有所顧忌,首選絕不會是武青寧。
此時後悔無用,她只能再賭一次。這笑眼他。pkog。
「我二選一,這是你給我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是生是死與你無關。」添香面無表情的盡量想讓自己看上去很超然,可細心會發現她的聲調在發顫,顯然是害怕的。
武青寧笑而不語。
添香已經完全無視他臉上盤旋的那條猙獰可怖的蛇,只覺得這人已經壞到極點,惡毒的暗恨道:怪不得會被女人拋棄,活該拋棄n回都不多!
「如果你還活著,別忘了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女人。」武青寧的笑越發陰森。
添香深深呼了一口氣,緩緩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尖在紅白兩色藥丸上舉棋不定,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丫的,正面迎敵周氏和做二選一藥丸,生死的比例還真是出奇的一致,都是五比五啊!
看著藥丸都有些重影了,添香驀然緊閉雙眼,一咬牙的在兩個藥丸上來回的遊走後落在其中一個上面。
「選好了?」武青寧語氣難見的輕鬆。
「選好了。」添香睜眼,指尖捏著白色藥丸,就在武青寧收回手的時候她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把紅藥丸拿到手裡。
武青寧挑眉,添香卻不容許他說什麼一張口把紅的吞下去了。
「你和陸昭不一樣。」武青寧的笑意更深,白色藥丸似乎也不打算再拿回來,只低頭收拾藥箱,「陸昭不怕死,你怕。」
添香狠狠的翻了個白眼,閉嘴不語。
收拾妥當後,武青寧看向她,一張森冷的臉即便帶著笑意也不會溫暖哪去,且他還有閒心的調侃,「恭喜你,三日後我會給你解毒。」
添香只覺得視線漸漸模糊,心頭湧上一股滾燙的熱氣,隨即後腦勺一沉,轟然入夢。
武青寧立在床邊漸漸收起笑意,伸手將她手裡的白色藥丸收回,慢條斯理的放進小瓷瓶裡,像蛇一樣瞇著眼睛轉身離開。
紫瓊眼見一言不發的武青寧沒入夜色中,連忙推門進來,添香軟軟的躺在床上,一隻手臂垂著床帳旁,兩條腿也似沒來的急擱置蕩出裙裾兩隻鞋面來,她上前,輕喚,「少夫人……。」
添香不應,眼皮沉沉的無一絲輕顫。
紫瓊又靠近了些,藉著燭火可見床上人發白的臉色,她驚的手一哆嗦,摸上她的人中,氣息勻稱卻淺薄的噴灑在她試探的指頭上,紫瓊心噗通一下又落了下來,趕緊把人扶好,褪掉鞋子蓋好被,然後轉頭喊道:「來人!來人啊!少夫人昏厥了。」
她喊的恰是時候,孫婆子帶了一眾僕從進院子,毋通傳,隨即吩咐人將塔樓的四個門口嚴密包圍,立在門口冷冷的將馬添香的其他僕從堵在門外,陰沉道:「大夫人馬上就到,你們都去門外迎著去吧。」
「可……可少夫人……。」紫惠擔憂的看了眼門口,卻被孫婆子擋住,裡面什麼情形一點也沒瞧見,心頭更忐忑不安。
「把紫惠綁了!」孫婆子一聲令下立時有奴才上前將紫惠按倒在地,事先備了繩子上去便將她五花大綁。
紫惠雖早有心裡準備,可這一刻真的來了還是嚇的身子軟如一灘泥,潸潸的冒著冷汗毫無掙扎的力氣。
小櫻子被擄走,不用存僥倖不會供出自己,可現在是她,她如何圓說少夫人讓她送信的事?自不能說是為了保全孩子,只能是……鴻雁傳相思。
紫惠咬著唇把心一橫,寧可死也不做兩面三刀的小人!
孫婆子讓人把紫惠拖走,這一舉動一下將其他人嚇的六神無主,完全不清楚狀況,紫歆與瑾樂對視,那邊瑾瀧、瑾依二人緊挨著低頭亦小心的無聲詢問,和風、玉順更是噤若寒蟬的連看別人都不敢,幾人臉上均是茫然之色。
孫婆子一一掃過,暗暗冷笑。
不消片刻遠門外又進來一眾僕從,隨後瞧見大夫人坐著竹輦被抬進來,渚色挑暗紋陪碧水的直裾深衣將她端莊的妝容顯的高貴而肅穆,下頜緊繃,神色威嚴,頓時將兩旁僕從震懾的連呼吸都不敢喘大氣。
周氏下了竹輦,只看了眼孫婆子,孫婆子挨近扶住她的手,主僕進屋子。
紫瓊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躬身縮在床榻邊亦是無比緊張的連眼角餘光都不敢掃過去,只等人走近了,看見華貴的裙裾才反射性的俯身施禮,「大夫人。」
周氏語調還如往常那般溫和,「起來吧,你家主子如何了?」
「回大夫人,疼的暈厥過去了。」
「哦?」周氏上前挨著床沿坐下,紫瓊的餘光看見她摸了摸少夫人的臉頰,又道:「怎麼這麼涼?」
「奴才不知。」紫瓊只覺得心都在嗓子眼吊著,回話時不覺得聲音打顫。
「那你們這些奴才知道什麼?」大夫人的聲調一沉,紫瓊連忙跪到地上,回道「奴才真不知道,少夫人突然喊腹痛,使人去二爺院子請了武郎中來,武郎中把脈的時候屋裡未曾留人,後來武郎中什麼也沒說的走了,奴才進屋瞧便是如此,奴才也不知少夫人因何暈厥,暈厥了多久。」
「回的倒利索,可惜干係卻撇不掉,來人,把紫瓊拉下去與紫惠一起,過後我親自審問。」大夫人冷然,「都是不省心的,好好的主子侍候成這樣。」
紫瓊被拉下去,周氏便將目光都放在了躺在床上的添香身上,瞧著瞧著似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孩子若是就這麼沒了也是她的福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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