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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這下要如何? 文 / 藍果而

    她本以為,即便是她做了這些事,他對她也下不了手,就算能下了手,肯定也會糾結,但他毫不猶豫,殺她殺的毫不猶豫。

    痛嗎?又怎可能不痛,身體連帶著心都在痛,痛的撕心裂肺,不能呼吸。

    可再等一會兒就不會痛了,永遠永遠的不會痛了,在他手中瞭解自己的一生,其實也挺好。

    因為,他或許會將她記住一輩子,無關愛情,抑或是痛恨,又抑或是愧疚,總歸總歸她能在他心中佔有那麼一點地位

    像她這樣的人本就應該早死,本就應該下地獄。

    那日在破廟中被強暴後,她就應該死的,苟且偷生到現在,已經是一種痛苦了。

    鼻息間的氣息越來越弱,紅色的鮮血流溢而出,將她身上大紅色的喜袍沾染的更紅,她的手揪緊了傷口那處,腦海中似乎又浮現出了初遇離的那日。

    那日大雪紛紛,他一襲白衣站在雪地中,像是要和雪融合在一起,卻又是那般的美好,那般的讓人心疼。

    那樣的場景她會記得,永遠記得,一生一世

    虛弱的輕咳一聲,她游離的目光落在了慕容離身上,心痛難當,已是滿眼濕意,吃力而艱難道;「離以後總歸是看不到你了希希望你安好」

    他安好,她心中便再無牽掛,即便她最終沒得到他,但仍然希望他安好。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雪婉的身子跌落在了地上,呼吸已經停滯,眼睛還睜著,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滑落,鮮血和喜袍將她映襯在了一片血紅之中,孤寂而悲涼。

    大臣們看著眼前這一幕,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

    明明是公主和駙馬的大婚,可最後為什麼會落得這樣的結果?

    還有,聽公主方纔的話語,像是愛極了三皇子,並且為了救三皇子曾受辱,就連肚子中的孩子也是那些人的,這一切聽起來,竟是這般的亂。

    老皇上已經收回了思緒,從主位上站起來,嚴厲著神色對眾人道;「關於今日之事,若是誰敢傳出一點風聲,朕便誅九族!」

    眾人心中一顫,連忙應聲。

    「將這東西收拾了。」沉聲丟下一句,老皇上衣袖一甩,離開了,眾人也尾隨其後,跟著離開了。

    片刻間,大殿前便只剩下了慕容離,林念桃,南宮羽,還有地上已經死去的雪婉。

    他擰緊眉,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一片冷凝,眸光盯著地上的雪婉,劍尖上還在滴血。

    從一開始,他便對雪婉有警惕,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因為眼睛是最能反映人心的。

    可是在他那般逼迫的眸光下,她竟然一臉坦然,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他以為以為她已經想通了

    但卻沒有想到的是,她並不是想通了,而是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打算,一個人一旦不害怕死,那便什麼都不怕了。

    所以,她能不閃躲的對著他的目光,因為,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要死的打算。

    只是一劍殺了她,可是這卻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山崖上的救命之恩,多少時日的陪伴,她為他洗衣袍,為他煮膳食,噓寒問暖,那一劍,只有他自己知曉他是怎樣刺下去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垂落在身側的左手已經微顫到那種程度

    一陣寒風吹過,他身上的衣袍隨著冷風飄動,發出颯颯的聲響,偌大的宮殿之前,他的身影卻顯得蕭瑟,還有些如墨的深沉。

    看了一眼雪婉,目光隨後落在了慕容離身上,林念桃的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他此時需要安慰,可她一向不擅長安慰,也不知到底該如何去做,踟躇了半晌,她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微抬起,握住了他的手,待想要移開時,他修長的手指反握,將她的手攥在了手心,緊緊的。

    身子禁不住輕顫了一下,她的目光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便移開了,手一動,想要掙扎而出,可他比她更快,攥緊了她的手,根本不容許她退縮而出。

    將兩人之間的舉動看在眼中,南宮羽若有若無的輕歎一聲,然後對著林念桃使了使眼色。

    無論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誤會和糾纏,但是此時的慕容離的確是需要安慰的,而能安慰他的也就只有小桃子。

    林念桃又怎能不瞭解南宮羽的深意,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終是點頭。

    但她手臂上的傷口卻還在流血,黑色的血還在流著,她的臉頰一片蒼白,連帶著唇也跟著蒼白的可怕。

    一陣噬骨的疼痛傳來,林念桃疼的背上起了一身的冷汗,身子一顫,手也不禁顫動了一下。

    這細小的顫動沒能逃過慕容離,收回了深沉如墨的眸光,從腰間拿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放進了她口中,沉聲道;「嚥下去!」

    本能的,她將藥丸含了下去;「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好東西」他扯動薄唇丟下一句,圍繞在身上的冰冷而沉寂的氣息終於消散了一些。

    無論怎樣,他都是連上帝君,一點毒藥難倒還能難倒他不成?

    聞言,林念桃皺了皺眉,什麼東西叫好東西,真奇怪!

    就在此時,慕容離的手一動,已經從自己紫色的衣衫上撕下了一塊,繫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這才明白了過來,沒有動,任由著他將傷口繫好,處理好了一些,慕容離的眸光落在了南宮羽身上;「帶她離開。」

    點頭,南宮羽站在了林念桃身側,而慕容離已經向前兩步,打橫抱起了地上的雪婉,然後離開。

    從雪婉身上流瀉而出的鮮血將他的紫色衣衫也盡數染紅,在落葉紛飛的午後,竟讓人硬生生從心中生出一陣心疼。

    「走吧。」南宮羽催促著林念桃。

    「你先走吧,我一會兒再走。」話音落,她已經向著眼前的那抹身影而去。

    望著這樣的慕容離,她始終是做不到一刀兩斷,最後一次,再最後一次靠近他,安慰他吧。

    林念桃在心中對自己說著,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

    聽到從身後而來的腳步聲,慕容離轉身,不期然對上他的目光,林念桃的身子微僵了一下,然後輕聲開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眼睛中的眸光變的柔和,他點頭,兩人向前而去。

    走了許久之後,兩人在一片竹林前停了下來,地上還落著厚厚一層竹葉,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親自動手,慕容離將雪婉埋葬在了竹林中,立了碑。

    雪婉曾說過,她最喜歡的地方便是這裡,所以若是有一日死了,也定然要埋葬在這裡。

    他是想要放過她,原諒她的,若是她能徹底的醒悟,甚至他心中還保留最後一份希望。

    只是最後的結果卻讓他有些失望,小桃子不是別人,若雪婉今日殺的是別人,他或許只會皺皺眉,但是,她動的是小桃子,連他都不捨得動一下,她竟然要殺了小桃子!unq3。

    她已經變得瘋狂,不是往日的雪婉,以前的雪婉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她已經不是雪婉。

    若她不是雪婉,在他知曉殺手是她派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將她殺了,又怎會給她留醒悟的機會?

    只是殺一個曾救了自己兩次,又陪伴在自己身邊數日的人,那種滋味又怎能好受?

    望著眼前的身影,林念桃半晌才開了口;「你沒事吧?」

    「恩」他深邃的眸光掃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輕應了一聲。

    「你真的沒事嗎?」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恩」他再次應了一聲,只是嗓音比上一次更加的輕,眼睛微垂,看不出其中的思緒,可是看起來卻是那樣的孤寂,那樣的傷感。

    終是,終是林念桃走了過去,伸手懷在了慕容離的腰間,柔柔的抱住她;「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落雪間她。任由她抱著,他甚至將臉龐放在了她的肩上,呼吸著從她頸間散發出來的香氣,心中的沉悶終於消散了一些。

    時辰在漸漸的流逝,兩人便這樣抱著一動不動,許久後,林念桃的腿有些僵了,便想要退開慕容離的身子。

    可才一動,反倒被他抱的更緊,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飄蕩著;「別動,我需要一個肩膀療傷」

    「換一個肩膀」聽著其中的沙啞,她的心有些疼。

    「不要,就這個」像是一個固執的孩子,他一動不動,將她抱的死緊,眼眸中卻泛出了一些光亮。

    林念桃便一動不動,風在耳旁颯颯作響,慕容離睨了一眼她白皙純淨的臉頰,徹底的放鬆了身子,放鬆了有些緊繃,有些僵硬的身子。

    時辰在漸漸的流逝,不知道幾個時辰過去了,天色也跟著變黑,銀色的月光從天空中灑落,將竹林籠罩其中,有些靜謐,卻也著實漂亮。

    站的時間有些過於太久,她的腿和身子都已經麻木的甚至沒有了知覺,可整個人依然一動也不動,就怕驚擾到了埋在她頸間的人,他呼吸沉穩,顯然已經睡著了。

    天氣雖然已經過了冬天,可春寒陡峭的夜色還是寒冷刺骨,伸手,她輕輕晃動著慕容離的身子;「慕容離起來了,去房間睡,起來了」

    隨著她一下一下的推搡,沉睡中的慕容離睜開了眼眸,看到她凍的有些通紅的臉頰心生憐愛,溫熱的大手覆了上去,一點一點的揉搓著,直到有了溫度;「小桃子,還冷不冷?」

    「不冷,要睡的話,去房間睡吧,這裡寒氣太重」

    「好,小桃子陪我一起」

    聞言,林念桃卻是深呼了一口氣,故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道;「我就不去了,連上帝君還是趕快休息吧」

    頎長的身軀微僵了一下,慕容離的眼眸微瞇;「小桃子」

    「其實,我也不是小桃子,你也不是慕容離,我是邀月,而你是連上帝君,連上帝君向來聰慧過人,我這麼說,連上帝君應該知曉是什麼意思,天色已晚,恕邀月不奉陪」

    話音落,她便向前走去,身影堅決,沒有回頭。

    慕容離沒有再言語,也沒有阻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走出竹林,眼眸攸然暗沉,再也沒有一絲的光亮。

    腳下的步子走的很急,而且很匆忙,林念桃怕自己會回頭。

    她怎能忘記,怎能忘記,連上帝君親手將顯鋒劍刺進自己的身體內,怎能忘記,在誅仙台上他對她極度的冷漠,這一切,她都忘不了

    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緣分是由天注定的,那日相遇後,她與連上帝君有意無意中總是會遇到,而且每一次遇到的時候,他看到的都是她最出醜的時候。

    而每次看到她出醜,他總是淡然遠目,飄飄的丟出一句;「無腦」

    接二連三的無腦終於讓她怒了,她忒有氣勢的擋在他眼前,無奈的衡量了一下兩人之間高與低的差距後,身子一跳,便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了他身上,一口對著他的耳朵就咬了下去,將他的耳朵咬的通紅。

    他起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大手一甩,就將她給摔到了地上,狠狠地,沒有絲毫的留情。

    自從被他摔了以後,她整整臥床三日!

    大病初癒後,她惱了,有仇不報非君子,哼,下定了決心讓什麼君好看!

    於是,她的整蠱開始了,他不是愛釣魚麼,她便將他垂釣的魚竿全部都給弄斷!

    結果,他俊美好看的臉龐淡然無波,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彈,幻化出了新的魚竿。

    她仍舊不氣餒,反而愈挫越勇,比如,在他的房間前放了老鼠夾,在他的茶水中放了砒霜,更比如在他就寢時,將他房間中所有的衣袍都拿去扔了。

    但是卻沒有一次整到他,他依然玉樹臨風,慵懶尊貴,而她卻累的不堪一擊。

    最最最可惡的是,那晚上,他已經就寢後,她心中憤恨難平,便幻化成了蚊子,不亦樂乎的在他身上咬來咬去。

    直到將他身上都咬滿了包之後,她快樂的想要逃跑時,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眸,修長的手指一捏,便將她捏在了手心中。

    她真怕他一掌下去拍死她,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害怕,又無比的鄙視自己,變什麼不好,非要變蚊子!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一掌拍死她,而是將她放了,提起的心終於落下,她甚至想要讚歎一聲,啊,多偉大的帝君啊!

    可是下一秒她便哭出來了,那帝君竟然隨意變出了兩隻青蛙,甚至還對著青蛙道;「去,將那只肉多的蚊子給吃了,她剛吸過本帝君的血,味道定然鮮美」

    她差點沒暈過去,想要幻化成人時,卻發現,那帝君竟然卑鄙的將她的法術給封住了。

    被迫無奈之下,她揮動著翅膀在房間中胡亂的逃竄,而那兩隻青蛙更是異常剽悍,甚至都已經飛到了空中想要將她吞腹。

    帝君則是一臉的慵懶,手臂撐著臉龐,閒涼的望著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一幕。

    最終的結果便是,她氣喘吁吁的從門縫中擠了出去,直到三日後才幻化成人,活生生的血淚史。

    也正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搗亂中,她漸漸沉淪,喜歡上了他。

    當喜歡上一個人就會喜歡上他的一切,她便喜歡他的一切,每日總是會跟在他身側,死纏硬打,面帶微笑。

    得了風寒,便給他準備一杯生薑水,早上便爬上竹子取露珠給他煮茶,有些時候再給他做一些梅花糕點。

    他總是不冷不熱的看她兩眼,然後將她備好的東西一一——扔出去!

    她差點沒跳腳,於是,在他又一次得風寒之際,她將備好的生薑水直接灌進了他口中。

    什麼叫灌,就是一手捏著他的鼻子,一手將生薑水倒進他口中。

    然後,她一臉得意的如願看到九重天之上最尊貴的帝君黑了臉,甚至連殺她的心都有了。

    想到從前的那些往事,林念桃的臉頰上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都已經到了如今這步,還想那些做什麼?、

    她心中也一直以為他是喜歡她的,恩是她以為他從來沒有開口說過喜歡她

    他會在她一團糟的時候,幫她收拾慘劇,會在她害怕的時候第一個尋到她,會抱她,會溫暖她,會親她,會罵她,寵溺她,但卻唯獨沒有說過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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