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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82 遺失的記憶在湧動(9000+) 文 / 龍馭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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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戴玉國驚訝的張了張嘴,終究沒讓那聲音發出,刺激這頭暴躁的獅子!但想著他這樣的狀態,怕是經過十三小時的航程,火氣也不會降下來,忍不住勸了句,「你生氣歸生氣,可別把矛頭對錯了人……」

    當然他的話還是說說而已,黑亦晨究竟聽進去多少誰也不清楚,瞧他一肚子火氣得不輕的模樣,戴玉國也只好讓池昊他們多擔待,航程中再勸勸他!

    至於黑亦晨是不是他們能勸住的,這麼多年過來了,誰都清楚,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最關鍵是看裴晗,究竟是個什麼態度,能安撫黑亦晨的,也惟有她一人而已!

    她說一個字,比的上他們這些旁人說一萬句!端看她是想讓黑亦晨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當黑亦晨坐上飛往佛羅倫薩的飛機時,裴晗所處的時間正是凌晨,翻來覆去好半天都睡不著覺!

    琳達回家很晚,伊籐真央死纏活纏的,要不是拗不過她,今晚上根本就不打算送她回來!

    可是,她心裡牽掛著裴晗,白天一直就糾結著御君旭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真央是見多識廣的,倒被她抓著,不停的詢問有關御君旭的事情了!害得真央吃了好大一桶醋!琳達卻視而不見,該問的照問不誤,一點兒都不把真央的不悅放在心上!

    回家來第一件事也不是去梳洗,就怕御君旭也纏著裴晗,沒讓她太早回家!她是孕婦,該多休息的!

    躡手躡腳的開了裴晗的房門,才發現她竟然還沒睡,平常睡覺一直會開著的橘色檯燈正巧映出她一臉的憂思!

    「小晗?睡不著嗎?」

    「你回來啦!正巧陪我說說話吧!」裴晗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趕緊朝琳達伸出手。

    琳達卻遲疑著,「我玩兒了一天還沒洗漱呢……等我,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好!」

    說著她就要退出房間,卻被裴晗阻止了,「哪裡那麼麻煩,我的睡衣還有好幾套新的,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嗯,說起來,我們還很多年沒一起睡了呢!」琳達聽了也很開心,欣然同意。

    裴晗臉色有些不自在,只怕她們倆誰也不會忘記黑亦晨的霸道和過分!

    八年前,正是她和黑亦晨鬧得最凶,開始冷戰的初期,那時候遇上流落街頭被小流氓欺負的琳達,她還很擔心黑亦晨不會允諾她的要求!

    沒曾想,黑亦晨本著補償她的心態,首次開恩,不只同意她帶琳達回家,還同意琳達擁有自由的身份,不必受黑門的條條框框約束!

    雷星漫和她再好,也只是個貼心愛撒嬌的小妹妹,何況星漫從小生活一帆風順,眾星拱月,她的個性也養成了天真爛漫,怎麼能懂早熟的裴晗是什麼心思!

    而琳達卻不一樣,有過被遺棄的經歷,又在外吃了那麼多的苦,和裴晗年紀還相仿,個性雖然一冷一熱,卻是極大的互補,很快就成了交心的好姐妹!

    尤其琳達還對裴晗有著很深的感激和報答之心,凡事都以她為先為尊,裴晗自然更為感動!這樣的情況下,和琳達同吃同住也很正常了!

    可是,這樣的日子不長,黑亦晨在羅馬被追殺受的重傷終於痊癒了,那夜心血來潮,又要裴晗做他的抱枕!

    當然,對他來說,他是一直擔心裴晗沒他陪睡不好!

    但裴晗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只是在看到裴晗的床上多了一個琳達,取代了他的地位之時立即抓狂!

    裴晗想起當時黑亦晨的狂怒,他竟然將睡夢中的琳達直接拽下床,扔到房間門外,還警告她再也別想爬上自己的床!

    那天,琳達受的傷不輕,手被黑亦晨弄得脫臼了,撞到走廊上牆壁的時候,右小腿還骨折了……

    自此,琳達和她再也沒有一同睡過,那樣蓋著棉被聊天的親密也沒再有過!

    此刻裴晗想到以前,心裡還是會難受,曾經讓琳達吃過那樣多的苦!

    尤其,這會兒忽然的提議,琳達還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臉上的開心是真真切切的,完全沒有受過去的陰影困擾!

    「怎麼?還跟著我一起進浴室啊?莫非想同我一起鴛鴦浴?」看著裴晗那憂傷自責的表情,琳達也能想到她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了,所以刻意開口打趣。

    「我們都是女的如何叫鴛鴦?」裴晗倚著浴室門,笑問。

    毫不避忌的脫掉衣服,琳達站到淋浴頭下,打開水閥調好水溫,一邊洗著澡還對裴晗說著:「小晗,這個我就要跟你上課了,中國古代,最早是把鴛鴦比作兄弟的!你我不是兄弟,是姐妹,也正好合用!」

    「呵呵,你和真央呆得久了,中文的造詣也越來越高了!說起來,你和他有沒有鴛鴦浴呢……」

    「小晗?!你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現在說話越來越語不驚人死不休了!」琳達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

    裴晗卻笑得更開心了,「被我說中了吧!」

    「那你和黑亦晨呢?還不是一樣……」

    「……」裴晗頓時噤聲了,這算不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她自己都說不出口的私密,如何倒去取笑琳達了?

    不過,細想想,還真沒有!

    畢竟她和黑亦晨情況非同一般,那檔子事兒也從來沒有甜蜜可言,對她來說淨是痛苦的回憶,更別說像琳達和真央,或者是別的情侶一樣有什麼情趣一類的事了!

    可是,自己偏偏還沒什麼怨恨,好似,他過往所有的傷害,都在漸漸的淡忘!

    她怎麼都對黑亦晨怨恨不起來的吧?尤其是他現在對她看來改變不少,應該是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她了!

    只是,今晚明明說好了回家給他打電話的,連著好幾個小時都是「不在服務區」,他明明就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能去哪裡荒郊野外、人跡罕至的地方?

    就連黑家大宅地處深山中,也因為有了加強的信號基站,從來沒有接不到電話的情況啊!

    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別說黑亦晨不放心她,她不在他身邊何嘗不是一樣擔心他的安危!

    她一貫是認為只有自己這個保鏢最是稱職的,這麼多年來替他擋槍擋劍的形成了習慣,怎麼也不會讓他受傷的!反倒是她不在他身旁的時候,他出的狀況還多些……

    「小晗?你又神遊到哪裡去了?」琳達見裴晗好一會兒沒說話,忍不住開口喚回她飄忽的思緒,「把那架子上的浴巾遞給我!」

    「哦……」裴晗點點頭,動作也很迅速,可是心裡卻還是不踏實!

    琳達擦乾身子換上睡衣,才走到她身邊,攙著她出了浴室,一起坐到了床上,「到底怎麼了,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兒啊!是因為黑亦晨?還是御君旭?」

    「我……」裴晗剛想是黑亦晨,又嚥了回去,聽到琳達提起御君旭,她也覺得心裡的不安也和這個男人脫不了干係,「兩者皆有吧!」

    琳達沉吟了一下,才輕聲道:「御君旭真不簡單,竟能讓你把他和黑亦晨相提並論……」

    若換做是別人,裴晗從來都是想都不用想的回答黑亦晨!

    「我也不知道……其實他所說的,我真的都沒什麼印象了,什麼青梅竹馬,什麼小時候的約定,我都不記得……可偏偏,我的潛意識卻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我對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而且最奇怪的是,我看著他難受我也會有些難受……當然我對他絕對不會是像黑亦晨一樣那麼在乎,他對我的影響不可能那麼大,可就是對我有一點兒影響,已經是奇跡了好嗎?我從來沒有試過,除了黑亦晨以外,還有男人可以這麼輕易觸動我情緒的……」

    不只是裴晗自己覺得驚訝,連琳達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她,而且她的表情中還隱隱有著恐慌!

    「小晗?你在慌什麼?害怕什麼?」琳達忍不住伸手握住裴晗的手,涼的嚇人!

    「如果我能知道就好了!」裴晗忽然露出一絲苦笑,「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御君旭對我來說的意義,已經害怕他和黑亦晨槓上,我竟然不想看到他們任何一個有事!」

    「安啦,他們兩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輕易不會拼起來的,頂多是在商場上較較勁兒,不會有什麼流血事件發生的!」說實話,琳達也沒把握,就是在餐廳匆匆一瞥,她就已經看出來御君旭對裴晗是志在必得!

    而黑亦晨,如何可能忍受旁人對裴晗的覬覦和妄想!彷彿,腥風血雨,才是最後唯一的解決之法……

    因為這兩個男人,都是惟我獨尊型,眼裡怎能容下沙子,終究要鬥個你死我活的!

    「希望如此……」裴晗只能隨著琳達的話想,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如果事實證明御君旭對她來說也有著重大的意義,那麼他們兩個會不會鬥起來,也全看她這個中間人如何調停了!

    「你呀,整天東想西想的,也不好好想想你肚子裡我的乾兒子,為了他們,你也給我好好睡覺……」琳達一副說教的口吻,覆在裴晗小腹上的手卻極其溫柔。

    聽琳達這麼一說,裴晗也開心不少,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肚裡寶寶的性別了?你不說現在還看不太出來麼?」

    「那你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這個……」裴晗又糾結了,說實話她真的很少想這樣的問題,上次在新加坡想過之後也沒再在意過!

    那時候她離開黑亦晨,是想要兒子的,長得和他一樣,必然是極品小正太;後來看到岑天恩那個小甜心,忍不住又想要女兒了……

    「你呀,連這問題都能糾結上!生男生女又不是你能決定的!何況寶寶們從受孕那一刻,性別就已經決定了,現在在你肚子裡也改不了的!」琳達伸手給了裴晗一個爆栗,對她今晚突然的患得患失有些無力。

    本來她還覺得小晗最近都輕鬆愉快很多,哪怕秦東凱和隋靜蘭的事情讓她仍舊無法展顏,不過她因為老是開導別人,那道理方面是越發的熟稔,信手拈來,彷彿都弄懂了明白了!

    誰知道,終究不過是說人容易,輪到自己身上還是無法灑脫!

    「好了,好了,我不想行了吧……對了,你和真央有沒有要寶寶的打算,措施方面……」

    「小晗……你今天真不願意睡覺了麼?」琳達故作不悅,板著臉,其實心裡咯登了一下,她除了第一次之後吃過緊急避孕藥,後來都沒再注意!

    不過,最近都是安全期,應該沒問題,以後一定記得做好準備!畢竟,她還不準備和伊籐真央有更多的發展,她想,他就是玩玩兒而已!

    「我當然要睡……不過,你和真央就真的沒可能嗎……」裴晗瞭解琳達,如同琳達瞭解她一般,往往只是簡單的表情和眼神,就看出了對方的心思。

    她私心是很想琳達和伊籐真央在一起的,明明琳達就是喜歡真央,真央對琳達的喜歡也從沒藏著掖著,大方直接,熱情坦蕩,為什麼琳達要抗拒?

    可琳達的眉宇間透著的那股輕愁也是她不願見的,或許,她和真央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問題!

    「琳達……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只希望你快樂!」強扭的瓜不甜,裴晗怎麼也不可能非要把琳達和真央湊成對!

    「小晗……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也只希望你快樂!明白嗎?」琳達重複著裴晗的話,一樣為她必將深陷兩男相爭的局面擔憂!

    夜色漸深,兩人終於還是被睡意打敗,沉沉睡去。

    她們都不知道,這樣的親密安詳,溫馨相伴,終於還是敵不過世事的捉弄,在不久之後破壞殆盡!

    願望何其簡單,她們不過希望對方快樂,僅此而已!

    然而,快樂終究不易,幾乎與她們絕緣!

    ……

    第二天,她們都醒得早,雖然睡得晚,可是聊得開心開懷了,睡眠質量很好!

    倆個人都神清氣爽的,笑笑鬧鬧的吃過早餐,再例行公事的去醫院探望秦東凱和隋靜蘭!

    秦東凱的傷雖然重,所幸當時就在醫院,搶救十分及時。遠比上次黑亦晨要幸運得多,若不是他失血過多,也不會昏迷那麼久!

    為著隋靜蘭,秦東凱還比裴晗先開口提離婚!

    在場的白逸是極不情願的,哪怕隋靜蘭和秦東凱相識在先,可現在她成了那樣,之前的陷害之說,也終究沒有拿出真憑實據!

    可是他自然是拗不過秦東凱的堅持,畢竟東凱連命都豁出去不要,就要這個女人!

    至今,秦東凱的傷情誰也沒敢報告給秦剛知道,他還滿以為兒子媳婦都在佛羅倫薩樂不思蜀了!

    秦東凱考慮到這情況,也只好請裴晗包涵一段時間,等他傷勢痊癒,親自回紐約和秦剛攤牌,所有的責難,他會一力承擔!

    裴晗對秦剛這個和藹的長輩有一定的瞭解,知道他們最後離婚的話,她也不會受什麼責難!她唯一只擔心,秦剛不接納蘭蘭!

    相信秦東凱也在擔憂這個,所以,裴晗只能一再的給他寬心,只要找到了fallenangle的解藥,蘭蘭一定能恢復如常!

    一想到赤焰盟和黑門都抓不住貝朗格,裴晗忽然就想到了御君旭!

    他的情報網應該有用吧?

    這世上,哪個有實力有背景的組織,都不敢宣稱自己的情報網絕對的周密周全,沒有查不到的事,沒有找不到的人!如果這麼說,那根本就是吹牛嘛!

    誰也不是神,大家都是人而已!是人就會有想不到的,因為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每個人看事的角度也不同!

    而這些不同和差異,存在於社會眾生中,更加的有了千姿百態!

    做情報也是一樣,每個組織都有自己的一套風格和行事手法,出色的也就是那些人,總會有一些顧不到的盲區!

    有時候,這家查不到,不代表他就不厲害,而另外一家查到了,也不代表他就全然的勝出,實力非凡!

    隨時交換情報才是情報界的最高生存之道!

    一邊想著,裴晗和琳達已經走到醫院門口,一紅一白的兩輛頂級跑車讓人炫目,車頭前站著的兩大極品男人更是讓人,特別是女人,目不轉睛!

    不約而同的搖搖頭,裴晗和琳達都覺得他們太高調了!

    但還是不得不走向他們,裴晗還對伊籐真央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

    伊籐真央同樣回禮,然後恭敬的替琳達開了車門,讓她上車。

    裴晗一邊和琳達搖手告別,一邊看著周圍那些女人艷羨嫉恨的眼光,忍不住失笑,羨慕可以,可那恨從何來?她和琳達何時搶了她們的男人麼?

    人啊,總有些擺不正自己位置的!

    看著伊籐真央的車子開遠,裴晗依舊沒有回頭,彷彿根本就沒看到身旁還有一個絕世美男子!

    還是御君旭實在受不了,伸手在她前面搖來晃去,將她的神智給喚回來,「車開遠了,你還要看多久?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心思,還以為你喜歡上伊籐真央了!」

    她轉頭,迎上的便是御君旭那雙深邃惑人的眸子,平靜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沒忘,我不是說了動物園門口見嗎?」

    御君旭對她的這種反應很不滿,咕噥道,「我來接你不好麼,你看到我應該很激動地撲上來才是。」

    裴晗挑了挑眉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想得美。」

    「就知道你沒良心。」御君旭抱怨道。

    裴晗抬頭,發現四周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他們兩人被當成了稀有動物參觀了,當然也可能是來看他的幽靈跑車的。

    想來,剛剛他們來得並不久,所以方才人還不夠多!但這個醫院真的有那麼多的女性麼?平常不覺得,原來竟有這麼多的護士醫生是女的……

    看來她們都衝著御君旭來的!

    畢竟,裴晗出入這家醫院已久,很多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是秦東凱,當然,黑亦晨也曾經在這裡陪她安胎一個星期!加上她是大肚婆,看來沒競爭力,所以那些女人都自動把她過濾了!

    順著她們的眼光,裴晗也好整以暇的盯著御君旭,彷彿這才是第一次見面,仔細的打量他,一身高級亞曼尼白色西裝,五官完美至極,身材英挺,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確迷人。

    御君旭雖然習慣了別人的注目禮,但是裴晗例外,她的目光看他,仿若他是商場上促銷的廉價物品。

    他沒好氣地瞪了四周圍觀的一群人,直到他們很識相地離去,御君旭渾然天成的氣勢果然能夠迫人不由自主後退。

    其實,裴晗要的便是這效果,如今效果達到,她也功成身退了。

    「走吧,今天要玩兒的可多了!」御君旭拉了拉裴晗的手,有些興致勃勃地宣佈,「第一站動物園,第二站是遊樂場。」

    替裴晗開了車門,讓她坐上副駕駛位,他才關好車門,然後極其高興的大叫一聲:「走咯!」

    瘋子,裴晗腦海中乍然湧現的是這兩個字!

    她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他絲毫未覺,坐上車,打開車載音響就神情愉快的發動了車子!

    然後她的額頭劃過幾條黑線,因為音響中傳出的聲音,竟是清脆的童稚,「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雷人也不是這麼個雷法吧?這是他御君旭聽的歌麼?

    開著這麼騷包的幽靈跑車,用這麼頂級的音響放兒歌!當然,她不是說兒歌不好聽,關鍵是,合理不合理啊!

    她還以為他要放什麼搖滾金屬樂配合他這麼拉風的車子,或者什麼象徵高貴優雅的古典音樂,再不然,放個舒緩抒情的輕音樂也不會讓她這般的意外!

    御君旭的喜好也太過奇怪了吧?

    總之她是從來沒想過一個西裝革履,開著名車的男人喜歡聽兒歌的……

    而且他還聽得這麼興致盎然,樂在其中,甚至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問她,「好聽吧?」

    「呃……」裴晗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噎死,「咳咳……好,好聽!」

    這句話說的極為艱難,在這樣的情況下,絕對驚嚇多過欣賞,哪怕她知道聽兒歌也是有助胎教的!

    不過她畢竟在美國長大,說中文雖然很習慣,但中文的兒歌卻聽得極少!兩隻老虎是因為也有外文版,她聽來還不算太陌生!

    「我就知道棠棠喜歡!」御君旭還得意洋洋的,一本正經的掌著方向盤,雙眼看著前方,嘴角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裴晗這下終於肯定,御君旭肯定沒有童年!

    但他的地位身份,本來不該的,想去動物園和遊樂場,想聽聽兒歌什麼的,原是最簡單的事情啊……

    突然就想起,昨日他對琳達說的那番話,「小時候棠棠和誰都不親近,就喜歡和我黏在一起!從三歲起,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因為我們上海『四大家族』,就出了我們兩個怪胎,自閉兒!所有的人都不待見我們,所以我們倆只能自己擱一塊兒玩兒,小時候我們還約定過這輩子都要在一起呢!」

    他那時候,還帶著笑說的!如今,她想來卻是一陣心酸!

    如果,他們是僅有的兩個自閉兒,只有自己擱一塊兒玩兒,那麼這些年來,她還有黑亦晨,有琳達!御君旭呢……有誰?

    而且昨晚和琳達聊過之後,裴晗也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她都能記得自己的父母記得他們拋棄的過程,卻獨獨記不得有御君旭這個人……

    尤其,他還說,她從三歲起就和他最為親近,幾乎從不分離!這樣她應該會有印象才對的……

    想著,歌曲已經切換到了另一首,「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不回來,誰來也不開……」

    腦子裡突然鑽出一句清亮的小男孩兒嗓音,「棠棠,旭哥哥回來也不開嗎?」

    然後自有一個奶聲奶氣的女娃聲音,「開……棠棠就給旭哥哥開!媽媽也不開……」

    裴晗猛的一個激靈,驚惶失措的坐正身子,再也不敢看向御君旭,把頭偏向了窗外!

    「幻覺,一定是幻覺……」咬著嘴唇,裴晗心中腹誹道。

    御君旭訝異的偏過頭看看她,「棠棠,不舒服嗎?我的車速是不是快了,頭暈不暈,心口悶不悶……」tayu。

    他一邊低頭看著儀表盤,怕她不舒服,他幾乎把車開成老爺車了,當初買這車,就是喜歡它的極速,現在卻才跑80碼,好幾次讓後面人按喇叭不滿,然後被超車了。

    「沒事……你不必刻意遷就我,就照公路正常速度開好了,你再這麼慢,等會兒警車該追過來查問了!」

    「哦,好的……」御君旭看看她的臉色還好,這才敢加快速度,正常跟著車流走。

    車載音響卻一直在放著,又切換成,「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找呀找呀找朋友……」裴晗竟不自覺的跟著哼唱起來,忽然又神情一凜,幹嘛搞得自己好像對這首歌特別熟悉似的?

    腦海裡為毛浮現出一副畫面,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兒,正在敬禮握手,嘴裡正唱著這樣的歌,那樣童稚清脆的嗓音不斷的在耳邊響起……

    裴晗猛的甩了甩頭,用手撫著額,「把音樂關了吧!」

    「怎麼,你不喜歡?」雖是有些失望的問,但御君旭還是趕緊就關了音響。

    「昨天睡得晚,想安靜休息一下!」裴晗淡淡的回答著,立刻就把頭靠著車座,閉上了眼睛。

    御君旭張了張嘴,終究沒問,他不想操之過急!現在就去問她是不是想起什麼,反而顯得他咄咄逼人,迫不及待!

    雖然,他的確是迫不及待,可是感情這回事,偏偏急不得!

    車裡太平靜了,裴晗卻又覺得不自在,冷不丁的開口,「御君旭,我小時候的事兒,你真的記得那麼的清楚麼?」

    「有關你的,我都記得!」御君旭看了看她,沒有睜眼。

    「那,告訴我一些吧……」

    「你真的確定你想知道?」御君旭卻是很自然的笑著,「其實這端看對個人的意義,我覺得難忘的點滴,在別人看來或許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聽來可笑!現在你還無法接受隋靜棠的身份,也不想接受和我共有回憶的事實,我告訴你太多,反而成了強加給你的包袱!我說得再多,你不過是聽著別人的故事而已……」

    頓了一下,他又說:「如果你堅持,我可以說,事無鉅細!」

    「算了吧!」裴晗卻不想聽了,御君旭說的沒錯,她現在什麼都想不起,聽也是聽的別人的故事,始終於己無關!

    動物園裡,御君旭留下裴晗跟獅子大眼瞪小眼,借口說渴了去買瓶礦泉水來,還讓她不要亂跑,免得成了失蹤人口,還真把她當成了小孩子!

    其實是他比較像小孩子吧?

    但想想,自己心裡的雀躍其實不輸給他,也就釋懷了!他們兩個都是沒有童年的人,何必互相嘲笑!

    獅子,以前她好像看到過,但那年代已經太久遠,早已沒有很強烈的印象。這一次,御君旭倒是滿足了她,讓她跟獅子對視,足以讓她記憶深刻。

    這頭獅子,有些凶狠,不太溫順,裴晗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是一頭公獅子。

    隨即,她又搖頭苦笑,自己竟然童心未泯,還有情致研究這頭獅子是公的還是母的。

    看了一會兒,展館的小側門忽然打開,又進來了兩隻獅子,一隻體型稍微比先前的小一點,另一隻更加的小。

    那隻大的一邊走還不時盯著那隻小的,目光柔和慈愛,像是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

    她走到先前那隻獅子面前的時候,用頭蹭了蹭他的脖子,公獅子卻不耐的對她齜了齜牙,很是冷漠的走開!

    偏偏母獅子還鍥而不捨,領著小獅子,很溫馴的跟在公獅子身後。而公獅子,也才偶爾回一回頭看看母獅子,看久了,裴晗竟也覺得公獅子對母獅子沒有那麼冷漠,眼神竟有些溫柔!

    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和黑亦晨!

    那時候的自己,也是這麼唯唯諾諾的,膽膽怯怯的跟在他身後,既希望他能回頭看看自己,又怕他回頭是怒目而視,結果總是垂著頭,用腦門對他!

    正想著,有幾個導遊帶了旅遊團朝這邊湧來,裴晗頓覺不便,轉身就要離開,前頭卻有兩個小孩子追逐著朝她撞過來。

    裴晗下意識的先護著肚子,沒想到有人比她還快,伸手擋在她的小腹前,將她往後一拉的時候,便推倒了小孩子。

    先前還興高采烈的兩個小屁孩兒,立馬就哭起了鼻子,他們的父母也很快就趕過來,對著推倒他們孩子的人就是一通臭罵!事旭樣那。

    那人自然是御君旭!眼看這兒騷亂一起,遠遠跟著他們的保鏢立刻氣勢洶洶的趕來解圍。

    有過教訓,裴晗也不會隨意阻攔御君旭了,搞不好他氣得真用暴力解決才麻煩!他那個叫梁煒的手下看來也是有分寸的人,知道如何處理。

    果不其然,和御君旭走了不遠,就已經看到獅子館的人都散了,只剩那對父母還抱著孩子在哄著……

    裴晗也放下了心來,再次對自己說,御君旭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別把他想得那麼壞!而且他也不是故意推倒他們的,只是事出突然,他那一下沒法兒把握力道!

    不過,對他的突然出現,她還是訝異得很,「你不是去買水了……」

    「本來是……」御君旭回答著,突然牽起裴晗的手,握得很緊,鄭重其事的道:「我答應過你,和你來動物園和遊樂場的時候,絕不會鬆開你的手,讓你走失!」

    「我小時候,常常走失吧?」裴晗忽然自嘲的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所以,隋家對外宣稱,我是走失的!」而並非他們惡意遺棄!

    「宣稱?」御君旭聽出了不對勁兒,棠棠對這件事彷彿頗有微詞,「事實不是這樣的嗎?他們到底是怎麼弄丟你的……」

    他猛然扣住了她的肩,情緒比裴晗自己還要激動,其實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對隋家頗為怨恨,要不是看著爺爺的面子,他老早就對隋家不客氣了!

    「呃……御君旭,你不要這樣子……」裴晗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乎,恐怕這也是他心中多年耿耿於懷的!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

    裴晗懶懶的睇他一眼,不想再追究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什麼真相?隋政賢他們說的就是真相吧,我的記憶,其實也並不清晰了,我的人生,是從十五年前黑亦晨救下我才開始的!」

    「所以,之前的一切一切,被你遺忘都是理所當然的……」連他都不夠資格被她記住!御君旭猛然心痛,就像被人拿了把刀子在心口剜了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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