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等她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站在重症病房樓外。
頭頂太陽熱烈地從上往下灑下來,給她冰冷的嬌軀,注入了一點熱量。在陽光的暴曬下,她漸漸地恢復了一些精神氣。
沿著靜僻的一條小道,她慢慢地踱步回到了自己的病床前。
「夏夏!」眨眼的時間,夏傷就不見了。許諾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看到重新回病房內的夏傷後,她驚訝地快步走上前,低聲追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沒事!」夏傷搖了搖頭,緩緩地闔上眼睛。
腦子裡,無法擺脫駱夜痕站在重症病房前的一幕。夏傷突然間覺得很疲倦,這種身心疲倦,讓她渾身乏力,覺得好累……
「夏夏,你看上去哪像是沒事啊!」許諾心裡吃驚,抓著夏傷的胳膊,就欲要出病房,「是不是腦袋又不舒服了,乘著這次在,咱們趕緊去腦科,把腦袋檢查一下吧!」
「糯糯,我害怕!」夏傷低著頭,在許諾的這句話中,心裡的難受一下子飆升到了極點。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好怕啊……
「你怕什麼啊,我在啊,夏夏,你莫怕!」許諾一聽,頓時停下步子。回頭看向夏傷,一臉心疼道。
「我怕腦袋有問題,我怕我會死,我怕我……」夏傷一下子,躬身蹲在了地上,「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
她害怕死亡,害怕被人拋棄,害怕又陷入那種無法被救贖的恐懼中。她怕,她好害怕……她真的覺得恐懼到了極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
為什麼每次當她以為自己已經到達幸福的頂端的時候,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糾纏著她。她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才要遭遇這樣那樣的磨難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麼多。她好辛苦,她真的好辛苦,她不是神祇是個人,是個人……她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受這麼多磨難了……
「夏夏……」聽到夏傷的話語後,許諾心疼地張開手,一把抱住夏傷的纖腰,「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會永永遠遠地陪在你身邊的!」
「糯糯,我……」夏傷抬起臉,俏臉上已是熱淚盈眶。
糯糯,她的糯糯。原來她真遇到什麼事了,身邊也就只有一個糯糯啊!
「去做檢查好嗎,我陪你,我陪你去做檢查。夏夏,莫怕,莫怕……」許諾攬著夏傷的纖腰,哽咽起來。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莫擔心,莫擔心……她相信吉人天相,她相信夏傷是個好命的人。
「糯糯,糯糯……」夏傷將臉蛋埋在許諾的懷中,放肆著哭著……
她現在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尤其是看到駱夜痕站在病房外面的那一幕,她心裡的那份痛苦和恐懼,一下子飆升到了極致。
糯糯,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害怕被拋棄,其實我最害怕的是看見駱夜痕堅持不下去,妥協了現實……——
去醫院腦科大樓,許諾拉著夏傷直接去找那個之前幫夏傷治療的主治醫生。兩年多沒聯繫,那個年輕的醫生還在皇家醫院的腦科部供職。
將詳情轉述給那位醫生之後,醫生二話不說地就親自帶著夏傷輾轉在醫院內部的各大醫療機械上。
許諾一直陪在一旁,看著夏傷拍片驗血。心裡,一直在默默地為她祈禱。
花了一天多的時間,才把檢查全部做完。
「三天後出報告,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回到那醫生的辦公室之後,年輕的醫生看著兩人如此說道。
「謝謝醫生了啊!」許諾扶著已經略顯疲憊的夏傷,不住地對著這個和藹又好說話的醫生,鞠躬感謝。
「呵呵,不用!」醫生笑了笑,回道。
「那麼,我們先回去休息了,再見!」許諾道完別後,便扶著夏傷離開了。
看著兩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年輕的醫生收起面上的笑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澤曜,我是陳棠!」
「嗯,有事嗎?」這會兒,顧澤曜正在忙著手頭上的工作,接到陳棠的電話後。他棄了書桌上的案本,從椅子上站起來,低聲問道。
陳棠是他在哈佛讀書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同學,兩人並不同系。卻因為都是帝國人,多了幾分交情。之前夏傷那件事情,陳棠幫了他一個大忙。也因此,有些聯繫。不過,大家都是忙人,也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面了。
「晚上一起吃飯,吃飯的時候再詳聊!」陳棠頓了頓,覺得這事情在電話裡講不清楚,必須要見面。
「好!」顧澤曜也沒有多想,掛了電話之後,便安靜地仰頭看著蒼碧的天空。
歲月是苦海,往後在這麼漫長的苦海裡。缺了她,他該如何苦熬……——
晚上,市中心霓虹燈璀璨輝煌。位於鬧市中的一家大排檔內,人聲鼎沸。屋內暖氣氤氳了店門口的玻璃門,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下,只看見屋子裡人影憧憧。
一身黑色風衣的陳棠,腳步匆匆地推門而入。站在大門口環顧了一圈,最後在最角落的一張桌子,看到了闊別已久的顧澤曜。
「抱歉,我來晚了!」他急沖沖地跑到顧澤曜的那張桌前,看著他笑嘻嘻地說道。
「沒關係,我也是來的太早了一些!」在這樣的低檔大排檔內,顧澤曜依舊渾身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不可否認,他是一個英俊地有些過了分的男人。從一入座,就吸引了很多週遭人的視線。可是,這樣一個散發著貴氣的男人,出現在這樣的餐廳內,舉止卻一點都不顯侷促。他安靜地端坐在那裡,等著他要等的人。
「呵呵,一向你是大忙人,這回反倒是我成了一個大忙人了!」陳棠笑了笑,將外套脫下來後,看著顧澤曜又調侃起來,「你一個堂堂身價幾百億的官氏大總裁,請我吃飯就約在這種地方,真夠摳啊!」
「這家餐廳我以前常來吃,還不錯。外面頂級大酒店,也不一定做出的東西有這家好吃!」顧澤曜一點都沒有要隱藏自己出身的意思,對陳棠這種知根究底的人,他不需要往自己身上鍍層金。
「呵呵,澤曜這話說的我很開心!」端菜上來的老闆娘笑呵呵地走上前,看著顧澤曜和陳棠低聲笑道。
「怎麼地,老闆娘,你還認識顧澤曜這悶蛋啊?」陳棠一聽見老闆娘這話,笑呵呵地轉頭問道。
「怎麼會不認識,顧澤曜,水木大學的高材生。有個很漂亮的小女朋友,喏喏……就是電視上的那個……」老闆娘說著,指著店前面不遠處的一台老式的彩電。這會兒,電視上正在插播一條廣告,正是夏傷前不久拍攝的施華洛的那則水晶廣告。
電視上的夏傷,明艷動人。站在百花堆積出的場景內,猶如百花仙子。一顰一笑,皆是那麼吸引人的眼球。
「呵呵,小丫頭當大明星了。這才幾年的時間啊,我還記得她前幾年還會回這邊看看,偶爾也會進來吃頓飯。現在啊,嘖嘖,真想不到啊……」老闆娘感慨著。
這話落在顧澤曜的耳中,也激起他內心的一陣感慨。
多年之前的一幕幕,如今已成為他心上的蠱毒。明知拿出來想起,便是一輪噬心蝕骨的折磨。可是,他卻貪戀著那一幕幕所帶來的短暫歡愉。他想,也許是自己太過遲鈍。太過沒把她放在心上,才會在一些事情bao發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愛她如此之深。
深到,一想起來,便會痛徹心扉。
陳棠本就是為了夏傷這件事而來,聽到老闆娘這句話後,回頭看向顧澤曜,低聲說道:「對了,澤曜,我約你出來。就是想跟你說說,夏傷的病情的……」
大排檔內,人聲鼎沸。嘈雜的氣氛裡,顧澤曜一下子捕捉到了陳棠話語中的重點。
「病情?」他滿是狐疑地看著陳棠,內心也因為他的這句話,翻起浪潮,「她怎麼了,什麼病情?」
陳棠不慌不忙地點了點頭,看著顧澤曜,神情凝肅道:「你還記得之前她不是從樓上摔下來,撞壞了腦子嗎?」
顧澤曜在陳棠的話中,心裡一揪。他下意識地雙手握緊,神情迫切地追問道:「不是痊癒了嗎?」
「不,有後遺症!」陳棠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vaix。
漸地冰復。陳棠的一句話,讓顧澤曜內心一下子緊縮到了極點。他全身戰慄了一下,兩眼透露出一抹驚恐。
後遺症,是什麼後遺症?
「到底是什麼情況,你詳細地說一下!」一向冷靜的顧澤曜有些沉不住氣了,看著陳棠大聲地追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