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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17:陪我活著 文 / 米蟲MM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介入她跟顧澤曜之間,從來的從來都沒有想過。是她自己送上門的,是她自己為了一己私慾主動搭上他的。他在她編織的大網中沉淪,最後無法自拔。可是她卻渾若無事一般,繼續沉浸在對別人的愛慾中,對他不管不顧。

    說他卑鄙無恥的同時,她可曾想一下她自己也是那個玩弄別人感情的人呢?

    他知道這世界上,愛情是最不能強求的。所以他也沒有勉強她啊,他已經說了,會給她時間慢慢地接受他。為什麼,她還要折磨自己,折磨他啊!

    「對不起!」夏傷在駱夜痕聲聲質問中,緩緩地睜開眼睛。

    她沒有想過駱夜痕會喜歡上自己,更加不想去惹什麼情債。從來的從來,她都只把跟駱夜痕的關係,看做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眼下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完全不知道了。

    「只要你下來,我說過過去的事情,我不會再去計較!」他沒有想要跟她算賬的意思,說那些只是希望她不要老是想著尋短見。

    這世上,誰活得都不容易,但是每個人都在努力地活著啊!

    「可是我想去找我媽媽!」夏傷的眼眶,一下子熱的厲害。她緩緩地抬起頭顱,看著遠方的海天交界處,輕輕地又說道:「我想去烏托邦,我想去那裡找我媽媽!

    她想找媽媽,這些年她一直心心唸唸地能見到她。她真的很想很想她,想再見她一面……

    「那我怎麼辦?」聽到夏傷的話語,駱夜痕委屈地問道。

    她去找她媽媽了,那他怎麼辦。他去哪裡找她,去哪裡才能找到她啊!

    「我自身難保,無心管別人死活!」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怎麼會有心思,去管駱夜痕的事情呢!

    所以,她也不知道他該怎麼辦!

    「好,我陪你!」駱夜痕走上前,與夏傷一道,翻過欄杆,一屁股坐在天台上,「沒有你,我也覺得很沒有意思。夏傷,我們一起去找你媽媽吧!我也很想去告訴她,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對她的女兒好,想要娶她的!」

    她若真生無可戀的話,那他便陪著她一起走這段黃泉路。他不會再放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去另外一個地方,永遠不會了。以後她去哪裡,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

    夏傷聽見駱夜痕的話語後,轉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駱夜痕。

    他陪她,他真的要陪她一起嗎?

    夏傷沒想到,駱夜痕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樓下的一眾人因為看見駱夜痕也坐在了欄杆上,議論和吆喝的聲音越來越高。她們呼喝著讓兩人回去,不要做那麼危險的動作。

    可是,欄杆上的兩個人,卻渾若微覺一般。

    「你知道我媽媽怎麼死的嗎?」駱夜痕坐在欄杆上後,仰頭看著遠方的蒼穹大海,幽幽地問道。

    夏傷怔了怔,側頭看著說話的駱夜痕。只見駱夜痕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瀰漫著一抹沉痛而憂傷的表情。他其實並不需要夏傷回答,只是此刻有一種很想要傾訴的衝動而已。

    「在我印象中,她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不愛說話,也不會哄我玩。她經常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大半天。有時候也會莫名其妙地陷入歇斯底的狀態,當著家裡傭人的面,威脅要自殺。官老頭為了防止我媽媽發病,傷害到我和我姐姐,所以常常讓傭人把我們隔開來。當然,我媽媽也有正常的時候。那時候,她才會像一個母親一樣,陪我和姐姐做一些小遊戲……閔瑾瑜跟你說過嗎,為什麼我外公要把我帶到他身邊長大嗎?你好不好奇,為什麼我要改姓,為什麼我十六歲就可以擁有好幾輛頂級豪華跑車,可以在外面玩瘋了,大人們也不限制我的生活費,繼續讓我過這種花錢如流水的奢侈生活?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對我那麼好,從來都不會對我大聲呵斥,頂多都是軟語相勸嗎?」

    一連幾個為什麼,讓夏傷有點懵了。駱夜痕說的這些問題,其實稍早時,她也有疑惑的。

    駱家畢竟是帝國名門,有著厚重的文化底蘊的世家。從駱顏夕身上,就可以看出一個名門世家所培養出來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但是,這些文化底蘊沉澱出來的優雅和從容的氣質,並沒有在駱夜痕身上體現出來。從駱夜痕的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肆意妄為。

    「因為,他們都想補償我!」駱夜痕微微一笑,眼淚也在同時,從眼眶中滑落,「在我五歲的某天傍晚,官老頭帶我姐姐去出席一個活動。因為我還小,就把我留下。那天,就我和我媽媽還有傭人在家裡。我媽媽突然間發病,抱著我衝到樓頂的天台上。她要跟我一起死,傭人追上來後,一直勸她。可是那個時候,她情緒失控,一點都聽不進去……她就是要尋死,我被她抱在懷裡,跟現在一樣,就站在陽台上,看著下面……很害怕,一直在哭……」

    「後來呢?」夏傷聽到這裡,忍不住追問出聲。

    「後來……後來傭人在她抱著我跳下去的時候,一把拉住了我的衣服。我就掛在欄杆上,但是我媽媽卻摔下去了……我低頭看下去,看見樓下好多好多的血從她的身體中溢出來……」駱夜痕說到這裡的時候,抬起手,摀住自己的眼睛,痛哭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所有人這麼溺愛駱夜痕的原因,是出於一種補償。從是頭上。

    他小小年紀看見自己母親死在他的面前,也難怪性格會這麼叛逆不羈。

    夏傷看見駱夜痕這樣子後,忍不住安慰道:「你不要難過了!」

    駱夜痕緩緩地放下自己的雙手,抬起手,一把握住夏傷的小手,哽咽道:「夏傷,你跟我一起活著好不好?」

    夏傷聞言,低下頭,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駱夜痕挪了挪位置,縮短了和夏傷的間隔,「就像現在一樣,你不要動,安靜地坐在這裡就可以。以後我來靠近你,我帶你一起走!」

    「為什麼……你要喜歡我這種女人?」她仍是不明白,她到底哪一點,吸引到他,讓他動心了?

    「我也覺得很莫名其妙,怎麼會喜歡你呢?」駱夜痕勾唇,自嘲地回道。

    夏傷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你媽媽不告訴你,她為什麼要離開你,是因為她愛你。她怕你過小就必須經歷死亡,心理會有陰影。她用心良苦,你怎麼可以辜負她的好意?」駱夜痕抬起手,將夏傷整個人摟入自己的懷中。低頭,親吻著她發心的同時,柔聲又說道:「如果你真的去找你媽媽了,你想一想她會不會原諒你!」

    目睹自己至愛的親人離開自己,那種痛他知道的。所以,他能體諒夏傷媽媽的心境。她媽媽只是不希望小夏傷難過,所以才會選擇獨自默默地離開。她寧可夏傷恨她,也不願意讓夏傷痛苦……

    「我想她,我一直在想她回來找我,可是她都沒有回來……我還怪她,怪她……可是我沒有想到原來她已經走了……為什麼那些我愛的人,一個個都要離開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太惹人討厭了啊……」在駱夜痕的話語中,夏傷徹底放開了,撲進駱夜痕的懷中,哽咽道。

    生命中那些,她曾經喜歡,費盡心血去愛的人。最後,都拋下了她。她無數次地拷問自己,問題是不是出自在她的身上,是不是她太招人嫌了,所以才會讓那些她愛的人受不了,選擇拋下她離開啊!

    她真的想要的不多,更喜歡的人平實、簡單地生活就已足夠。可是為什麼這麼普通的要求,在她身上實現起來,就這麼困難呢?

    「不,你是最可愛的女人,是我以前瞎了眼,才會那麼傷害你。夏傷,你沒有什麼不好。不要因為你媽媽或者因為別的什麼人,就自我厭惡,否定自己。你很好,真的很好,好到連我駱夜痕都願意傾盡一切的來愛你!」

    人的價值,是自我肯定的。而不要因為一兩個人,就否定自我。夏傷的好,有目共睹。她沒有必要,為了向什麼人證明自己不是無用的女人,就那麼作踐自己。

    單憑她十八歲入華星,二十歲坐上藝人經紀人這一點,就已經證明她的能力了。是她太偏激,因為顧澤曜的一句話,選擇進入娛樂圈走上最悲絕的一條路。才會讓他對她,產生如此大的成見。v4uk。

    不過,也因此感謝她,如果不是她的主動招惹。他跟她,又怎麼可能會有交集呢?

    駱夜痕抱著夏傷,薄唇輕輕地印在夏傷的額頭上。無論如何,他要的只是夏傷的平安無事。總有一天,他一定會驅散她心中的冰寒。他會給她建造一個烏托邦,會讓她一生幸福地生活在那裡面——

    海風掠過樹梢,吹奏出一陣「沙沙沙」的摩擦聲。

    醫院樓下的一角,顧澤曜怔怔地站在那裡,仰頭看著並肩坐在陽台上的兩人。

    海風輕輕地吹著他瘦削挺拔的身材,瞬間有種快要被刮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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