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回憶從遇到夏傷起,駱夜痕直覺夏傷真是他的災星。
第一次在酒店裡面見面,他那時候剛回國。正好趕上那老不死的東西的生日。老東西派他姐來向他說情,要他去參加老東西的生日宴會。他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是又拒絕不了他姐的請求。最後沒辦法,只好拜託閔瑾瑜找個妓女演場戲,氣氣那老不死的。
夏傷出場的時候,也確實像隻雞。打扮地很俗艷,他還記得她當時穿著超短裙,黑色的網狀絲襪,細高跟。一眼看過去,他直覺這種雞很廉價,還很髒。心裡還直罵閔瑾瑜眼光太爛,想退貨,但是礙於時間快到了,只能硬逼著自己繼續演戲,他也沒想到演戲的過程中竟然會真想要她。
可能他當時覺得反正是隻雞,雖然事前他雖然明確是演戲。但如果事後多付酬勞的話,就算弄假成真也沒問題。誰知道這小辣椒竟然這麼嗆,竟然拿著煙灰缸把他給砸了。還一連砸了兩下,更丟臉的是,他最後還暈了……
這件事,他可是被閔瑾瑜嘲笑了很久。
一想到她害的他腦門上頂著紗布招搖逛市了兩個多星期,駱夜痕就火冒地抬頭狠狠地瞪了夏傷這個死女人一眼。
從認識她到現在,他被她強吻過,被她用水潑過褲襠,被她綁在床上玩過性虐的遊戲,甚至還被她全程拍下來,更被她苦肉計冤枉的有口難言……除了偶爾幾次他佔過上風之外,就沒在她手裡討到便宜過。這個睚眥必報的女人,從來就不肯服半點軟。只要誰給她氣受,包管不用等多久她就會一一討回來。
這女人,心眼小的只能拿米粒去衡量,是他見過的女人中間最小心眼的一個。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懲罰她。就像這次,假懷孕事件他覺得怎麼都應該,讓她知道他很生氣,他駱夜痕不能老由著一個女人爬到他頭頂做窩啊!
在駱夜痕滿腦子都在思索著怎麼折磨夏傷,好在她心中樹樹自己的威信的時候。柴油車緩慢地停了下來,緊接著一陣「卡嚓卡嚓」的開插銷聲,那老大爺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小伙子,到了!」——
烈陽從厚重的窗簾縫隙中投射過來,刺眼的陽光盡數地灑在房內靠著床沿邊上的一張老坑床上。老舊的藍印花布縫製出來的棉被底下,夏傷還睡得昏天暗地的。隨著越來越刺眼的陽光照在她的臉頰上,亮眼的光線讓她不適地翻了一個身。
木質的房門突然間傳來「嘎吱」一聲開門聲,應聲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薄棉襖的老大媽。夏傷睡得也差不多了,聽到開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循聲看了一眼房門口。
「姑娘,你醒了嗎?」老大媽端著一碗東西進來,瞧見躺在床上的夏傷不住地揉眼睛。便笑呵呵地走向夏傷,問道。
宿酒之後的腦袋,疼的似要裂開來一般。夏傷稍稍恢復了一些意識,瞧見有人進來後,一手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一手撐著床榻緩緩地坐起來。
好不容易緩過那一陣的難受,夏傷抬頭,開始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非常典型的京都農村家庭的裝飾和佈局。牆壁上粗糙的石灰刷著,正中央還掛著喜慶的猴子送桃的年畫。一旁擺著今年的新歷,身下的床鋪暖烘烘的,應該是用火燒著保暖的坑床。
夏傷從小生活在城裡,這種屋子也只在電視上看過。眼下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自己睡在這麼一個全然陌生的大床上,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肚子的疑問,只能留給守在她床旁邊的老大媽來解決了。所以,夏傷一臉好奇地抬頭看著老大媽,疑惑道:「大媽,這是哪啊?」
「呵呵,姑娘,這是我家!」老大媽笑呵呵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後,就將大碗遞至到夏傷的面前,輕聲說道:「姑娘,趕緊喝這蜂蜜水解解酒!」
「嗯!」夏傷聞言,決定先壓下滿腹的疑惑,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老大媽遞過來的大碗,低著頭輕輕地啜飲起來。
宿酒過後,夏傷覺得喉嚨也干的厲害。沒幾秒,就把一碗蜂蜜水給喝了個底朝天。
看著夏傷把蜂蜜水喝盡,老大媽的笑容越擴越大,他笑呵呵地伸手將空碗接過來。一臉關切地看著夏傷,又問道:「姑娘,餓了嗎,要不出去吃飯啊?」
「大媽,我想請問是誰帶我來這的!」夏傷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水漬。開始回憶昨晚的一切,昨晚上那場商業晚宴結束之後,她明明是跟官恩城去酒莊玩的。怎麼突然間,跑到這家民宿來了呢?
夏傷擦嘴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臉頰上的一方。驀地一陣脹痛讓她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頭,她臉上是受傷了嗎,怎麼這麼痛?
聽到夏傷的抽氣聲,那大媽下意識地湊上前瞧了瞧夏傷細皮嫩肉的小臉蛋。
「姑娘,你這臉頰上有點被什麼東西刮破了一方,我給找藥塗塗,你可別碰啊?」大媽說著,站起身走出屋子,去找藥去了。
夏傷吃了一驚,連忙掀開被子,開始找鏡子查看。
她這張臉,如今可壞不得。若是毀了的話,她的希望可就沒了!
「沒事,別緊張!」沒一會兒,那老大媽手裡拿著藥膏和鏡子疾步進來。
夏傷找了半天都沒找著鏡子,瞧見大媽手裡拿著鏡子,連忙伸手一把搶過去。看夏傷這麼緊張自己的花容,老大媽忙笑著安慰起夏傷,「就破了一點皮,沒事,用了我這藥包管不會留疤!」
傷口不是很明顯,只是被什麼東西刮出了一條血線。夏傷怎麼想,都想不到這傷口是怎麼來的。
「對了,你老公這會兒正在外頭給我家老頭子幹活?」大媽給夏傷小心翼翼地上好藥後,想起這姑娘的老公還在給自家的老頭子修葺屋頂,忙笑呵呵地抬起頭,看著夏傷一臉感激道。
「我老公?」夏傷驚訝地瞪大眼睛。
她哪裡來的老公?對了,昨晚上送她來這家民宿的人是誰,這大媽可能有誤會吧?
「是啊,你老公!」
老大媽也沒有多想,畢竟昨天晚上,自家老頭子把這對年輕小夫妻接回家後,這對小夫妻可就在廂房裡一起睡了。同睡一張床,那男人看樣子又很緊張這小姑娘。而且兩人年紀相仿,就算不是夫妻也應該是情侶。
「是嗎?」她昨晚喝的實在太醉了,這會兒腦子裡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大媽說這麼多,她是半點都回憶不起來。
「還不舒服嗎,要還不舒服的話就站起來走走!馬上去廚房吃些東西,很快就能緩過來了!」那大媽說著,給夏傷整理出了幾件冬襖,拎著衣服給夏傷穿。
夏傷也是苦日子熬出來的,自然不會像駱夜痕那種,從小被嬌寵著長大,穿別人衣服的時候還會嫌棄這衣服乾不乾淨,糾結個半天。夏傷沒覺得穿別人的衣服有什麼異常,快速地將冬襖穿上身後,從床榻上下床。
出了廂房,夏傷發現,這陽光刺眼的很,壓根不像早上。抬頭,看陽光的角度,應該已經是下午了。夏傷被陽光刺眼的燈光照的有些睜不開眼,下意識地抬手擋住一些陽光。沒想到,剛低頭間,正看見一個高大個緩慢地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過來。烈陽迷醉了她的眼,讓夏傷一時間看不清楚遠遠走過來的那人是誰?
等她好半天反應過來那是駱夜痕的時候,不免隱隱覺得有些好笑。
他這是什麼打扮,穿著一件老布做的襖子不說,身上那褲子壓根就是六分褲,底下還露出一截秋褲。腳上的皮鞋此刻他穿成了雨鞋的效果,原本噌亮的鞋面此刻全是泥巴。他一向喜歡把頭髮用摩斯豎在腦門頂上,此刻卻軟塌塌地垂在額前。真是一掃平日裡英明神武的貴公子形象,落魄的跟個農夫沒什麼兩樣。
「你?」夏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傢伙真的是那個囂張十足,又陰氣四溢,有點變態、幼稚的駱夜痕嗎?
「你豬哦,都快下午三點了,竟然有本事睡到現在?」駱夜痕氣死了,昨晚上一晚上沒怎麼睡。原本他打算天一亮就離開這邊的,哪知道夏傷睡得跟頭豬一個樣。他大男人的,自然不可能大白天地跟個女人在屋子裡睡大覺。所以一大早,就幫老大爺把屋頂給收拾了一下。
眼下,他已經幹了一天的活。雖然不說困,但是看這女人睡了一天,眼下精氣十足地從屋子裡出來,終究有點不爽。
他媽的他被她禍害了一晚上,她倒大爺地躺在屋子裡,舒服地補覺。
真不公平,駱夜痕心裡一陣不平衡。
「你這是什麼打扮?」夏傷哪還記得她昨天幹的好事啊,眼下她頂好奇駱夜痕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一個醉酒後,隨地大小便的人,沒資格取笑我!」駱夜痕自然知道自己形象很爛,心裡雖有些發窘,但是這面子肯定是不能丟的。
畢竟,害他成為這副邋遢樣子的罪魁禍首,可是眼下這個死女人。要不是她,他會穿的連他都不想看一眼自己嗎?
醉酒後隨地大小便,這說的是她嗎?
夏傷吃了一驚,兩隻眼睛略帶著幾分疑惑地看向駱夜痕。
「別懷疑,我說的就是你?」昨天被她折磨了這麼久,他自然要想辦法報仇還回來。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要不是他當時攔著,可能這死女人會在大馬路上,當場解決。
「你才隨地大小便呢,你全家都隨地大小便!」夏傷一聽到駱夜痕這話,俏臉泛起一陣紅暈。醉酒之後的事情,她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若真跟駱夜痕說的一樣,她隨地大小便,那她……那她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不,不,一定是駱夜痕這混蛋故意氣她來著。她要相信這混蛋的話,真是腦袋被驢撞了呢?
「喂,夏傷,你個死女人,怎麼這麼野蠻!」駱夜痕被夏傷罵的,氣的大吼了一聲。
平常看她金光閃閃,但是喝醉後竟然什麼都幹得出來,隨地大小便是真事,她有病才污蔑她呢!
「你才野蠻,你全家都野蠻!」夏傷不理駱夜痕,衝著他翻了個白眼後,便大步進了廚房。
「你!」伶牙俐齒是吧,說不過就耍賴是吧!好,有種,她有種,有種……
「好了,小兄弟,你要不要也一起進來再用點!」老大媽看這小兩口鬥嘴,忍不住一陣好笑。瞧見小姑娘進了屋子,便轉頭對著駱夜痕笑呵呵地邀請道。
「我才不跟一隻豬同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呢!」駱夜痕同樣對天翻了個白眼,然後慢悠悠地轉身繼續回了老大爺那邊——
飽睡了這麼久,又用了一頓豐盛的農家菜,夏傷精神恢復的很好。與老大媽說了一聲後,便走出大宅,決定沿著村落附近,散會兒步。
在餐桌上時,夏傷已經從老大媽那裡,瞭解到了一些有關這個村落的位置。細細地理了一些腦子裡的畫面,她大概理清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
國會酒店因為本身就建在環境畢竟清幽的郊區,離官恩城的酒莊也近。所以從酒店出來後,官恩城直接帶她去了酒莊。然後她喝了一些葡萄酒,就醉了。接著駱夜痕跑過來,把她接了出去。在路上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地車子被人偷走了。然後駱夜痕帶著她,遇到了好心的大爺。然後被大爺,接到了孝北村……
基本就是這麼一回事,至於細節,尤其是駱夜痕說的隨地大小便那件事情……不,肯定是那傢伙編造的……
夏傷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堅決不肯承認她一個淑女,會幹出這種丟人的事情。
沿著小道,一路穿過幾戶農家之後,便來到位於村尾的養殖場。隱約地聽到一陣「哼哼哼」地豬鳴聲,夏傷想起,餐桌上那老大媽說過,駱夜痕貌似就在這裡修補屋頂啊!
想著,夏傷下意識地朝著那養殖場走去。
繞著養殖場外圍逛了一圈,在臨至東邊一腳時,正好看見一架梯子正晾在屋簷下面。隱約地,聽到屋頂上有男人的談話聲。夏傷仰頭瞧去,見什麼都沒見到。往後倒退了幾步,又倒退了幾步,一直倒退了近五米多,她才看見幾個男人在屋頂上正在鋪防雨的油紙。駱夜痕也在上面幫忙,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屋頂上,那認真的側顏讓夏傷情不自禁地揚唇一笑。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也願意屈尊紆貴幹這種髒話,還真想不到啊!
在夏傷意識到自己對駱夜痕又生出幾許讚揚和好感時,之前的那段錄音再一次回到她的腦海裡。瞬間,對駱夜痕的好感降到零點。
他那大少爺過膩富貴的日子,覺得好玩圖新鮮才會爬上去體驗一把窮人的心酸。她有病呢,他幹活她開心個屁!
夏傷在心裡暗暗地鄙視了自己一番,也沒喊駱夜痕,默不作聲地轉身走了。
「小伙子,你媳婦來了!」
屋頂上,伴隨著一個老大爺笑呵呵地提醒聲,駱夜痕下意識地抬頭,隨著老大爺手指的方向,看向樓底下的夏傷。
瞧見夏傷的身影,駱夜痕心裡沒來由的一喜。開口喚了夏傷一聲,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連頭都沒回,就走了。
死女人!
駱夜痕在心裡火大的怒罵了一聲,既然來到了這裡,好歹抬頭往樓上看一眼啊!真是眼睛瞎了,他這麼大的活人在這邊她竟然沒看見!——
冬天的村落遠沒有其他季節來的那麼美麗多姿,不過透過一戶圍著水泥牆的農戶人家的花壇裡,瞧見一簇開的正如火如荼的迎春花。夏傷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站在花壇前,下意識地想要掏手機把這麼漂亮的一景拍下來。可是等抬手去摸兜裡的時候,才發現手機竟然沒帶。
幽幽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麼美的景象只能定格在腦海裡收藏了,正想轉身離開時。沒想到眼前,驀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黑影。
夏傷看著身前的一堵肉牆,吃了一驚,一抬頭,瞧見駱夜痕那張略帶著幾分陰沉的俊顏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怎麼了?」夏傷一臉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駱夜痕幹嘛一臉凶悍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