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珊跟在服務員的身後,一路心急如燎地趕到了事發地點。
這會兒,山莊外面的已經被看熱鬧的人群圍成了一個大圈子。蘇樂珊衝上前,快速地撥開人群。瞧見兩個人影正在雪地裡撕扯著,你一拳我一腳,你來我往地揍打的好不熱鬧。看到這情景之後,蘇樂珊連忙大聲地呼喊別打了。可是眼下這兩個男人,就像是發了狂的野獸,完全沉浸在荷爾蒙裡,聽不到任何的勸架聲。
眼見駱夜痕的唇角依舊滲出血跡,而榮軒的腦袋也被駱夜痕狠狠地砸了幾拳。兩個人要是再打下去,肯定得進醫院了。蘇樂珊連忙轉頭看著服務員,大聲地喊了起來,「愣在這裡幹什麼呢,馬上去找保安啊!」
那服務員應聲去尋保安時,沒想到一群保安也在這個時候趕來了。那群保安人員,撥開人群瞧見廝打在一起的兩個公子哥兒後,連忙俯身將兩人拉開。
「他媽的,找死,誰敢碰老子……」光著身子,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褲的榮軒被保安人員劫持住後,氣的跳起來大吼大叫,一個勁地嚷著放手,誓要與駱夜痕那狗雜種一決生死。
今天,這位公子哥兒的耐心和忍耐力已經飆升到了極致。先是被個臭娘們擺了一道,跑到這冰天雪地裡裸奔。接下來又碰到駱夜痕這狗雜碎的,一上來就撲把他撲倒揍了一頓。他媽的,他榮軒也不是吃素的,白白被人這樣欺負了就想這麼不了了之……
駱夜痕唇角也滲出了血跡,抬手用力地拿手給擦了一下唇角。要不是被山莊的保安攔著,他又要衝上前把榮軒那人渣給揍一頓了。
「駱夜痕,你等著,老子要你生不如死!」榮軒被人架著,手腳並用地往駱夜痕那個方向踢。
「榮軒,你試試啊,你看誰先生不如死!」駱夜痕黑眸凶狠地瞪著榮軒,用力地掙開那些保安。冷哼一聲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怎麼跟榮軒打起架來了啊?」蘇樂珊瞧見駱夜痕轉身走了,她連忙追上去,想要詢問怎麼回事。可是這會兒駱夜痕剛跟人打了一架,心情暴躁,正厭煩著。眼見蘇樂珊這般胡攪蠻纏,怒火之下大吼了一聲,「你煩不煩?」
蘇樂珊一聽,頓時委屈地立在原地,哽咽出聲。
駱夜痕愣了一下,轉頭瞧見蘇樂珊一臉委屈地站在原地,知曉她是關心自己。心裡念及駱顏夕的囑托,再加上方才跟夏傷偷情,面對蘇樂珊時多少是有幾分虧欠心理的。他折身,又回到蘇樂珊的面前。伸手,用力地將她拉進懷中,低聲說道:「對不起,珊珊,我現在心情不好!」
蘇樂珊沒想到駱夜痕竟然回過身安慰自己,心裡的那份委屈頓時無限度地開始擴大,蔓延……她撲倒在駱夜痕的懷中,抱著他哽咽出聲,「嗚嗚……夜……」
這一刻,蘇樂珊知道,駱夜痕絕非對自己沒有感情的。他肯願意折身回過來安慰她,便是對她絕非心如止水。
她決定將夏傷的那件事情暫且按在心中,總有一天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會全身心地只愛,只念著她一個!——
許是最近一陣都是日夜顛倒地趕著拍戲,所以夏傷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在床上躺到凌晨三點之後,再也躺不下去。從床上爬起來,穿戴好冬衣後,抱著閔瑾瑜昨天送過來的那架古琴,準備去佛山山頭去看日出。
她記得,小時候她媽媽很喜歡帶她去爬山。她帶過她爬過很多山脈,也帶她在山上看過很多次的日出。如今媽媽雖然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有媽媽的古琴陪著,她便當她是陪著她一起,再登一次山。
京都的冬天很冷,上山的石階上兩旁,堆滿了白色的積雪。這會兒已經是凌晨四點了,天還灰濛濛的。北風掛在臉上,像針刺一樣的疼。
夏傷抱著古琴,一步步艱難地登上了佛山的一處陡峭山崖。
「啊……」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夏傷站在山巖上,看著廣袤無邊的天宇。夏傷心情舒爽,笑瞇瞇地雙手做成喇叭狀,仰著頭對著外面的山頭大喊出聲。如心痕沒。
興奮地連續喊了好幾聲,夏傷才一臉笑容地抱著古琴,找了一處山巖坐下。
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古琴的琴弦。在一陣「叮叮咚咚」清脆的琴弦聲中,夏傷苦澀地勾了勾唇,喃喃說道:「媽媽,你這會兒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在看日出啊?你去了哪裡,為什麼這些年來,一點消息都沒有?古琴怎麼會在國外的拍賣會所呢,究竟這些年裡,你經歷了什麼?」
此番一別經年,音訊全無。有時候夏傷真害怕,她媽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個念頭一旦誕生,她便使勁地找理由否決了這個想法。
她媽媽,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年幼時她時刻希望她來把她接走她,可是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她只希望媽媽能過的好好地,幸福安康平安……——
「媽媽,小朋友們都說我這個名字好奇怪。為什麼要叫傷傷呢,一聽就覺得好像老被人傷害一樣!」
「那是因為媽媽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什麼意思?」
「意思是,做人要把握一個度。難得糊塗,尤其是是女孩子。用情太深反而情難長久,太過聰明只會損害自身。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媽媽希望我的傷傷是個快樂天真,缺心眼的傻女孩。即使被人辜負,也不會太過在意。記住了,傷傷,有情皆孽,無人不苦,無慾無求,猶如神龜!」
夏傷突然間憶起有一次,陪母親看日出時。母親將年幼的她摟在懷裡,告訴自己這麼一番人生大道理。那時候她還太小,參悟不出這其中的涵義,如今想來,她才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
「媽媽,我參不透,放不下,求不得,我該怎麼辦?」
縱然有天大的道理,她終究只是一個俗世中的凡人。就算明知一念放下,萬般自在的道理。可是她就是放不下,要死守著一個得不到的夢境,不肯醒來。
「一年春事,桃花紅了誰;一眼回眸,塵緣遇了誰;一點靈犀,真情贈了誰;一把花鋤,灑淚葬了誰;一扇南窗,撫琴思了誰;一葉蘭舟,煙波別了誰;一句珍重,天涯送了誰;一番蕭索,魚書寄了誰;一簾幽夢,憑欄念了誰;一夕霜風,雪雨遣了誰;一街暗香,闌珊尋了誰;一懷愁緒,紅塵逝了誰;一江明月,回首丟了誰;一杯濁酒,相逢醉了誰;一場消黯,凝眸憶了誰;一夜良辰,虛設傷了誰;一聲橫笛,空樓鎖了誰;一場別離,紅顏瘦了誰;一階青苔,幽閣走了誰;一段新愁,離懷苦了誰;一聲低唱,才情癡了誰;一曲新詞,曖昧撩了誰;一種相思,閒愁予了誰;一世浮生,輕狂負了誰……」——
琴音歌聲,裊裊婷婷。那聲音如浩瀚大江中的一葉扁舟,始終是圍著一層煙波般的細密綿愁……tolq。
駱夜痕這會兒正在山頂上的一處露天溫泉水池裡泡著溫泉,昨晚上他同樣沒有睡好。因為心情煩悶,打發了蘇樂珊後,自己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喝悶酒。喝了半天乏了,直接倒在大廳的沙發上打發了一宿。醒過來的時候見天色還未大亮,便收拾了一下到露天溫泉池裡泡溫泉,準備邊泡溫泉邊賞日出。
沒想到才下水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連串「啊啊啊」地吶喊聲從山頭傳來。隔了沒多久,又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古琴曲。沒一會兒,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緊隨之傳來。那聲音中的淒哀纏綿,駱夜痕怔愣了一下,心下好奇,便重新穿上衣服循聲而去。
山徑通幽,分花拂柳。駱夜痕一路走來,最後在山頭上瞧見了一幕。
那人迎風而坐,漆黑的髮絲迎風飄蕩。身上用羽絨服裹著很嚴實,可是與她相處也算有段日子。一個粗粗的背影,便讓他一眼就認定了,她是誰。
此時日出已經從山頭躍出,她就在那火紅的日頭中央,如妖似仙。那是一幅怎麼樣波瀾壯闊的畫面,駱夜痕驚怔住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迎風而坐的人兒。
一曲終了,夏傷輕撫著琴弦,將臉貼在琴弦上,那冰冷的琴弦將她的臉蛋擱著生疼生疼的。淚水順著臉頰,蜿蜒落下,「一別之後,兩地相思,說的是三四月,卻誰知是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