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贏殳珪撞見夏傷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在大橋中央哭泣之後,單純的贏殳珪便熱心地將夏傷帶回了宮裡。隨後,夏傷也在贏殳珪的安排下,住進了他的寢宮。
說真的,雖然夏傷一直都是在京都長大,不過這還第一次進宮。帝國皇宮佔地72公頃,巍峨宏偉。現今皇室子嗣薄弱,真正為皇室成員居住的面積並不多。而每年卻因為修繕要支付一大筆的財政收入,皇室為了節省開支,便將很多宮殿對外開放收取參觀費用,不過幾個主殿是絕對不曾對外開放過。如現在夏傷所住的東宮大殿,就一直未在公眾面前曝光過。
遇到駱夜痕之後的第二天上午,風平浪靜。
贏殳珪有個學前班的課程,所以早早地就去上學了。夏傷剛剛在東宮的小廚房忙活了半天,才做好贏殳珪中午回來要吃的點心。正從側門走出來,抬頭,瞧見從迴廊另外一頭走過來的穆元朗,本能地對著他屈膝行了禮,說道:「穆公子!」
說到這個穆元朗,其家族可也是名滿帝國的大望族。穆元朗的爺爺乃是穆奎大元帥,自穆奎從軍中退下來後,他的父親穆子晟就接替了爺爺的位置。他叔叔穆子蕘為人狂傲不羈,是太上皇贏析玦極為交好的朋友。而他,亦是現在的陛下贏西顧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自進宮起,夏傷還沒見過帝后。不過這個穆元朗,倒是見過好幾次了。他時常來宮裡,而且他極為疼愛贏殳珪這個孩子,基本上進宮之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陪著他到處玩樂。
素色曳地水裙,絕色清麗的姿容,唇角含著淡雅的笑意,衣上發上沒能絲毫過分的裝飾,看上去有些清冷,卻分外脫俗。
茶娘水笑。穆元朗瞧見這般清新可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蓮花的夏傷之後,英俊的面孔上,頓時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呵呵,夏小姐,沒想到你也在這啊!」
「是,穆公子是來看太子殿下的嗎?不過殿下現在在上早課,看時間應該也快下課了,穆公子若你有時間,可在這邊等等!」夏傷微微一笑,對著穆元朗說道。
穆元朗聞言,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裡聚滿笑意。他爽朗一笑,點了點頭對著夏傷說道:「那我便在這裡等等吧!」
「成,穆公子就去那邊等等,我去端些給太子做的點心過來給你嘗嘗!」夏傷抿唇一笑,說完便轉身再一次回到了小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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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殿外,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外是一泓荷塘,荷塘對岸,是一座古樸的閣樓。圍繞著荷塘,修築著曲曲折折的長廊。
穆元朗就坐在河畔邊上的一個小涼亭裡,面朝著湖面。湖中,新生的荷葉圓圓的,已經有銅錢大小。夏傷命人帶著新做的點心和茶水,款款走到穆元朗的身側。
「我聽殳兒說,夏小姐彈得琴,極好!」穆元朗示意夏傷坐下後,便微笑著與夏傷閒聊起來。
夏傷聞言,嫣然一笑,說道:「穆公子見笑了,家母曾經是一個古琴演奏家,我只是受我母親的影響,多少會一點!若說精通,怕是不能望其項背!」
「夏小姐謙虛了!」穆元朗笑了笑,看著夏傷將盛著幾盤點心的盤子放置在石桌上,接著又一臉好奇地看著夏傷,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是啊,穆公子不妨嘗嘗,可合胃口?」夏傷說著,端著一盤桃花糕的盤子,抬眸看著穆元朗笑意盈盈地說道。
「好啊!」穆元朗笑了笑,從盤子裡拿了一塊放進嘴巴咀嚼起來。沒多久,邊看著夏傷點了點頭,誇讚道:「甜而不膩,酥軟得宜,確實好吃!」
夏傷微微一笑,側身小手端起茶壺,動作優雅嫻熟的將翠壺中的滾開的水傾倒而出,澆打在小壺中褐色的茶葉上,水型翻滾,緊皺的葉一點點的舒展,伸腰扭肢如同剛剛從美夢中甦醒的少女,扭動著慵懶的腰肢,展現柔柔的風姿。一股沉香之氣隨著折騰的熱氣裊裊而上,直撲來人鼻翼。
「好香!」穆元朗聞著這一壺清香四溢的茶水,忍不住讚歎道。
夏傷勾唇微微一笑,緊接著抬眸看向穆元朗,柔柔一笑,示意地看著穆元朗,說道:「穆公子嘗嘗!」
穆元朗笑著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先是放在鼻尖過了三下,之後才啜飲了一口,笑著讚歎道:「口齒留香,不想夏小姐也精通茶道!」
「穆公子見笑了,我不過是個愛茶貪吃之人,說精通為過了!」夏傷得體地笑了笑,看著穆元朗面露讚賞,她的心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她不是什麼雅人,畢竟一個整天為了錢奔波的窮人,想雅也雅不起來。只是自己喜歡國學,能附庸風雅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濫竽充數,不至於太過丟人。至於自己的手藝和茶道,這一點多少也是受顧澤曜的影響。
她小小年紀,就已經認定自己要嫁給顧澤曜了,所以早早地就立志要做一個家庭主婦。做的一手好菜餚,自然也是希望能夠好好地照顧顧澤曜。如今卻不想,自己的這些手藝,竟然能在機緣巧合之下,憑此結交一些帝國權貴。
夏傷想到這裡,心裡卻控制不住地把主意打到對面放蕩不羈的穆元朗身上。這個穆元朗,可算是帝國權貴裡面的權貴,若是她能想辦法與他結交,不曉得日後能不能幫助自己?
夏傷暗暗地盤算著,這時,一陣風刮來,亭外竹節此起披伏,吹奏出一陣啪啪嗒嗒的聲音。一片竹葉,正打著旋兒,落在夏傷的髮梢處。正低垂螓首,給穆元朗倒茶的夏傷渾然不覺。而一旁看著的穆元朗卻突然傾身,輕輕地捏住飄到夏傷秀髮的那片竹葉……
夏傷在他突而靠近的那一瞬間,驚了一下。抬頭一臉不解地看向穆元朗,待瞧見穆元朗手裡的那片竹葉之後,繼而抬手拿過穆元朗手中的竹葉,嫣然一笑,說道:「穆公子,我以前聽說過,這世上沒有一片葉子是相同的!」
此刻的夏傷,渾然不知道她有多美。她的容色本就濃烈分明,眉黛眼黑,膚色白的剔透,紅唇艷麗。笑起來的時候,清眸似含著兩汪秋水,顯得一雙丹鳳眼格外地嫵媚動人。坐在一旁的穆元朗,卻因如此近距離的賞美人,一時間竟走了神……
「風爐煮茶。霜刀剖瓜。暗香微透窗紗。是池中藕花。高梳髻鴉。濃妝臉霞。玉尖彈動琵琶。問香醪飲麼。穆公子,美人環伺,茶香怡人,風景如畫,你這人生好不愜意啊!」
在在穆元朗看著夏傷出神的時候,不遠處突然間傳來一個柔若春水,又夾雜著一絲凌人又高貴的聲音。坐在亭中的夏傷聞聲,一臉驚疑。只瞧見身側的穆元朗慌忙從石凳上站起來,對著皇后駱顏夕說道:「娘娘說笑了!」
夏傷聽到這聲娘娘之後,驚疑了一下,難道是皇后娘娘嗎?
她慌忙也從石凳上站起來,轉身望去。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這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竟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年輕好多!
「都坐下吧!」駱顏夕那張芙蓉秀臉上,浮現出一抹輕輕柔柔的笑意。上前入座後,對著站著的其他人說道。
夏傷應了一聲,抬眸方才看見尾隨在駱顏夕身後的駱夜痕。她不動聲色地垂下頭顱,全當不曾看見駱夜痕一般。
對於夏傷的無視,駱夜痕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的陰森起來。
「我聽宮侍說,殿下邀請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入宮。那時我一直不得閒,沒來見,現下見到了,果然名不虛傳!夏小姐容顏妍麗,傾國傾城!」駱顏夕一雙美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一旁安靜地侍立著的夏傷,柔聲問道。
「娘娘謬讚了!」夏傷住在這裡也近一個星期了,不過都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皇后娘娘。此刻見到了,心裡不由得有些畏懼,夏傷慌忙低著頭回道。
「夏傷,你怎麼會在這裡?」夏傷剛剛回答完皇后的話,與駱夜痕同時進來的閔瑾瑜按捺不住,一眨不眨地看著夏傷大聲問道。
夏傷緩緩地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閔瑾瑜之後,就垂下頭顱,沒有說話。
駱顏夕看兩人之間的互動,心生好奇,不由得側過身,看著閔瑾瑜問道:「怎麼,瑾瑜這是認識夏小姐的?」
「是的,瑾瑜確實認識夏傷!」閔瑾瑜沒有隱瞞自己與夏傷的關係,對著駱顏夕認真地說道。說完,眼睛還控制不住地瞄了一眼夏傷。
駱顏夕微微一笑,也沒有追問。側過頭,看向穆元朗,問聲問道:「元朗,你進宮這是找殳兒嗎?」
「是啊,我接到了陛下的電話,他說他出訪東歐時,發生了一些意外,回國會延後幾天,趕不回國內。所以讓我多進宮,瞧瞧殳兒這孩子。」穆元朗笑了笑,落落大方地說道:「不想,今日來早了,殳兒還在上課。不過,我倒是嘗到了夏小姐的手藝,娘娘不妨嘗嘗這桃花糕,可是相當入味的!」
在穆元朗誇讚的時候,夏傷唇角噙著一縷輕笑,看著穆元朗說道:「穆公子見笑了,傷做的東西,難當大雅之堂!」
穆元朗聞言,低頭看著夏傷微微一笑。這一幕,正好落在另外兩個男人眼中,一個氣憤不已,一個則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