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做好了,宋令姿進來敲門。韓少凡和韓少廷對視一眼,然後開門走出去。
韓少凡進了餐廳,就看到餐桌上擺了好幾道菜:有什錦豆腐,水晶肘子,青菜炒蝦仁……
他面露驚異:「嫂子,你別客氣了,隨便對付一餐就行了,哪裡用得著叫外賣。」
韓少凡的話一出,韓少廷立即悶笑出聲:「這不是外賣,是你嫂子親手煮的。」
韓少凡訝異,讚歎道:「嫂子的手藝真好。」
宋令姿溫和一笑:「坐下來吃吃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韓少廷先拿起飯碗。「你別管他,愛吃不吃。」
宋令姿的腳悄悄踩上了韓少廷的腳尖,力道不大,警告味道十足。韓少廷斜睨了宋令姿一眼,然後夾了一道什錦豆腐放在宋令姿的碗裡。
宋令姿笑了笑,也夾了一塊水晶肘子放在韓少廷的碗裡。
韓少凡看到這一幕,趕緊低頭,埋頭吃飯,心中卻在腹誹,韓少廷太不厚道了,明知道他是光棍,居然當著他的面秀恩愛,實在是太可恨了。
一頓飯吃完了,韓少廷就開口趕人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韓少廷就打開門,要韓少凡走的意思非常明顯。
韓少凡搖頭,「難得來一次,你就這麼待客的嗎?」
韓少廷不耐煩。「你到底走不走?」
「少廷。」宋令姿覺得韓少廷對韓少凡似乎缺乏耐心,急忙制止了韓少廷的舉動。
「沒事。」韓少凡衝著宋令姿一笑。「下次,我還要吃嫂子燒的菜。」嘖嘖,韓少凡還真的佩服韓少廷的好運氣,娶個老婆是進了廚房,也出得了廳堂的。
「滾。」韓少廷怒目相向,「我老婆不是你家的廚子,別有事沒事就過來。」
韓少凡不以為意,笑著離開。
「少廷,你這是怎麼了?」宋令姿見韓少廷關上門。「都是兄弟,為什麼你對少陵和少凡不一樣呢?」
「你離他遠點。」韓少廷一臉凝重警告宋令姿。「少陵只會算計外頭人,少凡不同,他是什麼人都敢算計。」
宋令姿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我怎麼覺得,你和少凡的感情不怎麼樣,倒是和少陵的感情好。」
「沒那回事。」韓少廷否認。「事實上,我們三兄弟的感情都不錯,只不過,我和少陵比較聊得來,和少凡就聊不到。」韓少凡和韓少陵最大的不同,就是韓少凡善於隱忍,先謀而後動,出手必定制勝。而韓少陵善於掩飾,先禮後兵,把方方面面做得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借口。
宋令姿有點瞭解了。「不過,你這樣趕他走,不太好吧?」
「你是不瞭解他這個人。」韓少廷歎了一口氣,又一次重複之前的話:「少陵只會算計外頭的人,少凡會連身邊的人一起算計。當然,他是不會害身邊的人,只是,跟他相處越久,危險係數越高。」也就是說,韓少凡想要對某人下手,就會花時間去瞭解這個人。
宋令姿總算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不禁暗自發笑:「他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吧?」
「你別把他當小白兔。」韓少廷反覆叮囑宋令姿。吃過韓少凡的暗虧,才知道,珍愛生命,必須遠離韓少凡。
「知道了。」宋令姿窩在他的懷裡,乖乖地答道。夫妻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需要做什麼,只是聊天,就能讓她生出一抹很充實的感覺。
韓少廷也很享受這種難得的好時光,他抱著宋令姿,問出心裡的疑問:「令姿,你會不會覺得我做事太衝動了?」
「偶爾會。」宋令姿俏皮一笑。「但是,大部分的時候,你都很冷靜。」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韓少廷見宋令姿的眼裡露出了疑惑,急忙補充:「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喜歡手段陰狠的男人,還是優柔寡斷的男人?」
不得不說,韓少凡的話,多少讓韓少廷產生了介懷。自從韓少凡走了之後,韓少廷一直在想,宋令姿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當然,韓少廷還是沒有意識到,他最關心的,還是宋令姿對他的看法,而不是自己對自己的想法。
「這兩種男人,我都不喜歡。」宋令姿的手支著下巴。「男人的手段太陰狠了,我就會忍不住懷疑,他對我是不是一樣狠心,若是男人太優柔寡斷了,我又覺得他靠不住。」
韓少廷無奈一笑:「你的要求真高。」
「哪有。」宋令姿將小小的頭顱靠在韓少廷的肩窩上。「其實,女人的要求,可以很多,很高,很無理。不過,當她真的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只是希望那個男人也愛她,疼她,永遠地陪著她,就這麼簡單而已。」不知道這樣的暗示,他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韓少廷聽出宋令姿隱含的感情,眉頭微微蹙起。長臂伸了過去,韓少廷將宋令姿整個人納入了懷裡。「令姿,我還是那句話,我願意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除了愛情。」
宋令姿聞言,雙眸露出一絲迷離的笑。想要的一切?他給得起嗎?自己要得起嗎?感情這種東西,就像虛無縹緲的空氣,明明很需要,卻是摸不到,看不到,只能呼吸得到的。
「你不信我?」韓少廷見宋令姿的雙眸迷離,就有點不滿意,「我說的話,難道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不是不信你。」宋令姿閉上眼睛。「我只是不相信時間。」人跟時間鬥,輸的永遠是人,而不是時間。
「時間?」韓少廷無法明白宋令姿的意思。
「對,就是時間。」在那一刻,宋令姿睜開了眼睛,燦爛的光芒瞬間迷惑了韓少廷的眼睛。「你現在說的一切,也許在某個未來,就會全部被推翻。當然,錯的不是你,因為此一時,彼一時,人可以算計眼前的東西,卻算計不到自己的未來。」
他既然能給自己的,也能收回去。宋令姿活了這麼久,難道還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嗎?但凡不是自己的東西,但凡是別人給予的,都有可能重新失去。
韓少廷極度不喜歡宋令姿這種語氣,他靠近宋令姿,一雙黑眸緊緊鎖著她的視線:「令姿,我是你老公,這點是永遠不會變的。你要試著去相信我,瞭解我。」
「我相信你,也想瞭解你。」宋令姿並沒有迴避韓少廷的眼睛。「但是,我不是無條件地信任你,也不是無條件地去瞭解你。少廷,我不允許別人背叛我的感情,如果有人背叛了我的感情,我會選擇離開那個人的,永遠,永遠地離開,絕不會回頭。」
韓少廷的心跳快了幾拍,宋令姿的話,讓他想起了卓天遠的遭遇。「你恨他?對不對?」
即使韓少廷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宋令姿也猜出了韓少廷的意思。「恨有什麼意思?一個人恨著另外一個人,往往是因為她的心裡還有眷戀,而我,已經沒有了那種眷戀了。」
人家說,一個人只要用七年的時間就可以忘記另一個人,因為七年之後,全身的細胞都換過一次,算是全新的人。宋令姿經歷了六年的等待,一年的重生,現在,總算把那個人完全放下了。
韓少廷仔細審視宋令姿的神情,想從她的神情尋找端倪,偏偏宋令姿的表現是無懈可擊的,讓他找不到任何追問下去的理由。「那好,明天我們去探病。你知道的,他現在是利君的未婚夫,我作為她的親表哥,多少都得有所表示。」
宋令姿輕笑一聲。「既然這樣,我先去洗澡了,明天,我好歹也要保持一個完美的狀態出現在人前才是。」輸人不輸陣,雖然她已經不愛卓天遠,卻不想在唐利君面前矮上一截,這就是女人的心思。
韓少廷沒有反對,目送著宋令姿走進臥室。
清晨,宋令姿睜開眼睛,就聽到浴室裡嘩啦嘩啦的水流聲音,她翻身,重新閉上眼睛。
韓少廷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就看到宋令姿背對著自己,繼續入眠。他用浴巾擦乾身體的水分,然後彎下腰,輕聲喚醒宋令姿:「令姿,醒醒,天亮了。」
宋令姿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隨即又合上了。「我還想睡覺。」
「令姿。」韓少廷不死心。「我們今天去醫院探病。」
宋令姿的眼睛緩緩睜開,望向了韓少廷。「下午也可以去的,不要那麼急。」沒姿也心。
韓少廷定定看著宋令姿一眼。「你是不是不想去?」韓少廷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既希望宋令姿徹底忘記卓天遠,又怕宋令姿真的屬於薄情的那種女人。畢竟,姜媛媛開了一個先例,讓韓少廷有一種錯覺,認定了感情這種東西是毒品,沾不得。
事實上,宋令姿是不想去,不想聽,也不想看。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說了,就在韓少廷的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她伸出雙手,攬住韓少廷的脖子。「我就是想睡覺。」v6oe。
「想睡覺?」韓少廷的嘴角劃過一抹笑,「好啊,那就一起睡吧。」
宋令姿有點呆住了,對韓少廷突如其來的轉變,有點適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