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喜歡鑽研醫學之外,我還特別喜歡哲學!其中最吸引我注意的,就是哲學中,對精神領域的研究,這是一門跟生命力有關的研究。」
鄧教授的話,終於進入了他今天的正題,而在他進入正題之前,用一個事例把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了起來,這是他講課常用的伎倆,也是他的課之所以受到歡迎的方法。
「一些意志力特別堅強的人,直接能影響自己的生命。」
「我們專門研究了這些病例,得出了讓人信服的答案。那名騎士擁有絕對堅強的信念,在受到致命重創後,他因為對領袖的尊敬和熱愛,還有對完成任務的極度渴望,導致他的身份發生了奇異的變化,讓他的大腦一直出於高度興奮的狀態,一直到他完成任務之後,精神一鬆,就被死神抱入了懷裡。在人類歷史上,類似的事情屢屢可見。」
「在其他的理論課上,我們的外科老師,應該跟大家講過關於手術方面的知識。意志力越堅強的人,在危險係數高的手術中,能堅持下來的幾率,相對就會高一些。但是,這位蒙古騎士的這個案例,僅僅是以意志力堅強來解釋,明顯是不夠的。」
「鄧教授,我不明白一件事情,意志力強弱,確實跟手術的成敗有點聯繫,但是你舉例子裡面,我有點懷疑,第一,蒙古騎士送信的事,是否是真實的,第二,這件事的記載,會不會有偏差,比如,當時的醫學程度沒有達到我們現在的水平,有或者是當時的史官或者一些人為了增強英雄人物或者是事件故意杜撰出傳奇性的故事出來?」
鄧教授看著發問的這名學生,向他讚賞的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未嘗沒有可能。劉邦當年斬白蛇起義,也是為了宣傳自己是正義之師,我很同意你的觀點,我在研究這方面的事情,也曾跟你有過這方面的疑惑。不過,拋開這方面不說,在事實中,從古至今,確實有這方面的案例!告訴大家一件事,在半年前,我應邀到廣州為一個重傷的人手術,這個人,跟這騎士的案例很具有研究價值。當然,這是保密的,暫時還不方便對外說。」
說到廣州這個地方,黃少心裡砰然一跳,一旁的長風在他旁邊低聲說道:「鄧老先生,當時就是救你的主刀醫生之一!」
鄧教授繼續說道:「大家都聽過催眠吧,意志力弱的人,很容易被催眠。意志力強的人,一樣也很容易被催眠,蒙古騎兵的事件,可以算是一種自我催眠的現象。」
「我們現在單純用醫學,還無法完全解釋催眠現象。最簡單的催眠,每個人都會,在心裡連續的對自己說上十遍,我在三點鐘一定要醒過來,就算你平時沒有失眠的情況,能沉沉的一覺睡到天亮,你在半夜亮點,也會莫名其妙的睜開眼睛,這就是自我催眠。你的腦子裡已經給你自動創造了一個定時器。如果你不信,你今晚可以試試。」
「在座的諸位,都是以後為我們國家的醫學事業做貢獻的棟樑,說不定哪一天,我們身邊的某位同學,就是跟我們一起奮鬥在一線醫學事業上的同仁。」
這是一堂很生動的理論課,沒有太多的理論知識,但是講的卻能立竿見影。在座的那些學生都是醫學系的學生,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醫道都屬於萬流歸宗。
意志力能影響生命力,這些病例屢屢可見。在一家的黃少和水月,沉寂在鄧老先生的這番話中,他們兩人隱隱感覺到,長風拉他們來聽這些課的原因。
西醫的理論課,讓他們增長了見識,用最簡單的方式最直接的表達了意志力的重要性。黃少把這些理論聯繫起來,他想到了在衛府的時候,衛紅林大哥帶著他們練兵的那兩句口訣:平日練兵一定要往死裡練,累了,痛了,苦了,自己死念著,忍,忍,再人。沙場上和敵人拚鬥,一定要往死裡殺,只要還有一口氣,一定要進攻,進攻,再進攻。
這種練兵的方法,就是鍛煉人的意志力!也是一種自我催眠的一種方式!
水月雖然沒有黃少這種沙場殺敵的經驗,但是紫幽山莊的玄堂弟子修煉的玄門道術,跟這鄧老頭非常相似,他們修煉的是念力,跟意志力是一個概念,卻要比意志力更高一個層次,叫做精神力。
人的意志力可以鍛煉一個人的堅忍不拔的性格和強大的信心,但是精神力,卻是突破了人體自身,表現於外在的能力。
兩人心有所思,在靜靜的消化這些知識,一旁的長風,卻閉著眼睛在靜坐。
「鄧教授,你講的非常的精彩,我們意猶未盡,能不能講的更加具體一點。我十分好奇,人的意志力能強到什麼程度?剛剛聽您提起關於在廣州救一個病重之人的病例,當然,我們做從醫的,一定要為患者保密,這樣要求您給我們透露出來,是非常的不尊重。不過,鄧教授,能不能描述一下那人病情,保密的地方可以跳過。」一個學生的一番話,讓黃少他們三人怔了一下,面面相覷。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敢出大氣,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這教授的身上,眼裡儘是期盼之色。
鄧教授想了半響,之後徐徐說道:「人的意志力有多強,我們目前還沒有定論,但是以我見到的病例來說,這實在太讓我們汗顏了。我從醫40多年,一直在臨床和醫藥理論上做大量的研究工作,只能說,目前的醫學,無法解釋見到的這一切。」他沉靜了半響之後,長歎了一聲,之後看著眾人,眼睛漸漸睜開,他的一舉一動,幾乎是影響著眾人的目光和呼吸。
「這是一件讓我畢生難忘的事情!也是這一生以來,最成功,但是又最失敗的手術。」一個手術做完,不是成功,就是失敗,這只有兩個選擇,鄧老先生說的,即成功,又失敗,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奇怪之極,就連來聽課的同仁都覺得驚訝,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受傷的,那一身的傷痕簡直不敢想像,比黑社會仇殺都還慘。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的皮膚,就連腰部還帶著一截箭頭,背後十六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和一個一個被戳成**的傷痕!」
鄧老先生兩眼發亮,似乎在回憶著當時手術的情形,著重的說道:「可以用體無完膚四個字來形容!而重要的是,患者失血量超過人體極限,估計有4000cc!人體極限!」
眾人嘩然的站了起來,他們不敢相信,失血量能達到這麼高,簡直就是變態,一個人失血這麼多,鐵定救不活了。
鄧老先生早就料到有這樣的反應,等眾人喧嘩聲過後,他擺手示意,讓眾人安靜了之後,繼續說道:「從醫學角度上來講,只有瞳孔放大,才算是真正的死亡。但是,手術台上的那名患者,他的體溫已經降到了危險程度以下,而他的呼吸,甚至連他的心臟,都已經停止了。面對這樣一具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傷口,觸目驚心,就連體內都含有幾根針狀的金屬物質的患者,我們在沒有手術之前,心裡已經宣判了他的死亡。
但是,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講,這個失血嚴重多得幾乎體內血液乾涸,傷勢嚴重到我們已經放棄的人,即使他還有生命力,以他的身體狀態,已經絕對不可能超過十分鐘的急救。當時我們在想,用怎麼樣的方式延長他的生命力,可是,我們想不出任何方法!」
眾人幾乎屏住呼吸在靜聽,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重傷的病人,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他的呼吸問題,然後是血液輸送,心臟跳動。
但是,這樣的一個病人,在體內血液幾乎乾涸的情況下輸血,要輸多少血才夠,而且是在短時間內輸送,如果晚一分鐘,患者都有可能休克甚至死亡。即使是普通的患者輸血,400cc的血輸送最快也需要半個小時,這可是4000cc,這病人能堅持住10分鐘,已經算是奇跡了。
「鄧教授,後……後來呢?」一女生瞪大了她那雙眼,眼裡儘是不可思議之色,吞吞吐吐的問了一句。
「就在我們無從下手,甚至沒有信心救活這個人的時候,護士看到了他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驚叫了起來,這手術台上的患者,似乎感應到我們的疑慮,不知道他是怎麼樣辦到的,居然坐了起來,原本躺著的身體,就這樣坐了起來!你要知道,他身上的肋骨斷了四根的情況下,居然坐了起來!」鄧老先生嘴裡喃喃自語,聲音漸低,但是他的一言一語,卻是如此的清晰。
黃少臉色煞白,他從長風那裡得知,這鄧老先生說的患者,就是自己。不過,如果黃少當時有知覺,看到當時的情形,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感想。
那個時候,他的求生能力表現得非常的強烈,在坐起來,就是為了讓那些醫生知道,他還活著!他用兩隻幾乎翻白的眼睛,死死的看著他對面的一個護士,表現出一副你不救我我死都不放過你的模樣,活活的把那護士嚇暈了三天。
而在這三天裡面,他做了七十二個小時的手術,大大小小十二次外科手術,在成功的度過危險期,宣佈手術成功而進入特護病房之後,那幾名大齡年紀的醫生卻累得倒下了。
即使是醫生,在精神高度集中達到七十二小時所耗費的精力,比他一年的勞累更加辛苦。那些醫生在做完這次手術之後,幾乎像是蒼老了一歲一樣的憔悴。
「一些意志力特別強的人,能直接影響自己的生命力!」鄧老先生在最後總結的時候,反覆的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