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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七章 不為瓦全 文 / 一個女人

    七章不為瓦全

    太監在等程儀賓的時候,面被送了上來;他看到那面之後,咂了咂嘴:這還叫面嗎?

    小菜真叫小,每樣只有一小碟;六熱四涼,但是海裡的、天上的、地上跑的;肉的、素的,那是樣樣都有。

    味道還是極不錯的,太監嘗了一口之口,感覺胸腹間真得舒服了,並且臉上也不再火辣辣的痛;他吃得很高興,從來不知道面是可以這樣好吃的。

    太監想了想,叫過六安縣主府的人來問:府內的面都是這樣的?這面是個什麼名目?

    那下人看了一眼太監:「面都是這樣的,我們寧可天天吃麵了;這是我們老爺常常吃的,只不過小菜會按著我們老爺的要求變化一下。」

    「你們老爺,特別愛吃麵?」太監回味著面的滋味,他在心中也歎息,這種面他也想天天吃著。

    「我們老爺不喜歡吃麵;那個只有我們縣主發話時,我們老爺才會吃麵。」那下人臉上閃過了一絲什麼。

    太監聽得一愣然後就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不過也可以看得出來,程儀賓可是待他極好了:難兄難弟啊。

    他正在感概時,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六安縣主和希蘭都換新換了衣服,頭上還沒有戴釵環,急急的跑了進來。

    六安縣主也沒有和太監多廢話,進屋就問:「當真是,有死無生?」說完之後,就一直緊緊的盯著太監。

    希蘭夫人一手揪著自己的衣服,一面也盯著太監眼都不眨一下,就等著太監開口回答;而沈五老爺跟在後面,也盯著太監,程儀賓立在六安縣主的身邊也看著太監。

    太監被幾雙眼睛看得全身不自在起來,他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欠了欠身子:「這個嘛,其實全在皇帝。」

    「廢話,不是皇帝做主還是你做主不成?!」六安縣主對於他的話十二分的不滿:「你就說,你來時皇帝都說了什麼吧?」

    太監看了一眼六安縣主,向程儀賓投去了求饒的目光;但是程儀賓此時卻在看自己的腳尖,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暗示。

    太監看六安縣主又在挽袖子,立時便開口把來時皇帝的話都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廳裡是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動一動;六安縣主的臉上一片的空白,什麼也看不出來。

    過了片刻,希蘭才大哭著撲進了六安縣的懷中:「母親,這要怎麼辦、怎麼辦?」六安縣主抱住了女兒,一臉的苦澀卻沒有說一句話。

    皇帝如果一心想要沈家人的性命,就算是六安縣主去大哭大鬧也是無用的:在此事上,眾人心知肚明,皇帝不會讓步的。

    希蘭夫人抬起淚眼來:「母親,您也沒有辦法了嗎?」

    六安縣主只是歎氣,她的眼圈紅了起來,卻一句也沒有說出來;程儀賓在一旁勸道:「女兒,如果母親有法子,會眼看著……」說到這裡他也是一歎,沒有再說下去。

    太監低下了頭,他感覺自己在這裡站著太過危險了;只是他卻不敢亂說話。

    希蘭夫人聽到父親的話,抬起了頭來:「公公,真得沒有其它的法子?」

    太監欠身:「夫人,縣主都沒有法子,奴才更沒有法子了。」

    希蘭夫人忽然握住了六安縣主的手:「讓他走,讓他現在馬上就走,好不好?」

    六安夫人長長一歎沒有說話,程儀賓也別過了頭去同樣沒有說話;希蘭夫人立時看向了太監:「公公,讓他走吧,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好不好?」

    希蘭夫人一面說一面跪了下去,把太監嚇了一跳,他立時也跪了下去:「夫人,奴才給你跪下了。不是奴才不答應夫人,是奴才做不得主,而且、而且……」

    「而且我走了,岳父岳母和你,還有哥哥們都會有罪的;說不定,會被滿門……」沈五老爺開口了,他的聲音沉沉的。

    太監看了一眼沈五老爺,輕輕用衣袖擦了擦汗:不要開玩笑了,他如果放走了這人,他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希蘭夫人急得跺腳:「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到京城去送死?」她看母親不說話,搖起了六安縣主的胳膊:「母親——!」

    六安縣主的眼圈紅了,卻只是撫摸女兒並沒有開口,完全是沒有丁點辦法的樣子:她就算是再疼愛女兒,也不能搭上一家人的性命啊。

    希蘭夫人又要去求父親時,卻被沈五老爺攔下了:「蘭,不要為難岳父岳母了。」他看了一眼太監:「公公,容我去換成衣服,並且和夫人說兩話可以嗎?」

    太監看到六安縣主那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哪裡敢說半個「不」字,連連點頭:「五老爺請便,請便。」

    六安縣主和程儀賓都看向沈五老爺:「我們……」但是後面卻說不出來話來了,還有什麼能說的呢?

    沈五老爺跪在地上,對著六安縣主和程儀賓叩了三個頭:「岳父、岳母,小婿家的事情不能連累到家裡來,我自隨公公回京;只是日後希蘭,還要煩勞岳父、岳母了。」

    聽到五老爺如此說話,六安縣主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卻應不出一個字來;程儀賓也只是把五老爺拉了起來,同樣沒有說話。

    希蘭夫人哭得軟倒在六安縣主的懷裡,不停得搖晃著六安縣主,讓母親想想法子。

    五老爺轉身輕輕握住希蘭夫人的手:「夫人,可以過來一下嘛,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

    希蘭夫人大哭著撲向五老爺,只是拚命的搖頭示意不會讓他單獨去京城,但是哭得卻說不出話來。

    五老爺對六安縣主還有程儀賓行完禮之後,扶著希蘭夫人下去了。廳上,一片寂靜,過了好久,六安縣主搖了搖頭:「我可憐的女兒啊——!」倒在椅子上,握住程儀賓的手也哭了起來。

    太監在一旁也不敢勸,也不敢動,看到六安縣主的樣子心下暗道:說倒底,再強悍她也只是一個婦人;在無法可想的時候,不也只會哭?

    不過在他看來,很正常,非常的正常;女人家嘛,總是這個樣子,雖然他身為太監並沒有真得有和女子生活過,但是宮中不缺的就是女人。

    程儀賓溫言安慰了一番六安縣主,可是六安縣主卻還是哭個不停;最後程儀賓對著太監道:「你可知道為什麼皇帝會想起我家小婿來?」

    六安縣主立時抬頭:「對,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也不能讓他過得痛快了!」

    太監心裡這個苦啊,這要怎麼說呢?此事可真沒有其它人向皇上進言,試問滿朝文武有哪一個願意招惹六安縣主;只是,這話卻不好說話。

    六安縣主看到太監吞吞吐咕的便心頭火起,就要起身去教一教他說話,卻被程儀賓給好說歹說的攔下了。如此一來,太監的話也就流利了,照實直說了。

    六安縣主聽完之後,又放聲哭倒在程儀賓的懷中,不再對太監瞪眼睛了;而太監那裡已經是一頭的冷汗。

    他不自禁的捏了捏袖中的銀票,這銀子還真不好賺啊;以後只要是和六安縣主有關的差事,就是有天大的好處他也不來了。

    太監等了好久,還不見沈五老爺出來便有些著急,只是礙著六安縣主,他不敢說話;程儀賓卻看出來,輕輕撫著妻子的背道:「這兩個孩子,怎麼還不見出來?」

    六安縣主聽到這裡跳了起來:「哪個著急了?是哪個著急要讓我女婿走了?他這一步就和我女兒陰陽相隔了,就不能讓他們多說幾句話?」

    太監一聽立記得擺手並且搖頭:「奴才沒有著急,奴才沒有著急。」他就是再著急,看到六安縣主的樣子也不敢說啊。

    窗外的紅袖和沈妙歌都已經不見了,他們原本想好的法子已經不管用了,現如今只能臨時想法子;不過六安縣主拖不了太監很久的,因為他有皇命在身,就算是六安縣主也不能留他到天亮。

    紅袖和沈妙歌正在和五老爺、希蘭夫人說話,計議著什麼;四個人不時的爭論了幾句,人人的面色都很凝重:不只是要想沈五老爺,還要保得住六安縣主才可以。

    一來不能連累六安縣主一家人,二來不管日後沈家和廉親王去哪裡,明面上總要有人在才成的:他們不能躲到深山裡永遠不出世啊。

    時辰已經不早了,不可能再拖下去,紅袖和沈妙歌神色沉重的閃身出屋藏了起來:太監不走,他們眼下是不方便出府的。

    屋裡的希蘭和沈五老爺四目相對,沈五老爺滿眼都是憐惜與不捨、還有心痛:「你跟了我,沒有享福還要和父母就此再也不能相見,我、我於心何忍?不如……」

    希蘭沒有說話,只是摀住了他的嘴:一切盡在不言中。

    夫妻二人久久不語,在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之後,沈五老爺慘然一笑:「我們沈家為皇家賣命幾代,最後卻被皇帝逼到如此田地!」他取了桌上的酒杯:「沈家之人,可殺不可辱;皇帝想要押我回京,那是癡心妄想!」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沈五老爺一仰脖便把酒喝掉了:「希蘭,只是對不起你和孩子了。」

    希蘭夫人也取了一杯酒在手中,卻並沒有立是喝,只是凝視著五老爺:「老爺,我們生生世世都要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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