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五章驚做法
紅袖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並沒有開口問;她在這一時有種莫名的懼意,因為怕所以沒有敢開口問,怕聽到她最不願意聽的事情。
雖然她不問事情也會是那個樣子,但身為母親她還是不想問出來。
沈老侯爺看到紅袖和沈妙歌之後長長一歎:「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個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我們盡快給大姐兒另擇門親事。」
「為什麼?!」紅袖聽到這個最不想、最不願聽到的消息,一時間她心中的懼怕全無,而是升起了一股惱怒。
皇帝實在是太過份了,無論他要如何對待沈家,他下旨也好用手段也罷,怎麼就不能放過大姐兒——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如此算計、逼迫一個女孩兒,他算是什麼皇帝?
紅袖在這一刻怒火壓也壓不住:因為她知道這事情不能、也不容反抗,所以怒氣才如此的不受控制;她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一輩子不快樂?
大姐兒現在念著福官,讓她嫁人,她如何能接受的了?紅袖怕大姐兒的性子過烈,再做出什麼不妥的舉止來。
「袖兒,唉——!」沈侯爺輕輕一歎:「能為什麼,皇帝說大臣們現在上書太多,他認為眾大臣咬著我們沈、鄭兩家不放,是因為大姐兒曾是廉親王的兒媳;所以呢……」
紅袖和沈妙歌都握了握拳頭,皇帝居然先拿著大姐兒說事兒,這讓他們夫妻實在是有些忍不無可忍。
「如此看來,皇上是不可能會放過我們沈家了;」沈妙歌吸了一口氣,聲音還算平穩:「此事,我們不能做的;不止是為了大姐兒了。」
沈老沈侯爺當然明白,皇帝是暗示沈家要另嫁女,並沒有明示;如果此時沈家給大姐兒另擇夫家,滿朝的文武什麼如何看待沈家?
廉親王一死,沈家為了避嫌所以急急的把大姐兒另嫁:也實在是涼薄了一些,和沈家原本的形像絕對不符;且如此一來也就得罪了宗室們,正所謂是唇亡齒寒,宗室們看到大姐兒另嫁,他們心中能舒服才怪。
大姐兒在眾大臣的眼中不是不能再嫁,只是怎麼也要等上個三四年:因為大姐兒的年齡本來就不大,如此著急給大姐兒找夫家,就完全是沈家的不是。
那些和沈家過不去的,自然會抵毀沈家的名聲;那些和沈家相厚的,也會不齒沈家的所為,而遠離了沈家。
那麼沈、鄭兩家在朝中也就被孤立了起來。
紅袖不過一霎間便想明白了,她咬著牙道:「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便又是抗旨了。」皇帝沒有明說,但那也是聖意。
老侯爺等都沒有說話,默認了紅袖的話;皇上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但是沈家又能如何?反了天朝——那立時沈家就會被皇帝夷了九族。
「現在唯有一計;」沈侯爺長長一歎:「雖然不是極好的法子。」
沈侯爺沒有明說,紅袖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就是拖。因為皇帝並沒有明說,所以沈家假裝不知,就是不做。
雖然有抗旨之嫌,引得皇帝不滿,但是卻也不能因此而對沈家降罪;只不過之後,皇帝會不會直接下旨賜婚,便不得而知了。
大姐兒其實早已經同廉親王府無關了,因為她早就被休:此事朝中上下無人不知;皇帝卻偏生要和大姐兒過不去,沈家之人也無法。
被休之事沈侯爺也不是沒有向皇上提及,但是皇帝卻說大臣們咬著此事不放,他也無奈何;總要安一安大臣們的心,不想看到文武之間如此不和云云。
皇帝如此體恤沈家,沈家你能不表一表忠心?不表忠心,那就怪不得皇帝了。
紅袖低下了頭,和皇家對上,無論是手段機謀,還是硬對硬,沈府都只有一敗塗地之局;現在,要如何做才好?
沈老侯爺和沈侯爺的意思,是現在就開始準備:沈家不能在此坐等皇帝降罪,還是早早的走為上策。
當然,這需要時間;沈家如此大,不可能一夜之間都走的無影無蹤:這裡是京城啊;還需要善後,不能因為沈府這一走而牽累到他人。
就算是再著緊,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紅袖和沈妙歌的心更沉了一沉:皇帝,他等得了一個月嗎?
但眼下也沒有其它的法子,只能如此了。
沈家表面散閒的很,但是長房主子們卻忙得三晚之後都睡不下;紅袖和太夫人等人,白天裡還要作出一副無事人的樣子來,並不想被下人們看出什麼來。
錦鳳和藍雀終於等不及了,開始慢慢的引誘眾姨娘們的話:她們不能總這樣和姨娘們耗著;不是她們不願意,是有人不願意催的緊啊。
姨娘們卻對白影兒的事情不上心了,因為除錦鳳二人之外,再無人看到過什麼白影兒;對於錦鳳二人引誘的話,根本無人理睬:飯照吃、茶照喝,但是除了諸如天氣之類的廢話之外,她們是什麼也沒有得到。
她們原本就是對錦鳳二人有了疑心,再加上紅袖和沈夫人的提點,眾姨娘更不可能會上錦鳳二人的當。
藍雀眼見套不出什麼話來,心下更是著急;今天看時辰又已經不早,卻還是沒有一個姨娘說出她們想要的話來,便道:「青天白日的不會有什麼鬼怪的,你們說那些白影兒會不會是——有人做法?」
沈夫人房裡的曹氏姨娘聽了,看了一眼藍雀,卻沒有一個姨娘接話;眾人有互相說笑的,也有低頭不語的,但就是無人理睬這一句。
錦鳳沒有想到藍雀會說出這樣一句來,想攔也攔不住了;她橫了藍雀一眼,怪她心太急了些:如此說法,萬一被人知道了她們的心思豈不是壞了大事兒。
藍雀被錦鳳的一眼瞪得也知道自己話說得快了,便笑道:「都說那是大仙兒,我看倒像是大仙兒施得法;來,吃菜吃菜。」
眾姨娘哄笑起來,卻無人答話人人都笑完吃菜喝湯;曹氏姨娘提起了七姑娘的事情,笑倒了眾人,把藍雀的話完全放到了一旁。
錦鳳二人看到從姨娘無人上心藍雀的話,這才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不過她們卻不知道,眾姨娘回去之後,各自對主母提起了藍雀的話;而各房的夫人幾乎都在聽完之後輕描淡寫的道:「不過是句玩笑罷了,你們去歇著吧;飯,多吃些無妨,像今天這樣話少說是極對的。」
打發了姨娘之後,幾房夫人有低頭沉思的,也有忍了片刻找借口出門的:不過當天晚上,藍雀的話不是被各房的夫人告訴了太夫人或是沈夫人,就是告訴了紅袖。
不管是紅袖,還是太夫人、沈夫人,聽到藍雀的話後心中都是一驚;她們終於明白,這二人來到府中是做什麼的了。
太后大喪之後晉王便迫不及待的交好沈六老爺,然後還不顧禮法的送了兩個歌姬過來:雖然沈家沒有什麼正經的儀式,但是這兩個人也只能是姨娘的身份——晉王爺親來過,沈家還能把他的愛姬當成丫頭用嗎?
晉王爺當然是有所圖,只是沈家的人不明白,晉王送的人沈府上下自然有幾分戒心,她們進了府又能做什麼呢?
如果想自六老爺口中得知什麼,也不用她們進府來了;原本沈家的人以為,錦鳳二人可能是來做栽贓陷害的勾當,不想他們都料錯了。
對方的心思更狠、更惡毒,根本就不是要陷害他們,而是想找到真憑實據;而且還是想一箭雙鵰:怪不得錦鳳二人對紅袖的事情如此上心了。
只是有一件怪事,當日的事情也只有幾個有數之人知道,但是知道的人不是正在府中,就是早已經死去:晉王如何得知此事的?
正在府中的人,不管是知道根由的,還是只是猜想到了什麼,都不可能會亂說的:因為事關她自己的身家性命。
太夫人和沈夫人緊皺眉頭:會是誰做的?
紅袖和沈妙歌的臉色卻是大變,她們夫妻對視良久之後道:「看來可以讓阿元他們不用再查此事,而要去查其它的事情了。」
紅袖沉重的點頭:「雖然難以讓人相信,但是眼下看來只有這一種可能了;當真是棘手的很——她是如何做到的,不管是財力、物力、人力都不可能啊。」
夫妻二人都不明白,但是此事也只能繼續查下去;沒有眉目之前,說了也是無益:此人現在比原來更難對付。
對於錦鳳二人,並無人對付她們,就好像沈府之中無人懷疑她們一樣,還是放任她們在府中走動:就算要除去她們,也不能就此除去。
朝中針對沈家的那些人,有不少人都是以晉王為首的:雖然他佯裝散閒王爺,其實那些大臣中鬧得最凶的幾個人,就是他的爪牙。
說起沈府和晉王結仇,還就是因為當今的皇帝。當年晉王和皇帝是爭奪皇位最有力的對手之一,沈家因為先帝的話,所以力挺當今皇帝繼位,從而讓晉王落敗。
晉王雖然沒有登上皇位,不過當初爭位之時並沒有留下什麼把柄之類的;而皇帝又有太后掣肘,所以皇帝才封他為王一直沒有對他怎麼樣過。
而這些年來晉王一直乖的很,對朝中之事不聞不問之餘,對皇帝可以說是忠心不二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