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章奪權之始
二夫人一暈了事的舉動也行不通,便只能答紅袖的話:「我出府的時候,是常常帶著她們兩個的;不過丫頭們都是活潑好動的,我也沒有拘著她們,上香或是買東西的時候,有空閒也由著她們去逛一逛,還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
紅袖淡淡一笑,正想再追問時,就看到外面一直急急的跑動聲:「太夫人、夫人、少奶奶,老侯爺請你們速到老祖宗那裡。」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但是如此急急來請人,當然是極為重大的事情;想到朝中現在的局勢,紅袖心中一突看向了太夫人。
太夫人看了一眼二夫人道:「來人,扶你們夫人到我的西上房去歇著;老二,你自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如此糊塗下去,怕是會惹得你們父親大怒。」
對沈二爺夫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自己的院子,太夫人也不再理會其它的人,立時扶著沈夫人和紅袖的手,向外急行而去。
到了沈老祖的院子裡,沈老祖歪在迎枕上閉著眼睛,而沈家長房的男主子們一個不少的都在;但是屋裡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靜得讓人感覺到壓抑。
紅袖等人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放輕了,沈老祖睜開眼睛看到她們,只是輕輕的道:「坐吧。」說完又合上了眼睛。
扶太夫人坐好之後,紅袖看向了沈妙歌:今天一早,還沒有什麼事兒呢,現在這是為了什麼呢?
沈妙歌只是輕微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想是讓紅袖放心無事呢,還是無奈的意思。紅袖坐到了沈妙歌的下首,只是廳上的長輩們神色嚴肅,她不好開口問沈妙歌什麼。
老侯爺輕輕的開了口:「今兒皇帝下旨,斥責了廉親王,奪了他的親王封號。」
紅袖的眼皮跳了跳,垂下了眼簾誰也沒有看:原來是這樣的大事兒。
老侯爺的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疲憊:「不過沒有讓廉親王自王府搬出來,只是讓他繼續在家中思過;同時,兵部換防了幾支邊關的大軍,也調換了幾個邊關的大將。」
紅袖聽得心驚肉跳:換將!不會是換得沈家的「心腹之人」吧?
「換下來回京榮養的,都是有著我們沈家記號之人;」沈老侯爺的聲音低沉低沉的:「雖然他們都沒有被奪去將軍之位,只是……」
皇帝對沈府已經有了制肘之意是明顯的,對於沈家提拔上來的將領要施實打壓了嗎?紅袖感覺全身的血都要衝到頭上來了:是不是意味著,廉王府之後沈家也要倒霉?
紅袖連忙深吸了一口氣:不會、不會,怎麼說沈家一直以來忠心耿耿,對皇帝從來沒有過二心;他能在皇位做得牢固,沈家可以說是功不可沒;皇帝就算要對付廉王,也不會對沈家怎麼樣的。
只是皇帝想把兵權收到自己手中,此事也能理解;紅袖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只是心中的擔心卻在不斷的擴大的;她不止是擔心沈家,還在擔心自己的父親。
鄭大將軍那裡,沒有什麼事兒吧?
就好像知道紅袖的心中所想,沈老侯爺低沉的聲音裡提到了鄭大將軍:「我們姻親鄭大將軍,皇帝因為他的毒傷,所以讓他把兵符交出好好在府中將養,以期日後能大用。」
日後大用?!紅袖猛的抬頭,這明明就是在過河拆橋。
她是去過邊關的,也見過邊關的將士同敵人廝殺後的戰場:那種慘烈非語言能形容,那是血,那是一條條鮮活的性命護衛了這天朝的萬里江山!
那暗紅色的土地裡,有沈家子弟們的血、也有鄭氏子弟們的血,當然也有鄭大將軍、沈侯爺、沈妙歌……等人的血!
雖然他們拚死所護並不單單是皇帝的那個皇座,他們要保護的是自己的國家,是天朝的所有百姓;但是,他們的確是為了皇帝流過血的。
可是呢,眼下皇帝翻臉便不認人;鄭大將軍在戰場不記生死的拚殺,現在算什麼?
紅袖的眼圈紅了,她不能不惱、不怒;為了她的父親,為了沈妙歌、沈侯爺、更是為了那些死在戰場上,永遠不會再醒來的鄭氏、沈氏的子弟們!
「這,算什麼?」紅袖輕輕的問沈老侯爺。
沉默了好久之後,沈老侯爺閉上了眼睛:「皇權,這是皇權所需。」
紅袖其實是明白的,這就是政治,赤裸裸的政治;只是,她不能接受。但是不能接受又能能如何,她咬了咬牙重新低下了頭。
這是古代,皇權至上!紅袖,就是有再多的不服,也只能咬牙忍了。
她知道,她的怒火比不上鄭大將軍與沈老候爺: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們眼下的心情更難過吧?只是鐵人無淚而已。
「那個,我們沒有法子;」沈老祖的聲音就像自遙遠的天邊飄過來:「我們沈家世代忠良,不能做什麼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
就算是沈、鄭兩家肯做,但是以兩家之力對抗朝廷,此事根本就是以卵擊石:這也是皇帝敢於發難的原因。
雖然沈、鄭兩家的在軍中的威望極高,但那是保家護國留下來的;如果要犯上做亂,有多少肯義無返故的追隨呢?他們兩家人可從來沒有安過這個心,此時要鼓動嘩變根本不太可能。
背上一個叛國的罪名,也不是沈家和鄭家的人想做的;紅袖知道,古人重名有時候甚於一切。
「眼下,我們要如何應對,要如何做能保我們沈氏一族平安;」沈老祖的聲音雖然沉重,但是卻極穩:「廉親王府我們保不下,也不能保;但是沈、鄭兩家雖然說不是一家,但是在皇帝的眼中就是一家。」
「今日收了鄭親家的軍權,明日也許就是我們沈家了;」沈老祖看了一眼兒子、孫子:「你們,捨得嗎?」
大權在握,八方恭維;沈家高高在上的日子太久了,如果放棄這些,沈老侯爺和沈侯爺能捨得嗎?雖然他們父子常常說,平常的日子是福,但是久居高位之人,卻不能真正能適應平常人的日子。
活了多半輩子的沈老祖看得很透,所以她才會問。
沈老侯爺長長一歎:「捨得不捨得,皇帝要我們也要給;只是,我們給了之後,能不能保住我們沈氏一族……」他搖了搖頭。
沈侯爺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緊皺:他和沈老侯爺一樣,都不想沈家敗落在自己手中;只是,可是還有回天之術嗎?
他們父子並不是貪戀權位,只是沈家在他們父子手中沒落之後,他們實在是愧對沈家的列祖列宗;說他們虛榮也罷,說他們好名也罷,他們還真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紅袖明白也能理解,人哪一個沒有自己過不去的那一關?有的人放不下利,有的人放不下名,而沈家父子只是不想沈家敗落:他們只是不想被後世子孫指脊樑骨罷了。
沈老祖又合上了眼睛:「現在做最壞的打算雖然早了些,但是你們心中還是有個底兒為好;至於其它的,你們看看再說吧,並不著急。」
「此事,也急不得;不論是應對、思索……,我們一家人寧可慢不要急;」沈老祖歎了一口氣:「急了,怕就會壞事兒;你們男人家進出,更要沉穩,見人就要有三分笑意。」
沈老侯爺恭聲答應了。
沈老祖擺了擺手:「我知道你們父子心裡有數兒,就是五哥兒也是個好樣的,我就是老了忍不住多囉嗦兩句;也是你們沒有瞞我此事,讓我囉嗦我才囉嗦的。」
「去吧,你們應該要做的事情不少吧?平南郡主……等等,都是要打點的,忙去吧;不用擔心我,我活了多半輩子,什麼沒有見過?你們只管做你們的事情,只要你們能好好的,我就會很好。」
沈老祖說完之後,又擺了擺;我就是這個意思。」
沈老侯爺答應著,帶著眾人行禮之後退了出來。
站到了院子裡,紅袖才記起來,今天原來是個大晴天;太陽很好,天上沒有幾絲雲,風也只是微微的有個風絲罷了:這天氣,還真是好。紅袖瞇了瞇眼睛,她有些不適應。
沈老侯爺看了一眼沈夫人和紅袖:「走吧,到我們那裡好好議一議;平南郡主、六安縣主及一些王府、公主那裡,少不得你們要去走一走;我們,走動的勤了反而不好。」
到了沈太夫人的院子裡,眾人坐好之後紅袖才道:「平南郡主和六安縣主還好說,其它的王府那裡,如果我們去也不太好。不如利用茶莊為好,想要說什麼話也方便些。」
紅袖想了想又道:「不用刻意去請,六安縣主和長公主正好要來造訪,我們不如在茶韻那裡設宴相待;只要傳出消息去,讓人知道我或是夫人、太夫人會時不時的去茶韻,有心的人自然去的。」
沈妙歌一撫掌:「對,正是!茶韻那邊有人來往,皇帝就算心中生疑也不好說什麼——原本那裡就是人來人往的;茶靈那邊我們父子也走一兩趟,只是不能太勤了,也不要同王公大臣們單獨相聚,想來皇帝更是找不到什麼破綻。」
沈老侯爺和沈候爺對視一眼,輕輕的一歎道:「很好,你們夫妻果然出息了,可以獨擋一面;日後如果有個什麼不測,有你們……」說到這裡忽然住嘴不說了,只說讓紅袖等人要小心在意等等,莫要被另外更有心的人聽去不應該聽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