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父母
「你已經是死定之人,她們開口不開口還有什麼分別?」紅袖盯著江氏,她感覺到江氏此舉太多餘了。
江氏笑了:「我習慣了她們幾個伺候,到了那邊總不能事事親力親為吧?我怎麼也是沈家的三少奶奶不是?」
沈太夫人喝道:「不可理喻!心如蛇蠍!」
江氏聽到之後反而大笑起來,笑得伏在椅子上起不來身。
紅袖淡淡的道:「嫂嫂,你還是收住笑聲吧;我們還倒罷了,你如果嚇到了江老爺和江夫人,怎麼也是個不孝的罪名兒。」
江氏聽到之後急急收聲起身轉頭,正好迎上了父母的目光;她微微一凝之後,輕輕的一福:「請父親、母親請安了。」
江老爺瞪了江氏一眼,急急和妻子上前給沈太夫人和沈夫人見禮,就是紅袖他們夫妻都沒有忽略到;這讓江氏立在一旁羞紅了臉。
紅袖沒有想到江氏的父母是這樣的人,一時間也被江老爺夫妻弄的有些尷尬:就算是巴結人也不用這麼明顯吧?
江老爺夫妻所為把他們的奉承毫不掩飾的呈現到人前;而且,他們夫妻對於女兒臉上的紅腫如同沒有看到一樣,一徑獻媚的笑著。
太夫人微一擺。」卻並沒有再像原來一樣稱呼江老爺夫妻為親家。
這些年來,因為江氏一心一意在沈府守寡孀居,所以沈府對於江家很是照拂,只要不是太過份的要求,沈家很少拒絕江家所求;雖然沈家長房的主子,沒有一個喜歡江老爺的,但是看在江氏的面兒,對江府可以說是百般容忍。
不過現在想起來這些,只讓太夫人心中的惱怒更甚:「江老爺,今天請你來不為別的,只為了你的女兒;有些事情怎麼也要讓你們知道才好。」
她看向江氏:「是你說,還是我們代你說?」
江氏起身:「不用麻煩太夫人了,還是我自己說好了。」
她對著江老爺和江夫人跪下去:「女兒不孝,連累父母了;可是女兒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父母為女兒著想一二吧。」
她接下來話鋒一轉,卻指著紅袖說:「她誣女兒下毒害人,女兒百口莫辯,也只有……」
沈太夫人和沈夫人都驚怒起身喝江氏:「你還在血口噴人?!」
江氏回身看向太夫人:「物證是你們沈家的人咬定的,非要說是我的,我就算說不是有誰肯相信?人證呢?我下毒的人證呢?」
說完,她還微笑著看向沈太夫人。
紅袖走過去,直直的看著她:「你是怎麼披上這張人皮的?親生父母你也要謀算?就算他們有些對你不住,你也不用如此算計他們吧?你可知,你如此做會引來兩府間的什麼……」
江氏回頭:「不是我所為,而是你所為!你誣我下毒害我,還想在我父母面前作踐我,那卻是妄想。」
江老爺看到江氏如此,看看滿臉怒容的太夫人、沈夫人,又看看同樣是一臉怒氣的紅袖,他「噌」一下站了起來,揚手就打了江氏一個耳光:「還給快給太夫人等認錯,你一個晚輩怎麼能對太夫人如此說話?」
紅袖的怒氣一下子被驚得一絲也不剩,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江老爺會如此做:此事沈家還沒有開口,也沒有擺出什麼事實、證據來;他一個做父親的人,居然問也不問江氏,上來就打。
「太夫人和夫人,還有小侯爺夫人怎麼可能誣、咳,那個冤枉你?一定是哪裡有誤會,把事情說清楚,你再好好的認個錯也就是了;怎麼能如此沒大沒小,沒尊沒卑的說話,真是丟盡了我們江家的臉面。」江老爺卻還在教訓江氏。
教訓完之後,他又對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再三的施禮:「孩子不懂事,讓太夫人和夫人操心了,我這裡代女兒向太夫人、夫人賠罪,請太夫人莫要生氣。」
「太夫人只要不生氣,其它的都是小事兒、小事兒;把事情說說清楚就好、就好。」江老爺已經卑微的快要頭點地了。
不要說江氏就是紅袖都感覺到心寒與臉紅: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江夫人更是讓紅袖無語了,她走到江氏身邊並不是為了安慰江氏,也不是為了問事情原委,而是輕聲的說江氏太讓她丟臉了:沈府難得請她一次,怎麼一來連椅子還沒有坐熱,女兒便讓自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呢。
紅袖還聽到江夫人說,江氏的小弟弟明天就要入仕了,到時還要求到沈府門上,讓江氏無論如何都要討沈府之人的歡心,不能惹怒沈家人;然後便催促江氏起來跪下請罪。
至於江氏臉上被紅袖打得傷、被她父親打得傷,她的母親視而不見。
沈太夫人懶得和江家父女說話,對紅袖道:「你對他們說吧。」因為江氏所為,她現在根本就不想忍耐江老爺夫妻。
紅袖把帳冊拿在手中,長話短說把事情說清楚之後,把毒藥讓茶香呈給江老爺夫妻看,又把帳冊給江老爺夫妻看:江老爺的臉完全的白了,白得一絲血色都無。
他抖著雙手看向江氏,眼中全是絕望與悲痛:就算是他自己的父親死去時,他都沒有如此絕望和悲痛過。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江老爺的腦子裡只有這一句話:以後,他們江家再沒有沈家這棵大樹可以靠了,那豈不是死定了?!
紅袖看到江老爺的樣子,以為他終於被女兒的所為嚇到了,剛想安慰他兩句時,卻看到江老爺踢打江氏:「你要瘋也不能這個時候瘋,再晚幾年瘋也成啊。」
紅袖立時看向了沈太夫人,嚥回了原本要說得話;她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江氏卻一直低著頭,也不作聲也不哭泣,好像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紅袖此時倒生出了一絲絲對江氏的憐憫:有這樣的父母,如果心理不扭曲還真是要很強大的人才可以。
沈太夫人喝住了江老爺,問江氏:「袖兒所說是不是真的?」
江氏低著頭,咯咯的笑道:「不是真的;」她說完喚了一聲江老爺:「我這可是為了你們打算,你們不好好把握,小弟的前程就斷送在你們手上了。」
沈夫人臉色一變,正要發作時被紅袖攔下了:「你以為我們現在沒有人證了?三嫂嫂,你看看門那邊進來的是誰?!」
眾人都看了過去,簾子挑開一個滿臉是淚的丫頭站在門當中,卻是剪燭!
江氏看到剪燭之後,猛得抬起頭來:「不可能、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紅袖淡淡的道:「你有害人意,旁人自然也就會生防備的心思來;你以為個個丫頭都被你毒殺了,可是偏偏還活下來一個剪燭。」
剪燭哭著跌跌撞撞的進了屋:「少奶奶,你好狠的心腸!我們四個自江府跟著你,平日裡你不管讓我們做什麼,我們也沒有搖過頭;就算是你讓我們下毒害人,我們也一樣照辦——最後,你卻送給我們一杯毒茶!」
江氏又看了一眼沙漏,轉頭看向剪燭,忽然道:「你過來。」她說得極柔,但是剪燭反而向紅袖的身後躲去,她實在是怕了江氏。
江氏掙扎著站了起來,不過她並不會武,紅袖和眾人都不懼她。
紅袖對剪燭道:「你們少奶奶是不是想毒害我們老祖宗?是不是……」她一連串的問下去,剪燭是毫不遲疑的點頭,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指認江氏。
江老爺已經癱坐在地上,他聽明白了江氏話中的意思;但是,有剪燭在,他在江氏做過了這些事情之後,哪裡還敢對沈家有非份之想——沈府一怒,把他江家拆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江氏站了起來,看著剪燭:「你明明吃下了茶的。」
剪燭哭道:「是我命大,少吃幾口茶;正好五少奶奶打發人問話,我是第一個被問話的人,所以才被靈禾救了下來。」
江氏點頭惡狠狠的笑道:「你果然是命大啊。」
紅袖看向她:「你的命,不會大了;」她也不再理會一旁的江老爺夫妻,對著沈太夫人一禮:「請太夫人定奪。」
不處置江氏,如何對得起那些死了的沈家子侄?
沈太夫人盯著江氏,目光森冷如冰;江氏卻嗤笑:「你就是再瞪我,左不過也是一死,有那麼多的沈氏子侄墊背,值了!」
太夫人氣得一拍桌子:「給我打,用鞭子打三天,再給我把她的手腳都寸寸打斷,最後再給我一刀一刀活剮了她!」
「袖兒,在剮完她之前,不管想什麼法子不能讓她死,卻要讓她知道痛——我要給我的孫子們報仇。」太夫人原本不想如此待江氏,但是江氏最後一句話是真得激怒了她。
紅袖聽得打得一個寒顫,卻並沒有開口代江氏求情。
江氏聽到這裡微微一愣,然後淡淡的道:「你們果然狠!」她又看了一眼沙漏道:「不過,你想千刀萬剮我,只能等下一輩子了。」
一面說話,她一面吐血,那血就是墨黑色的;而她的鼻子、眼角也開始向外流黑色的血;她看向紅袖:「知道什麼叫惡毒嗎?對自己也同樣下得起毒手的,才叫惡毒。」
她抹了抹自己嘴邊的黑色血液:「知道我為什麼服用這種藥嗎,雖然它發作起來慢一些,但是她讓人死的沒有什麼痛苦——我倒底還是怕痛的;」再次一次看向紅袖,她笑得十二分的詭異:「你雖然會武,不過你不感覺距我太近了嗎?」
隨著這一句話,她彈出了她手中的血液:「這血,還能變成另外一種毒,一種能只要沾上就能立時要人命的毒!」
紅袖看到那血液就向自己面門而來,正想躲開時就聽到門外傳來靈禾的大喊:「姑娘,不好了!鄭大將軍遇刺中毒暈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