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潑婦遇上強中手
四少奶奶並不知道門外來人了,但是她被伴月抱住了身子更惱:她是個什麼東西,就敢近自己的身子!於是一把揪過伴月的臉來,左右開弓就要打伴月。
伴月本就是想讓她打得,可是四少奶奶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痛;她想到這兩天就要做姨娘了,臉上紅腫著就太不好看落人笑柄,於是第二掌便躲開了。
四少奶奶被她躲過一掌,心下更惱;趁著伴月抱她的腿鬆開之際,抬腳就向伴月狠狠的踢了過去,一面踢一面道:「我今兒踢死你這個小賤人!」
伴月鬆開她的腿時,便已經打好了主意;看到她氣勢洶洶的踢過來,往後仰去:借勢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又能讓四少奶奶踢到她的胸口上。
「啊——!」伴月一聲慘叫向後仰倒在地上,花容失色一臉的痛苦;她心裡道:還真是痛啊。
門外的人已經挑簾進來,是沈四爺。後面還跟著三夫人。
沈四爺進來時正正看到沈四少奶奶打伴月的耳光,他還沒有還得及喊什麼,四少奶奶那一腳已經踢了出去。
「住手!」他喝出來這一聲時,伴月已經倒在地上了。
三夫人進來只看到四少奶奶踢人,看到如同瘋了一樣打人的兒媳婦,把三夫人嚇得不輕。
沈四少奶奶抬頭看到是沈四爺,聽到他喝什麼住手,心上的邪火更是往上直拱,當即對著地上的伴月又踢了過去;一腳正好踢到伴月的腿上,把伴月疼的只叫:奶奶,婢子錯了!奶奶,饒了婢子吧。
伴月是真的痛。
可是四少奶奶踢到伴月的腿卻不滿足:這並不能給伴月什麼傷害,她現在就是要打得伴月出血,打得伴月有死無生才能消氣;當下跨出兩步,對著伴月的胸口就踏了下去!
三夫人看著兒媳婦惡狠狠的樣子,嚇得尖叫道:「住手!你想打出人命來嘛!」
不過四少奶奶何時曾怕過三房的人?根本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踏了下去。
沈四爺在喝妻子住手,看到她踢人已經怒沖沖的衝了過去;看到她還要狠狠的踏伴月的胸,他氣得眼發暈。
不管是什麼錯兒,妻子也不能這樣打人啊:當真是伴月犯了錯,左右還有家法在,論明是非讓人拖出去打板子、打棍子不都成?她如此惡狠狠的樣子,分明就是想要伴月的性命啊。
伴月看著那小小的、秀氣的腳丫踏下來,她心中大喊:我的四爺,您就快些成不成?她的苦肉計已經行了大半,並不想半途而廢;最後,她閉上了眼睛打算硬挨這一下子。
她閉上眼睛之後,感覺到四少奶奶的腳帶著風就接觸到了自己的衣服,可是還沒有疼痛感便聽到有人摔倒在地上的聲音;她心中一喜睜開了眼睛,果然是四少奶奶被沈四爺推倒在地上正愣神。
沈四爺過來抱起半月的上半身:「伴月,你沒有事兒吧?」
伴月一個字也沒有,只是非常虛弱、非常委屈、非常留戀的看了一眼沈四爺,然後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沈四爺嚇了一跳,連聲喊了幾聲兒伴月,伴月都沒有反應;他急聲喝道:「快去請大夫!」又反應過來:「先去你們五少奶奶那裡請靈禾來!快,慢一點兒就打折你們的腿!」
伴月聽到耳中,知道四爺是真得急了,十二分的後悔騙他:四爺是真得好人,自己不應該如此待他的;只是,不如此,那四少奶奶可怎麼得了?
再者事以至此,也只能繼續裝下去了。
四少奶奶終於反應過來,她伏在地上大聲哭喊起來:「寵妾滅妻,寵妾滅妻啊!老天爺,你怎麼不一個雷把這個無恥之人劈死!」
三夫人就算是再愛錢,銀子也沒有兒子親;聽到四少奶奶咒自己兒子,她當然不樂意,眉頭一皺道:「你鬧夠沒有?如果出了人命,你就自己去衙門裡辯白。」
聽到三夫人這句話,四少奶奶才怕了三分:到衙門去?她就是再潑辣,就是再無法無天也只是在沈府內;到了官府她可沒有這樣的膽子胡攪蠻纏,看了一眼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伴月,她心裡也有些慌了,深悔剛剛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不過嘴上她並不想服軟,讓三房的人以為自己怕了他們,所以當下轉過頭去只是哭罵沈四爺沒有良心,寵妾滅妻等等。
她捉到了寵妾滅妻四個字不放:這一頂帽子給沈四爺扣上,就是到了沈家長房那裡,也是她有理;這個伴月就不要想留下來了。
四少奶奶只打算著自己的,完全沒有理會、也沒有去想沈四爺的心情;沈四爺抱起了伴月來,看向四少奶奶:「寵妾滅妻?我們沈家從來無人如此做——滅妻的事情我做不來,但是休妻的事情卻做得來!」
然後也不理會四少奶奶,他抱著伴月去了廂房。
四少奶奶愣住了,這是第幾次他說要休妻了?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她終於感覺到沈四爺的不同了。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如此硬氣了?她在丫頭的服侍下自地上爬起來,一面梳洗一面想這個事情,最後她得到的結論就是:沈四爺就是被伴月迷了心竅,不然他哪裡有過骨頭。
雖然這個丈夫她並不放在心中,但是卻也看不得他把旁的女子放在心尖上;沈四奶奶想明白之後,把伴月更是恨得要死。
只是眼下卻也擔心伴月被自己打死了,那她可是要吃官司的;雖然她認為沈府不會讓她出去拋頭露面、丟人現眼,但是沈四爺現在一顆心裡沒有旁人,難說不會把她當真扔到官府去不聞不問。
四少奶奶想來想去,還是打發了小丫頭去看看那伴月的情形如何。
這個時候沈四爺打發去紅袖院子的人到了;紅袖等人聽到這小丫頭的話嚇了一大跳:伴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可是過不去良心這一關。
靈禾和韻香急急奔了四少奶奶院子,直到靈禾給伴月請了脈才放心下來:這丫頭,當真是伶俐,居然裝暈倒。
不過心下也有些隱憂,伴月這樣的性子怕也不是沈四爺的良伴:四爺現在人還是不錯的,怎麼就不能得個真心相待他的人?
韻香看到靈禾的眼神後,也明白了伴月是在裝,便以為靈禾去取藥為由回了院子,向紅袖說了事情。
紅袖一呆:「這丫頭!倒真是小看了她,平日裡瞧她並不是多聰明的人,怎麼會生出這樣的主意來,差點兒沒把人嚇死。」
趙氏在一旁剛剛念完了佛,聽到紅袖的話不以為然:「這天下的女子多了,就偏有一種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就是懂得哄男人——原來我們府中那個柳氏不就是?看把我們將軍哄得那幾年,對我們那麼賢惠的夫人都不理不睬的。」
紅袖聽了一笑作罷,知道奶娘說得有幾分道理;只是叮囑韻香快回去,只留一個靈禾在四少奶奶那裡,她還真是不放心。
韻香胡亂拿了一些藥,想了想又拿了金針這才趕了回去。
靈禾看到四少奶奶的小丫頭來探頭探腦,便知道她是來打聽消息的,當即便就著伴月的戲份往下演,說的好像伴月就要不行了。
不止是故意和四少奶奶過不去,靈禾也看不慣她拿丫頭們的性命不當回事兒的舉止:她房裡的丫頭三天兩頭的帶傷,十天八天的就托人出去買跌打膏回來——不給她些教訓,遲早非打出人命來不可。
如果四少奶奶這次得了教訓,不止是丫頭們有福,四少奶奶自己也少禍。
那小丫頭的臉都嚇白子,縮了脖子回去給四少奶奶回話了;這邊靈禾看到韻香回來,又看到她拿了金針過來,挑了挑眉:她們幾個大丫頭,可當真是心靈相通。
當下靈禾又是施針,又是餵藥的折騰了半天,伴月終於睜開了一絲眼縫,卻並不能說出話來。
看得沈四爺那個心痛,看得三夫人那個擔心。
紅袖知道伴月是裝病,便使人去請墨神醫過來;讓門房的人把請來的城中的大夫攔下,給了幾錢銀子打發走了。
看到墨神醫來到院子裡,四少奶奶是真得慌了神;原本聽到小丫頭的話就嚇得不輕,再看到墨神醫來,她更是以為伴月要不行了。
她也顧不得臉面親自到廂房去看看,可是剛進門便被沈四爺看到:「你給我滾出去,想來看看她死了沒有是不是?你好狠毒的心腸!」
四少奶奶顧不得置氣,只是去問三夫人:「伴月,怎麼樣了?我只是氣大了些,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啊;這丫頭可能原本身子就弱。」
三夫人斜了她一眼:「墨大夫說,如果不是他來了,靈禾也只能保她一時;現如今雖然能救,不過架不過有人打啊。」她聽說差一點打出人命來,差點嚇死——讓沈老祖、沈太夫人知道,她這頓罵是少不了的。
四少奶奶訕訕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伴月,扶著丫頭走了;現在,她心中可不敢咒伴月了,就差求神拜佛,希望伴月能活得好好的。
韻香和靈禾一直注意著她,看到四少奶奶那個樣子,兩個丫頭暗笑的肚子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