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用你的錢謀你的人
四少奶奶聽到這裡便已經猜到紅袖後面的話,而紅袖也沒有給她插嘴的時機,把話一口氣說完了。
「姨娘們和四嫂一起落水,當然是不用四嫂如此鄭重其事的賠禮;」紅袖看了一眼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卻沒有鬆一口氣,她知道紅袖不會如此就放過她:不給姨娘們,就是要把所有的田莊鋪子給三夫人——那可是三夫人夢寐以求的。
紅袖看著四少奶奶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但是,她們卻都身懷六甲,那可是我們沈府的骨肉,如果有個萬一,錢二掌櫃真是萬死都難贖其罪啊。」
沈太夫人點頭,就算是是庶出的沈家子弟,那也是沈家的血脈,當然不是一個錢二一個奴僕能傷害的人。
「而三嬸娘可是四嫂的長輩,這讓長輩受驚可是大不孝;不過現在四嫂拿出那麼多的田產鋪子為錢二掌櫃的贖罪,我想三嬸娘應該不會再怪罪四嫂和錢二掌櫃才對。」紅袖慢悠悠的說著,她並不著急。
四少奶奶卻聽得咬牙再咬牙,幾次想開口都被紅袖搶在前面阻住了她要說的話。
「太夫人,依著袖兒所想,不如把四嫂所說的田莊鋪子分成四份,其中一份重一些——三嬸娘怎麼也是長輩兒;其餘三份輕一些,分別給三位姨娘壓壓驚,也免得府中再有人嚼舌頭說四嫂的壞話。」
紅袖把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然後她看向四少奶奶:「四嫂剛剛說會同意我的想法的,現在想來也不會反對;因為四嫂自來都是極明大義的人,是不是,四嫂?」
四少奶奶想反對的確是不好反對:要以為什麼理由反對?說那些田產鋪子是為了紅袖賠罪的?那按紅袖的說法,她不是還要再另外拿出一筆可觀的田莊鋪子來給三夫人和那三個小賤人賠禮?她迎上紅袖的目光,真得不敢說不同意。
她總不能說不同意給三夫人等人賠罪,那她就真會被沈家的人唾棄。
鄭紅袖,好歹毒的計!四少奶奶現在明白,自一開始她說要給錢二掌櫃贖罪,便已經落進了紅袖的圈套中。
不過紅袖不是為了謀奪四少奶奶的家業,她只是讓四少奶奶散了一把財而已。
沈太夫人聽到這裡連連點頭:按紅袖所說,此事根本不會惹人非議,而且還能給萱丫頭一個大大的教訓!如果萱丫頭不是仗持自己有的是銀錢,她哪裡敢在沈府如此為所欲為?她和沈府的長輩們卻不好對萱丫頭暗中動什麼手腳,那樣對不起萱丫頭托孤的祖父。
現在紅袖的法子,卻是極好的,她當然不會反對:這實在是個好法子。
因為有錢二自承其錯在前,後有做主子的萱丫頭要以銀錢為他贖罪:當日湖心亭的事情,府中可是人人都知道的;自然不會有人說是沈府的某某要謀萱丫頭的家業。
紅袖已經對著太夫人福了下去:「四嫂賠罪的心真得很誠,太夫人便成全了四嫂吧。」四少奶奶聽到這句話,眉梢連連抽動了幾下;如果不是知道現在情形不利於她,她說不定又會忍不下。
太夫人看向四少奶奶,輕輕一歎:「錢二的事情你的確是有錯,不過你畢竟還年青些沒有經過什麼事兒,也算是情有可願;不過此事卻也不能不罰,不然日後再有人效仿就是你的大錯了。」
說到這裡,太夫人取了茶盞握在手中,並且收回了目光看向杯中裊裊升起的水氣:「你既然知錯,也因為你祖父、父親想保下錢二來,你所說的法子卻是可行——也給了錢二很大一個教訓。」
錢大掌櫃和錢二掌櫃的臉色鐵青,可是此時卻沒有了他們說話的份兒:田莊鋪子已經被姑娘送了出去,只是區別送到誰手上罷了。
想到那龐大的一筆家業,錢大和錢二心疼的臉都有些扭曲了;他們低下頭對視了一眼:那些田莊鋪子都是老主子留下來的,不能自他們手中丟掉,一定要想法子把送出去的田莊、鋪子再收回來。
辦法嗎?到時看情形再說:明著花銀子收回不成的話,好就來暗的好了!反正做生意這麼多年,他們也不是沒有用過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有了這個主意之後,錢大和錢二的臉色才緩了下來。
四少奶奶雖然極不想同意,卻找不到不能意的借口;而沈太夫人的話已經是板上釘釘,她就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都怪她之前把話說得太滿,眼下只能勉強對著太夫人一福,答應了一聲兒。
紅袖知道她只能答應,也知道她現在氣得不輕:那可是她的銀錢,自她嫁到三房便沒有讓三房的人染指她的身家半絲,但是現在她卻要親自把田莊鋪子送到三夫人手上,她能不氣?
而且,綠珠三人有了這麼一大筆的銀子,日後想來更能和四少奶奶鬥個旗鼓相當:用四少奶奶的銀子,來對付四少奶奶,想來綠珠三個人能出一出心中的惡氣了。
紅袖已經知道四少奶奶當日要把綠珠三個人溺斃在湖中:綠珠三個人當然不會就此做罷,只是她們本身是妾,又沒有什麼銀錢,日後和四少奶奶對上怕是輸多贏少;所以紅袖才送了綠珠三個人一份禮。
四少奶奶居然想殺人,紅袖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她:就讓她嘗嘗綠珠幾個人的手段吧——雖然她不會吃什麼大虧,但就算是小虧她只要想到綠珠三人是在用她的銀子算計她,想來就足夠她氣得吐血。
不止是綠珠三人,三房的人一直都要謀奪四少奶奶的身家,現在三夫人嘗到甜頭後,想來也會知道要想弄到她的身家,哄是不能成事的;日後,四少奶奶便更要看緊自己的身家了,三房的人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勝在他們父母、兒子齊心啊。
四少奶奶一直看紅袖不順眼,不停的找她麻煩;可是紅袖卻不會表面和她一般見識:和一個潑婦對罵,只會讓眾人也認為她也是一個潑婦而已。
紅袖才會大度的「原諒」了四少奶奶,然後還替她設想調全,為她日後準備了很精彩的生活。
太夫人命人去請綠珠三個人過來,並且她還溫言讓四少奶奶起來坐到了一旁,同時讓大總管帶著四少奶奶的信物,去取錢二掌櫃手下所有的田莊鋪子的帳目與地契房契等。
四少奶奶面色如土,坐在椅子上便沒有再開過口;而錢大掌櫃想告退時,卻被太夫人留下了,讓他和錢二一會把那些田莊鋪子理一個清楚,和來旺大總管交待一個清楚。
錢大掌櫃只能留下:他原想趁這個功夫,把一些田莊鋪子移到自己手中的;不想太夫人不放人,他也不好強走,只得留下來。
三夫人一直在一旁聽著,明珠帶了上來之後他們便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這種時候,他們當然是少說少錯為好;只要最後關頭再為四少奶奶求情保她一命就好——如果太夫人把她的名份奪了,給她一個側妻的名份,那才真是應了三房眾人的心。
三房的人,只是要留四少奶奶一命就好:她有命在,她的身家就還在;她的身份越低,那家業才越好謀奪。
錢大和錢二趕來之後,三房的人鬆了一大口氣,不過對於四少奶奶沒有什麼事兒,心裡倒底有些不足,尤其是三夫人。
她又不傻聽到現在自然明白,那湖心亭的事情絕對和她的兒媳婦脫不了干係:她當日也落在了水中!而且兒媳婦要謀奪的當然是綠珠幾個人,她也為此而著惱。
聽到兒媳婦要把那麼多的家業送給紅袖時,三房的人都差一點跳起來:如果不是太夫人在,他們一定會喝斥四少奶奶的。
但是,最後三夫人聽到自己會得到那麼多的田莊鋪子時,滿眼都是星星啊!至於綠珠三個人名下的田莊、鋪子,那根本就是三房的;妾侍本人都是沈四爺私有的「東西」,她們名下的東西,當然也就是沈四爺的了。
現在,在三房的人眼中,紅袖真是大大的好人啊;三夫人看向紅袖的眼神裡,帶上了明顯的笑意,根本就忘了要顧忌一下身旁的兒媳婦——三房有了這麼的田產鋪子之後,便成了沈府除了長房之外最有錢的一房了。
綠珠三個人也趕到了,她們不知道太夫人喚她們做什麼;到聽到太夫人的話後,她們都對著四少奶奶拜了下去。
她們不是要推脫,只是在感謝四少奶奶的大恩:多好的主母啊!綠珠三人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光亮,她們當然不能要這麼好的主母的日子太過無聊了。
四少奶奶聽到綠珠三人的道謝,自牙縫中逼出了幾個字來:她知道綠珠三個人是故意的,可是她眼下卻偏偏發作不得。
她都在綠珠三人的眼中看到了得意,卻偏偏要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她堂堂一個主母,居然被三個小妾當面譏諷,這讓她幾乎把肺氣炸;卻也只能忍了。
綠珠知道,又是五少奶奶幫了她一次:她當初選擇五少奶奶就是對了;不然,就算是她們當真死了,四少奶奶也不過是挨一頓訓斥,三夫人等不會為了她們三個和腹中的胎兒,把四少奶奶如何的。
雖然綠珠三個人沒有向紅袖道謝,但是她們心中都是極感激紅袖的:怎麼說,紅袖也已經為她們出了一口惡氣。
事情終於處置完了,太夫人吁了一口氣道:「我乏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吧。」
紅袖等人還沒有告退,外面有人來報:二少奶奶病重臥床,嘔吐不止卻又不肯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