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打得半死吐真言?
四少奶奶對著太夫人大聲叫道:「太夫人,你不能不過問!如果縱容了這兩個賤婢,日後一定是我們沈家的禍害——不忠主也罷了,今天敢打我,明天她們就敢殺了哪位主子!」
聽到四少奶奶叫聲,紅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映舒和韻香兩個人連頭也沒有抬,謹守著她們做為丫頭的本份。
四少奶奶卻不停的向太夫人進言,太夫人終於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了。你說她們打了你,可有人看到?」
四少奶奶愣了一下沒有答出話來;而太夫人看了看她,便轉過頭去不鹹不淡的問船娘:「你們可曾看到映舒兩個丫頭打人?」
船娘們的確是只看到是映舒等人救人,不曾見到她們打人,一起答道「不曾」。
沈太夫人看了四少奶奶一眼:「映舒兩個人當時打你也是為了救你,你不能因此而糾纏不清;這樣,只會讓人心寒的。」頓了頓她又道:「下次再落水,還有哪個敢救你?」
四少奶奶氣得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是真的,是真的啊!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
她轉頭看向映舒和韻香:「你們兩人對著滿天神佛說,你們有沒有打我?」她不甘心就此作罷。
映舒和韻香對著她跪倒:「少奶奶,婢子們當時也是無奈,還請少奶奶息怒。」
四少奶奶氣得渾身發抖,可是卻找不出什麼話來能說服眾人相信她;她淚流滿面的對著沈太夫人連叩頭:「太夫人,萱兒所說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請太夫人為萱兒做主。」
沈太夫人冷冷一哼:「那好,你說真的那就姑且相信你所說是真的;只是我來問你,為什麼你直到今日才說映舒兩個丫頭打你?你清醒過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四少奶奶被問的再次啞口無言:她是因為想置映舒等人於死地,所以連續多日讓病情時好時壞;到時她再哭訴一番——映舒和韻香絕無幸理。
可是她的妙計被紅袖拆穿,現如今她根本沒有緣由可講。
沈太夫人看她不答話,冷冷一哼便不再看她:實在是被她氣得不輕。
如果只憑她一面之詞,太夫人便把映舒等人打殺,那日後沈家的主子們再遇險,還有哪個人會捨身相救?救起人來不但沒有好處,還要被活活打死!沈府的下人們就真和主子們離心背德了。
四少奶奶還想再爭辯時,明珠到了。她惱得咬牙切齒,卻也無法:她原本不止是想拖韻香等人一起受罪,還想以此來擺脫眼下的情形,讓沈太夫人等人不再一心盯著她的身邊人。
到時她也就好推脫了:映舒等人打她,自然是奉了鄭紅袖之命;到時再用言語把湖心亭的事情重新推到鄭紅袖身上,就算人們不能完全相信,至少也不會認定是她所為了。
可是她認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再一次落空:明明是真事,卻無人一人肯相信她。
明珠進來後忐忑不安的給沈太夫人請了安,一張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目光在掃過小廝時閃了閃,又很快的收了回來。
「你可知尋你來是為了什麼嘛?」太夫人冷冷的看向明珠。
明珠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婢、婢子不知,還請太夫人明示。」她當然是知道的,在小廝被捉的時候,她便已經明白事敗了。
太夫人哼了一聲兒:「你不知道?那你前幾天半夜時分去尋他;」手一指小廝:「是為了什麼?」
明珠微微抬頭掃了一眼四少奶奶,一臉漲紅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太夫人卻沒有好耐心了,一聲掌嘴吩咐下去,便有婆子上來左右開弓給了明珠七八個大嘴巴子。
太夫人看也不看明珠:「現在可知道了?」
明珠的眼淚疼得掉了下來,她還是輕輕搖頭:「太夫人,婢子真得不知道今日因何喚婢子前來,還請太夫人明示。」
太夫人倒沒有想到明珠如此硬氣,多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婢子實在是不知。」
太夫人一哼,那婆子又打了明珠幾個大嘴巴子;明珠還沒有怎麼樣,那小廝已經哭倒在地上:「明珠,你都說了吧,說了吧。」
明珠心下十分怨恨這小廝,但她卻沒有偏頭看一眼他,還是堅稱自己不知道是為何被喚來。
太夫人道:「好硬的一張嘴巴!來人,拖出去打,狠狠的打!」
明珠被拖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人被拖出來之後,再問她還是道不知;太夫人真沒有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能如此嘴硬,火氣自然更盛。
直到明珠第三次拖上來時,全身**、只剩半口氣的她才用微弱的聲音道:「婢子、婢子知道錯了,請太夫人開恩。」
沈太夫人的臉色這才鬆了一點:她就不相信還真有那種不怕死的人。
「那你就吧,是誰讓你給小廝銀錢,去收買張三的?」太夫人說這句話時,沒有看四少奶奶一眼。
四少奶奶自明珠進來之後,也一直沒有再說過話;明珠的硬氣也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在鬆了一小口氣的同時,也暗罵明珠笨——就不會亂指一個人嘛。
當然最好是指鄭紅袖了:雖然讓人相信有些難度,不過就看明珠如何圓謊了;因為她擔心明珠最後抵不過板子會實話實說。
不過為了她自己,她一直沒有開口為明珠求情:這個時候,她求情反而更會讓人認定她是主使之人。
到明珠開口承認有錯時,四少奶奶的臉一下子變得雪白:這個笨如豬的東西,都到了這一步為什麼不再堅持下去?!
她知道明珠會說出什麼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下意識的都閉上眼睛。
明珠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四少奶奶的耳朵裡:「是、是錢掌櫃的讓婢子這麼做的。」說完她便又疼得暈了過去。
只是她一句話,卻讓大廳上所有的人愣住了: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幾乎大廳上的人都以為明珠會說是四少奶奶讓她這麼做的。
四少奶奶的眼睛輕輕的睜開了,她在輕輕的、悄悄的吁了一口氣;但是新的擔心又生了出來,錢掌櫃不是一個人,但是沒有一個錢掌櫃知道她要收買張三的事情,此時去叫了他們任何一個人來,怕明珠的謊話立時就會被揭穿。
紅袖也沒有想到明珠會說出這番話來,她仔細的看了一眼明珠,便低頭沉思起來:明珠和小廝關係非同一般,而今天四少奶奶又被請到了太夫人這裡,明珠這丫頭不會一絲都不擔心的。
她一定會關注小廝的動靜:而且自小廝被捉,到明珠被捉來的時辰還真不算短;紅袖的眼神閃了閃,明珠和府外的錢掌櫃等人通了消息?
她隨即搖了搖頭,不太可能的;雖然小廝和明珠被捉的相隔時間不短,但是明珠把信送出去,再到錢掌櫃等人想好主意再寫信送進來,時間絕對不夠的。
如果不是因此,她也就不會避嫌而讓人把明珠看管起來了:明珠和錢掌櫃等人要通信,就算是極順利,錢掌櫃等人也不需要商議立時寫回信也足足要用一個上午的時間。
但是,明珠所說的話,的確是受錢掌櫃等人的授意:可是四少奶奶又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紅袖心中一動:四少奶奶收買張三的舉止無疑是蠢笨無比,如果錢掌櫃等人知道絕不會讓她如此做;應該是錢掌櫃們事先並不知道,然後可能是昨天可是今天一早知道了此事,所以便急急送了信進來?
紅袖想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四少奶奶:只有這一種可能。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止是四少奶奶,就連自己也是一樣的;紅袖輕輕一歎,再次輕輕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再看下去,今日當然不能便宜了四少奶奶:如果錢掌櫃真得想捨己救主,那她也不用客氣,借此減一減四少奶奶的身家了——雖然和原來的所希望的差了一些,卻也不是很差;四少奶奶如果沒有了錢,她在沈府便什麼也不是了;到時要搓圓捏扁就看紅袖的心情了。
「錢掌櫃?」沈太夫人沉吟了一會兒,她可是知道萱丫頭鋪子、田莊裡的大掌櫃們幾乎都是姓錢的;明珠所說的錢掌櫃是哪一個?
她掃了一眼四少奶奶:「萱丫頭,你可知道是哪一位錢掌櫃。」
四少奶奶低聲道:「太夫人,我不相信掌櫃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相信明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裡面,一定是有人在使壞,請太夫人明查。」
她此時又有了一二分的底氣,繼續開始胡攪蠻纏。
太夫人盯著她的眼睛:「你也說讓我明查,不把錢掌櫃叫來問一問,怎麼明查?」
四少奶奶被噎的緩了一口氣才道:「萱兒不知道明珠所說的是哪一位掌櫃的。」她看了一眼明珠,又對太夫人行禮:「請太夫人看在明珠服侍我盡心盡力的份兒上,饒了她的皮肉之苦吧。」
她並不是於心不忍,只是感覺明珠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做為主子怎麼也應該為她求求情:沈家不許是沈家的事情,她做為主子可是盡過心了。
太夫人沒有理會四少奶奶的求情之語,看向明珠道:「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問問明珠吧。」
立時明珠便再次被拖下去,兩盆冰水一澆明珠便清醒過來。拖回廳上之後,她輕輕的道:「是錢、錢二掌櫃的命婢子做的。」
太夫人盯著明珠:「你是認為打你打得輕呢?還是你是認為我比較好哄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