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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文 / 一個女人

    第二十七章

    沈妙歌的病情在紅袖和沈家姑娘們的精心照料下,雖然精神好了一些,但身子一直不太好。

    沈大姑娘夢喜在第三日終於有些忍不住,悄悄拉了紅袖到外間玄關處:「妹妹,五哥兒的藥可是按時服了?」

    紅袖連連點頭:「都服了,按照姜太醫的吩咐,一點兒差錯也沒有,我和丫頭很仔細的。」

    夢喜輕輕拍了拍紅袖:「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五弟的病怎麼一直不見好轉呢?也許,應該另外換一個太醫來瞧瞧。」

    此話紅袖沒有接,她只是靜靜的聽著:這事不是她能過問的;如果沈大姑娘有此想法,她完全可以給沈老祖去說——只要沈老祖發話,就是再請七個八個太醫,對於侯爺府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夢喜在透雕花窗看向裡間的床上,沈妙歌臉色發黃的臥著,看到弟弟如此,她心裡十分的不滋味兒;她心裡再焦慮也沒有忽略了紅袖:「你也不要太累了,白日裡我們這麼多姐妹,有什麼事兒你只管說,不要不好意思或是要強——五弟這病,怕是要拖些日子,你總一個人可是熬不住的;病倒一個也就罷了,你自格兒的身子可要緊,記住了?」

    紅袖輕輕點頭答應,並謝過了夢喜,但是多餘的話她是一句也沒有說:現在她和沈妙歌是對哪個也不敢過份相信。

    其實沈妙歌並沒有把姜太醫開得藥服下去,他就算喝到了口裡,也會在紅袖、趙氏的配合下,偷偷的吐掉那些藥汁。

    就如他和紅袖所想,他不吃姜太醫的藥,身子反而一日一日的好轉:雖然好轉的甚微,但的確是睡過一夜,他便感覺有些力氣,精神也好不少。

    只是下毒之人並沒有一點頭緒,所以沈妙歌才裝作一副重病的樣子。

    沈老祖已經上山第四日了,聽人回來報:沈家女眷在山上已經齋戒祈福了三日,明日便會回府。

    沈家的姑娘們用過早飯,也無心去學什麼功課、女紅之類的,又一次早早來到了紅袖的院子裡——也因此,這幾日來最累的人反而是茶香。

    姑娘們進房時,沈妙歌正在漱口:他剛剛「服下」了藥;看到姐妹們後,他是皺著一張臉,看得眾姐妹都感覺到嘴巴裡有藥的苦味兒。

    夢喜急忙上前取了一枚蜜餞給他:「你啊都娶妻的人了,還怕藥苦?苦也要吃的,這樣身子才能好起來。」

    沈大姑奶奶的二女兒馬月璃笑道:「五哥哥就是怕苦,前兩年我記得他吃一碗藥就吃了半碗蜜糖。」

    沈妙歌聽姐妹們打趣他有些臉紅,想把嘴巴裡的蜜餞吐出來,卻被紅袖一個眼神止住了:也許是因為現在他們小夫妻有大難在眼前,所以兩個人的默契是飛速成長起來,常常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夢喜卻又是一歎:「如果不是那半碗蜜糖,五弟也不會生這麼一場大病,並且一直不見好;原本一開始並沒有這麼嚴重的,誰知道這藥吃了這麼久,五弟的身子反而越來越不好。」

    沈七姑娘夢琪人小鬼大,看到大姐姐提些此事五哥有些尷尬,而屋裡的氣氛也有沉悶便笑著打趣了兩句,逗得屋裡人都笑了起來。

    半碗蜜糖?紅袖掃了一眼沈妙歌,卻並沒有開口詢問蜜糖的事情,倒是和眾姐妹子起打趣了沈妙歌兩句。

    趙氏自外面採買回來了,她也只是進屋給眾人請了安便出去忙;只是沈妙歌和紅袖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回稟。

    沈妙歌不再說話,漸漸的眼睛有些迷離,然後便輕輕合上了眼睛;沈家眾姑娘看他如此,便都起身去花廳上,讓紅袖有什麼事兒喚她們一聲。

    紅袖待眾姑娘都走了之後,打開了東屋的東側窗子:趙氏就立在那裡,飛快的給了紅袖一小包東西,然後匆匆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東側沒有什麼人,真可以說是人不知鬼不覺。

    紅袖聽完趙氏的話臉上閃過幾分喜色,她輕輕關好了窗子,坐到了床頭上悄聲道:「我們終於有了好運氣。」

    沈妙歌睜開了眼睛,看著紅袖手中的小包眼神也有些激動起來,不過他克制著自己沒有出聲詢問;如果他猜得不錯,趙氏送來的應該是解藥。

    紅袖笑著說出來的話,果然就如沈妙歌所想;打開小包,裡面有兩包藥;一包裡是六粒藥,和當天沈妙歌含在嘴裡的東西一樣;另外一包裡卻是另外一些丸藥,足足有三四十粒的樣子。

    裡面符有一張寫滿字的紙,沈妙歌看了之後也就明白了;而紅袖連看帶猜也明白了大概:六粒藥是解他新中之毒,而那三四十粒卻是解他身體裡的另外一種毒。

    老大夫寫道:如果有第二種毒的原解藥,解起毒來便簡單很多,現如今他配的藥,卻要用幾個月之久才能去根兒。

    沈妙歌和紅袖都是大喜!不管如何說,沈妙歌康復有望啊。

    沈妙歌當即便按老大夫所寫按下了藥,然後紅袖把剩餘的藥丸藏到了枕頭裡,方便沈妙歌服藥。

    紅袖兩個人興奮了很久:他們可以說是去了一半兒的心病;只要沈妙歌的身體能好,慢慢尋到下毒之人就可以。

    而且他們二人知道了那下毒之人的手法:他們原來還奇怪為什麼貓狗吃了大廚房的飯菜後,一直都健康的很,還認為是它們吃得太少;卻原來還要另外一種東西才能毒發;如今防範起來也容易了一些。

    沈家姑娘們久坐無聊,便商量著去夢喜那裡給沈妙歌做些好吃的:也是她們的一番心意;不過她們把東西送來後,沈妙歌還在睡,只得放在一旁。

    到沈妙歌「醒了」的時候,她們所做的飯菜雖然菜式相同,卻已經不是她們送來的原物了;而沈妙歌卻沒有用幾口,倒是對趙氏所做的一道湯品用了不少,然後便又睡了過去。

    次日,沈妙歌的精神相較昨天好了一些,眾姐妹的心情也開朗不少;女孩兒都認為應該多同沈妙歌說笑,讓他心情開朗些也對病有點好處。

    傍晚時分,沈老祖和沈家的婦眷們回到了府中;當晚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便來看過了沈妙歌,看他比前些日子好了那麼一點都極為高興,好好的誇獎了一番紅袖。

    紅袖自然把功勞都推到了沈家姑娘們身上,就是同來的沈大姑奶奶聽了,眼中都閃過了一絲笑意。

    沈老祖這一去便是五日,回來後眾女眷都累得不輕,好好的歇了一日;接下來,女眷們不管是不是真心,每日都來探望沈妙歌;只迎來送往就把紅袖累得不輕。

    不過,沈老祖在沈妙歌病倒後便上山去祈福,卻讓沈家眾人心中極為不解:這個時候,她老人家怎麼能放得下心?都認為沈老祖此舉一定有深意,只是她是什麼深意,眾人所想便不同了。

    紅袖和沈妙歌也沒有立時問沈夫人,當日打發沈妙歌身邊人的差事都有哪些人,他們二人正偷偷的高興著:老大夫的藥真得有效,沈妙歌的身子正在很快的好起來!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紅袖發現,自己和沈妙歌的一舉一動都有太多的人關注,不像前幾日沈家女眷們不在的時候;所以,她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終於,在沈妙歌和紅袖的耐心下,終於被他們等到了沈夫人單獨一個人來的時候:不過,他們並不同沈夫人說太多,而是利用趙氏和紅袖的身形遮掩,由沈妙歌把一封信塞到了沈夫人的袖袋中——就是沈夫人的人都沒有發覺。

    沈夫人神情只是一變便恢復了正常,正想打發了身邊人仔細問問兒子的時候,外面卻傳來笑語之聲:沈家的女眷們又到了。

    這次來得是兩位嬸娘和她們房裡的姬妾們。

    沈夫人自然是心中有數的,就如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一樣,問了沈妙歌幾句話,又叮囑了一番;和妯娌們客氣了一番後,便把沈妙歌的嬸娘們帶走了。

    沈妙歌身體漸好,臉色求了老先生,弄了一種藥汗塗在臉上,臘黃臘黃的;半夜時分他便起來在屋裡和紅袖學武,一來活動一下身體,二來便是為了不讓他變胖,免得引人懷疑。

    信到了沈夫人手中,沈妙歌和紅袖便一直沒有機會再同沈夫人說什麼:雖然在信中他們提醒沈夫人不要過急,但是他們還是多少有些擔心。

    因為沈妙歌一直認為自己的母親並不像祖父和老祖宗那樣厲害,但是他們夫妻後來知道是自己多慮了,太小瞧了沈夫人。

    一連二三日,沈府中都沒有什麼事兒。

    這一日沈老祖來探沈妙歌時,沈夫人便把查沈妙歌忽然暈倒的事情稟了上去:原因嘛,是沈妙歌病太久,又因為成親活動太大,所以身子虛弱所致——姜太醫不也說是沈妙歌身子太弱嗎?並沒有說他有什麼不妥;此原因當然同沈妙歌身邊的人伺候不周相關,但他身邊的人都打發出府了,所以此事也就等於是了結了。

    沈老祖看著沈妙歌只管笑著點頭,根本不是很在意此事的樣子;而沈大姑奶奶想開口時,卻被沈太夫人狠狠瞪了一眼,話也就縮了回去。

    此事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紅袖算是躲過了一劫,卻不是因為她的本事,而是因為沈夫人的回護;所以她的心情沒有一點兒高興——深宅大院中要好好活下去,總依靠旁人是不行的。

    沈夫人又道:「琦兒身子好多了,天氣也漸熱,媳婦這兩天去把他的屋子收拾一下,哪一日便讓他回屋去吧。」

    這話說得十分好:哪一日便讓沈妙歌回房,但是倒底是哪一日,她卻沒有說;紅袖聞言和沈妙歌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沈夫人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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