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徐青肯定會藉著師父一托之力騰身掠起,可現在他只能站在原地手拎著大甲魚苦笑,看來失去內勁的事情瞞不住了。
王天罡沉著臉走到徐青跟前,探手一把扣住他腕子,一縷柔和內勁順著脈門灌入,兩道濃眉頭倏然擰了起來,內府空蕩蕩感覺不到半點內勁存在,散功!一聲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震得他渾身一顫松掌踉蹌後退了幾步。
徐青趕緊把手中的甲魚丟給了身後的王巢,緊趕幾步走到師父身旁,低聲說道:「師父,有的事情一時半會講不清楚,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
王天罡望了一眼徐青,咬著牙點了點頭,他心裡明白一位巔峰武者散功是件何等痛苦的事情,乖徒弟此時的心情是旁人無法體會。
徐青也曾經為失去內勁痛苦彷徨過一段時間,但他漸漸明白既成事實的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坦然接受現實才能讓自己心安,再說他也並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透視之眼和精神力領域,只要運用得當未必就比內勁遜色。
人生總要面臨各種挫折,就像邁過高檻,闖過難關,蹚過激流險灘,心態可以決定人生成敗,命運掌握自己手中,挫折也許是一種閱歷,或許失敗的陰暗背面就是成功的燦爛陽光。
王天罡帶著徐青來到了一個適合師徒倆談話的地方,天麟山莊西北角的一個菜園子,這裡種著各種時令蔬菜,院子中央有一個小涼亭,一張麻石方桌,四個腰鼓石凳,清靜無人打攪,的確是個談心的好地方。
師徒倆對面坐下,王天罡一臉嚴肅的問道:「青子,你老實告訴師父,為什麼會散功?」
徐青沒有絲毫隱瞞,把圖加喀湖畔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當時的情況容不得他有半點退縮,如果不能全力拖住三位半聖武者華夏武魂將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也許會重蹈龍牙戰隊覆轍。
聽完徒弟的講述王天罡沉默了,徐青講述與三位半聖境武者激鬥受傷時的情景只有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但同為古武者的王天罡完全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情景何等慘烈,在三位半聖武者聯手圍攻下能撿回一條小命已經是萬幸,相比之下散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良久,王天罡輕輕歎了口氣道:「唉!義字當頭當仁不讓,你做得很好,散功或許也是你退出華夏武魂的機會。」
徐青神情一愕,道:「退出武魂?為什麼?」他曾經想過要退出華夏武魂,但不是現在。
王天罡點頭道:「散功意味著不再是古武者,退出華夏武魂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為武魂做得夠多了,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了,更何況散功退出可以享受病退待遇,這是華夏武魂開創後不久定下來的條款,以前也有過先例。」
華夏武魂特戰隊所執行的任務都是非常任務,危險係數遠高過任何已知常規部隊,散功對大多數古武者而言甚至比失去生命更加殘酷,以前在執行任務時就發生過古武者重傷散功的事件,王天罡很清楚的記得那名散功古武者還是一名地境供奉,散功後不久他獨自找了個僻靜處揮刀自刎,這件事引起了當時武魂高層的震驚,這才有了一系列條款的出台。
華夏武魂武者在執行任務時受傷散功被歸類到了特級傷殘,除了可以病退外還能享受一系列人性化的福利津貼,這些都是經過最高領導批准的,但迄今為止沒有誰真正享受過這種待遇,散功後的古武者只有三人,其中一人自殺身亡,另外兩人散功後三天內身體各項機能迅速枯萎,不到一個禮拜就老死在病床上。
徐青皺眉道:「師父,現在這時候我還不能退出,丟下頭兒一人撐著太不仗義,還有龍門……」
「糊塗!」王天罡一聲低叱打斷了他的話,一臉嚴肅的說道:「如今你已經不是半聖武者,你又能做些什麼?這次華夏武魂損兵折將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相信任兵能帶大家挺過去,如有必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派上用場。」
徐青臉上浮起一抹凝重之色,沉聲說道:「沒有了內勁未必就不能掃滅龍門,師父,您用全力拍我一掌試試!」說話時他已經暗暗運動精神力領域罩定了師父,只有用這種法子最有說服力,他要讓師父知道,不是古武者未必就不能與龍門一戰。
王天罡沉聲說道:「你小子搞什麼名堂?這種事不能開玩笑……」話音未落,臉上的表情倏然大變,他感覺週遭的空氣一陣壓抑,腦海中好像有千百隻擾人的蜜蜂在扇動翅膀飛舞,嘴唇翕動了兩下卻發出任何聲音。
徐青低聲說道:「師父,您用全力拍我一掌試試。」他對精神力領域的掌控已經嫻熟無比,他要向師父證明剛才說過的話,不是古武者也有不遜於古武者的能力,更何況他手上還攥著一張足以逆轉形式的強橫底牌。
王天罡此時並沒有完全被精神力領域控制,他能聽到徒弟說的話,但無法辨別出聲音來自何方,好像是在身後,又好像是在頭頂……掙扎著想抬起手掌,卻發現身體彷彿被無數張大網層層束縛,想動一動手指都成了一種奢望。
徐青看到師父呆若木雞的樣兒心中一陣不忍,忙不迭動念收去領域,可他又發現了一個讓人無語的問題,收去精神力領域的時間好像延長了幾分鐘,或許跟心情急躁有關。
呼!王天罡長舒了一口大氣回過神來,目光灼灼盯著徐青看了足足五分鐘,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徒弟手腕,顫聲說道:「這是精神力領域,異能者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你小子到底有多少秘密瞞著老子。」他一激動溜嘴爆出了粗口,五指自然縮緊,把徐青捏得哇哇大叫起來。
「師父,您悠著點,我這細胳膊細腿的經不起您折騰……快斷了,哎呦……」徐青不是誇張,是真痛,整個手腕彷彿被特大號老虎鉗狠狠夾住,剛開始還能說上幾句完整話,到最後只剩下哎呦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