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沙漠中的天氣總難測,前一刻還是烈日當空,下一刻風雲驟變,黃沙在狂風的捲裹下衝天揚起,霎那間遮天蔽日,有詩雲,黃沙漠南起,白日隱西隅,指的就是這種變幻莫測的沙漠奇景,一場突如其來的沙暴也打亂了原本定下的攻擊步驟,只能暫緩攻擊。
沙暴宛如一群暴怒的莽牛,來時氣勢洶洶,吼聲震天,飛舞激揚的砂礫擊打在車窗玻璃上叮噹作響,去時如悶雷湧動,昏暗不明中依稀見得一條黃龍翻滾,疾行漸遠,太陽掙扎著從天空中探出,溫度也降低了許多,戰士們抖掉一層沙,再次挺直了腰板。
身穿軍裝的耿雲鵬站在一輛卡車抖內,用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古城遺址,他身後站著徐青和幾位科學家,跟他一道從古城出來的工兵連緊握鋼槍守在車旁,這群戰士回來後就寸步不離跟隨在耿雲鵬身邊,儼然成了一隊親兵。
奇怪的是不僅是耿雲鵬手上拿著望遠鏡,就連他身後的科學家們也人手一個m25軍用望遠鏡,這群科學家現在都成了軍事家,瞧他們滿臉嚴肅的模樣還真是光屁股坐木凳,有板有眼。
「將軍,姜維國和韓翔宇兩個把您孫女給放了。」鄒博士垂下手中的望遠鏡,瞇眼望著遠處的一輛軍車。
耿雲鵬轉身把望遠鏡對準了軍卡,面無表情的對守在車旁的戰士揮了揮手道:「叫趙團長派兩名狙擊手過來,速度要快。」
一名戰士敬了個禮轉身跑開,趙團長也是耿雲鵬一手提拔上來的軍官,標準的職業軍人,對他的命令不會有半點異議。|
耿雲鵬平素最寵愛這個寶貝疙瘩孫女,這幾乎是整個兵團人所共知的事情,那種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嘴裡怕化的呵護所有人都瞧在眼裡,可今天卻一反常態叫人把耿娜綁了起來,這件事情在很多人看來只是一時之氣,等氣消了道歉的多半還是老將軍。
很快趙團長跟另一名戰士背著狙擊槍跑了過來,對車上的耿雲鵬敬了個禮軍禮:「首長,趙慶亮報道。」
耿雲鵬眉頭微皺道:「趙團長,你怎麼來了?」他並不想這位團長親自來,但話也不能說得太過明顯,鏡像人完全複製了原生體的外貌特徵,但少了一點東西,那就是記憶,他們只能憑藉著鏡像儀中儲存的篩選記憶應對各種突發事件。
須不知趙慶亮除了是團長外還是一位真正的神槍手,他擅長使用各種槍械,即便是一支最普通的鳥銃到了他手中也能變成彈無虛發的快槍,他憑著一手出色的射擊技巧囊括了軍中所有射擊項目第一,可以說是一位指那打那的槍王,在這裡沒有誰會比他更適合接受狙擊任務。
整個兵團都知道趙慶亮是最好的神槍手,像這種用狙擊槍的任務叫到他當仁不讓,耿雲鵬這一句看似簡單的問話反而讓他不知道該怎麼答了,猶豫了兩秒,終於挺胸抬頭答道:「報告首長,我就是最好的狙擊手,趙慶亮保證完成任務,下命令吧!」
耿雲鵬眉頭一挑,手指點向那輛軍卡車,沉聲說道:「瞄準那輛車,如果耿娜離開車子超過五米距離……」說到最後他突然頓了頓,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來:「開槍!」
趙光亮渾身一顫,感覺脊背一陣發涼,他咬了咬牙問道:「首長,這是命令嗎?」他心裡其實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他需要再次求證。
耿雲鵬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這是命令,她犯了軍法!」趙光亮再次把牙一咬,沉喝道:「是!」幾乎在同一時間,他身後傳來一陣咯咯輕響,好像是有人在咬牙,轉頭一看身後卻空空如也,他懷疑是自己剛才咬牙的聲音傳進了耳朵,服從命令,這位鐵血軍人第一次感覺服從命令是一件讓人難受的事情。
兩支狙擊槍架在了一個隱蔽的位置,瞄準鏡對準了目標,此時耿娜喝過水後精神狀態已經好了一些,姜維國硬是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了,這樣一來她可以更舒服些。
如果換在平時韓翔宇肯定會阻止他這樣做,但當他看到耿娜被繩子纏到流血的手腕時心像被滾油淋過似的,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準備留在這裡陪著她,就算被扒了這身軍服也認了。
耿娜望著身邊的兩個男人,眼中噙滿了淚水,低聲說道:「你們這是何苦呢?如果被他發現了會連累你們的。」
姜維國仰頭笑道:「哈哈哈!我才不管他真的假的,反正我信你,就在這裡陪你一起等將軍回來。」
耿娜剛才已經把懷疑耿雲鵬有假的事情告訴了兩人,但現在她後悔了,她不應該這樣冒失,事情挑明了無異於截斷了兩人所有退路,然而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韓翔宇突然展臂一拳搗在姜維國胸口,瞪眼道:「你這傢伙喝了笑婆婆的尿咋的,神經叨叨的,現在指不定有多少槍口對著咱們,虧你還笑得出來。」
姜維國伸手揉了揉微澀的胸口,反瞪一眼說道:「有種開槍就是,老子上了車就沒打算活著下去,娘的,就你小子聰明,還不是一樣跟著跳上了車?不過有句醜話老子先說在前頭,要是到了下面咱哥倆還得公平競爭……」
兩人都不是笨蛋,他們知道自己所做的肯定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就在他們選擇上車給耿娜送水的那一刻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說出去也難有人相信,他們相信就足夠了,為喜歡的女人遮風擋雨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
韓翔宇轉頭左右掃了一眼,皺了皺眉頭說道:「競爭什麼?你小子不夠格,現在趙團長的槍口正對著咱們,沒到最後一刻還有機會。」說話時他隱晦的伸出手指暗暗對身後的一個方位一點,提醒姜維國注意。
「兩個笨蛋,正事兒不做在這裡陪妞兒曬太陽是吧,想辦法把那冒牌貨引過來,哥都等煩了!」一個懶洋洋的男聲在車斗內悠悠響起,兩男一女都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因為車斗內根本沒有第四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