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玉蟾寺啊!你這是養的什麼神,怎麼越養越糊塗了?連我們的目的地都忘了!」舒子非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瞇眸笑道。
冥月放下簾子,蹙眉看向舒子非,聲音裡有些顫抖,「這不是去玉蟾寺的路!」
「不是?」舒子非慌忙掀開窗簾,晶亮的眸子仔細觀察著車外的景色。道路兩旁飛速而過的不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而是雜草叢生的灌木叢,遠處的山巒連綿成峰,緩慢的後退著。舒子非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挑了挑秀挺的眉,訕訕地放下窗簾,碰了碰身旁的碧荷,壓低了聲音道,「你看看!」——話說她來這世界這麼久了,還從來沒出過城呢!是以有沒有走錯路,她還真是不知道。
「看什麼?」碧荷睜著迷濛的雙眼看著舒子非,夢囈一般的呢喃著。
舒子非捏了捏碧荷的臉蛋,「看看這條路是去哪裡的!小聲點!」——就說這妮子怎麼突然安靜下來了,原來是在這兒釣魚來著。
碧荷一邊打著哈氣,一邊掀開窗簾,擠眉弄眼一番,待看清周圍的事物之後,忙回頭,沖舒子非搖了搖頭。
「真不是?!」舒子非瞇了眸,眸子裡的溫度盡數褪去,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可知道這是去哪裡的?」
「如果沒記錯,這條路是去平頂崖的!與玉蟾寺的路截然相反。」冥月挑高了秀挺的眉,眸子閃過一絲擔憂,接到舒子非疑惑的目光,冥月這才解釋到,「平頂崖的來由是因為它的崖頂是一面開闊的平地。它的三面皆是陡峭的崖壁,崖底終年雲霧繚繞,不知深淺。」冥月說到這裡突然就笑出了聲,「知道去那兒的是什麼人嗎?要麼就是被仇家追殺,要麼就是一心想尋死的人,我瞧著我們現在應該屬於前一種。他們到底還是不肯放過我,儘管我什麼都不知道。今天怕是真的要連累你了。」
「別胡思亂想的,沒準兒只是車伕走錯了路而已。」舒子非握住冥月有些顫抖的手,壓低了聲音安慰。話雖這樣說,可舒子非自己都覺得這安慰是那麼的蒼白無力。臨行前,成管家對她說,這位車伕可是王府裡的路路通,朝陽城內城外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兒。
「你就別安慰我了!」冥月抽回手,臉上的表情變得極淡,仿若瞬間看透了生死一般,「這車伕怕是他們的人,我們想想辦法吧!若是有機會,你們就趕緊逃。」
舒子非並沒有說什麼,看見冥月想要站起身,忙拉她坐下,衝她搖了搖頭,「我倒覺得這車伕不是他們的人,君臨天沒那麼笨的。」——君臨天其是那麼容易讓奸細混入王府的?那傢伙黑著呢!冥月的事情不管他之前知不知道,但是薛神醫後面有告訴他,那麼他就不可能不對王府的人進行一番調查,那些所謂的奸細那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囂張。可是這車伕若不是那邊的人,為何又要將他們帶到平頂崖呢?難道說這車伕被掉了包?可她上車的時候還特別注意了一下,沒什麼不對的啊!不行,單是在這兒想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的。
舒子非猛然站起身,用手示意冥月她們稍安勿躁,彎身向前,掀開車簾,探出頭,用手捂著自己的嘴,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那揚鞭驅馬的車伕身上,見車伕扭頭,故作難受的說道,「小哥,你先將車在路邊停一下,我的胃有點不舒服,等我歇會兒我們在繼續向前!」
「好!」車伕猛地一拉韁繩,馬車陡然減速,要不是她抓的穩,鐵定飛了出去。
舒子非扶著門欄,朝天翻了翻白眼,原以為這傢伙定會不同意,沒想到還真是乾脆啊,只不過這麼一來,還真讓她犯糊塗了。舒子非直接倚著車門口坐了下來,嘔嘔地不斷的反著胃,一雙眸子卻不時地掃向前側方的車伕,一樣的衣裳,一樣的髮髻,一樣的容貌,並沒有什麼破綻啊,難道真是車伕走錯了路?「小哥,這玉蟾寺還有多久才能到?長時間不去了,路都有些記不清了。」舒子非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嘴角,一雙眸子淺笑盈盈。
「快了!」車伕目不斜視的回答,語氣有點冷。
「沒走錯路吧?」舒子非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又四處瞧了瞧,先聊道,「你可得看仔細一點,我聽說最近這一帶有點邪乎,遇到岔路的時候,明明記得是往右拐的,結果行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走的是左邊的那條道。」
「王妃放心!我會看仔細的!」車伕的腮幫子扯動了一下。
「那就好!外面的空氣就是好。」舒子非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出車門,伸了個懶腰,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車伕。車伕很年輕,模樣也很清秀,還是個靦腆的人,出門的時候扶了冥月一下,竟然會臉紅。不過他現在的表情可真夠嚴肅的,一手拿著鞭子,一手拉著韁繩,腰板挺得溜直的,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微蹙的眉,緊抿的唇……視線一路往下,舒子非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腰身。良久移開視線,唇角勾了夠——這人啊,表情一變話,週身的氣場就會有很大的不同。
「你們三個也出來喘口氣吧!風輕雲淡的,真是舒服啊!」舒子非回頭沖車廂裡的人說道,眸子仔細觀察著車伕的表情。
車裡的三人並沒有動,只是都提高了警惕。
車伕那住韁繩的手緊了緊,便再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沒表情?無所謂?惟命是從?舒子非癟了癟嘴,難道她猜錯了?
「小哥,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不過你可別把馬車趕那麼快了,有點受不了!」舒子非朝馬車伕笑了笑,轉身鑽進馬車。剛一坐下,腦中亮光乍現,眼眸裡閃著不可置信的光芒——靠,車伕被換了!要不細看,還真是分不出來。之前的車伕是用右手揮鞭,左手拉韁繩,而此時的車伕是用左手揮鞭,右手拉韁繩,而且最明顯的是,先前車伕的腰帶上並未有什麼配飾之類的物件,而眼前的車伕,腰間上繫了一塊木牌,上面刻有……木牌上的字很怪異,認起來有些困難。只是那塊木牌看上去很熟悉,好像見誰的腰間有過這麼一塊木牌,是誰有呢?
馬車又開始奔跑在路上,只是速度還真是減慢了不少。舒子非輕晃了晃腦袋,在三人面前低語了幾句,見三人肯定的點了點頭,這才又鑽出車廂,一屁股坐到車伕的身旁,開始和他侃大山。
舒子非並不認為自己的口才有多好,可是,只要她願意,她就能把一個人給說暈了。所以為了他人健康,為了不影響社會和諧,也為了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舒子非很自覺地把這一特長給深藏了起來,從不輕易示人,除非有特殊情況!那什麼時候才是特殊情況呢?很巧的是,眼下這種情況在舒子非眼裡就是特殊情況。
車伕清秀的臉開始變得有些扭曲,幾次想要集中精神都沒成功,耳邊一直嗡嗡作響,太陽似乎變得越來越毒辣,曬得她有些頭暈。車伕晃了晃頭,猛地一拉韁繩,側頭祈求般的看著舒子非,「王妃還是回車裡吧,外面太曬了!」
「沒事兒,我喜歡坐這兒,和你聊天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好久沒聊得那麼爽了!」舒子非伸手奪過車伕手裡的鞭子,拿在手裡把玩著。
車伕抬頭看了看天,揉了揉太陽穴,伸手想要奪過馬鞭,「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剛才馬車跑得慢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舒子非癟了癟嘴,一手抓住車伕伸過來的手腕,一手緊捏成拳直擊車伕的大包穴,下手快狠準。
「你……」車伕躺在地上,手指顫巍巍的指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舒子非,身上酸麻疼痛無比,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我什麼我?」舒子非居高臨下的冷哼,手中的鞭子啪的一下揮了過去。
冥月她們聽到車伕的慘叫後,都下了馬車,站在舒子非身後,怒瞪著地上神色痛苦的人。
「竟敢偽裝成車伕,哼,大哥,偽裝前也動動腦子好吧!你們頭是傻的吧?派一個左撇子過來。」舒子非冷笑一聲,上前踹了車伕一腳,「我多淑女一人啊,你非得逼著我發瘋,這不是自討苦吃麼?」舒子非麻利地將車伕給翻了個身,將他的手反到身後,招呼後面的三人上來幫忙,很快就用鞭子將車伕的手和腳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