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這病啊,是拜你所賜。」
「因為老頭在我在幫你出氣啊。」
「我給他下了毒,解藥是……你的吻。」
腦海裡快速閃過這些話語,舒子非只覺心中一陣鬱結--若他說的解藥是真的,那自己離去便是見死不救,於心不安啊。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夫君,猶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他若有什麼需要自己的地方,她定會幫忙的,那現在算不算是他需要自己的時候?
狠瞪了薛神醫一眼,舒子非大步朝屋裡走去。身後,薛神醫唇邊漸起的笑容裡滿是得意之色。
床畔,舒子非看了看那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人,內心掙扎不已--怎麼想都覺得是那老頭子在耍自己,哪有解藥是吻的。
「曾經你明明可以救他,卻因為自己的淺薄而害死了他。你願意自此一輩子在懺悔中度過嗎?丫頭你到底在猶豫什麼?」薛神醫竄到舒子非跟前,在她耳邊幽幽說道。
聞言,舒子非終是下定決心,傾身上前,雙手握拳垂於身側,將唇輕輕覆上君臨天蒼白卻異常柔軟的雙唇--老頭的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如若真是如此,那麼這一生她都會活在愧疚之中。
……
入夜,湖邊涼亭。一抹昏黃的燈光在夜風中搖曳。
「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蕭鳳兮挑眼看著身旁的薛神醫,聲線慵懶迷人,「你用親情逼著他去宮中接人也就罷了,為何還要下毒?」蕭鳳兮坐在石凳上,右手隨意搭在支起的腿上,靜候薛神醫的答案。
「不下毒又怎麼解毒?」薛神醫撇了撇嘴,嘟囔道。
「夜涼,我可沒有耐性陪著你在這兒耗時間。」蕭鳳兮鳳眸微瞇,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看得薛神醫猛的打了一個冷顫。伸了個懶腰,蕭鳳兮繼續說道:「我去給你那些寶貝們澆澆水,施施肥回來再聽你說算了。」
「那丫頭極有可能是飛魚山莊林老莊主千方百計在尋找的外甥女。」薛神醫氣呼呼的吹著鬍鬚,怒瞪蕭鳳兮--又拿他寶貝藥草來威脅他。
「什麼?」蕭鳳兮騰地站起身,眸光變幻莫測--多年前,剛繼任莊主的林小音也就是林莊主的女兒攜女在回莊路途中被人殺害,其幼女便不知所蹤,飛魚山莊這些年從沒有放棄尋找,只是多年來卻一直沒有任何關於那小孩的消息,是以多數人皆以為那小孩也慘遭毒手。
「很驚訝吧。我想那邊的人若是知道,定會後悔讓她嫁過來。」薛神醫捋著鬍鬚,似是很滿意蕭鳳兮的反應。
「何以見得她就是林老莊主要找的人?」蕭鳳兮冷靜下來,追問道。
「飛魚山莊莊主令是一條鏈子,這一點想必你是知道的。那她脖間那條項鏈你可曾有注意過?」薛神醫目光甚是得意的瞧著蕭鳳兮--料想他定是沒注意過。
蕭鳳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著薛神醫那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腦海裡忽的閃過一絲亮光,不可置信的問道:「難道她戴的那條項鏈就是莊主令?」頓了頓,蕭鳳兮有自我否定的說道:「天下人皆知莊主令是一條項鏈,但是見過的人卻少之又少,你就那麼肯定?」
「丫頭是不是林老莊主的外甥女這一點尚不敢確定,但那條項鏈是莊主令,這一點老夫百分百的肯定。」
沉默半晌,蕭鳳兮緩緩開口,語氣裡有淡淡的喜悅,「莊主令在她手裡毫無用處,可在我們手裡便不一樣了。」說道這裡,蕭鳳兮將薛神醫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是想明白了什麼,咧嘴而笑,「你今天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莊主令?好一招美男計,等兩人墜入愛河,到時候不想讓她幫忙都難了。」
薛神醫忙擺了擺手,噘嘴說道,「老頭子我只是看他們不冷不淡,單純的想撮合撮合而已。」
「單純的撮合,你用的著對自己的外甥下毒?」蕭鳳兮極度鄙視的看著薛神醫。
「我是唬那丫頭的,我並沒有另外下毒,他今日暈厥過去是因為昨夜我並未將他的毒清除乾淨。他倆的交集太少,不給他們創造點機會,兩人又怎麼能碰出愛的火花。」薛神醫笑呵呵的摸著鬍子,清亮無比的眼,好似天幕中的星辰。
「老頭,你偏心,你也可以撮合我和她啊。我對她可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蕭鳳兮垂下眼眸,半真半假的說道。
「喜歡不是撮合就可以的。」慵懶迷離的聲音在亭外響起,驚得二人滿目殺意轉身看向說話之人。
「丫頭,你怎麼會在這兒?」薛神醫有些吃驚的看著亭外樹叢堆後的舒子非,側頭向蕭鳳兮皺了皺眉--竟然沒發現有人?
「沒想到小嫂子還有聽牆角的嗜好,鳳兮佩服。」蕭鳳兮瞅著向他們走來的舒子非,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嘲弄,鳳眸微瞇,隱去眼中的殺意。亦同時解了薛神醫的疑惑--他若知道有人,早把她揪出來了。
舒子非聳聳肩,頗為無奈的說道:「可不是我想聽,是你們逼著我聽的,我好好的睡個覺,你們偏生要跑到我耳邊來嘀咕,我又有什麼辦法?」
「原來如此。」蕭鳳兮抬眸,自言自語道。
踱步走到蕭鳳兮身旁,舒子非挑眉望他,唇角的笑淡若清風,嘴唇一龕一合,吐氣如蘭,「今兒個話很少嘛!剛才是不是很想殺了我啊?切,還說當我是朋友,有你這樣的朋友,我還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呵呵,我哪有。」蕭鳳兮第一次有種被人識破的尷尬,微微側開身子,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眸看著地上。
舒子非冷哼一聲,扭頭看著薛神醫,漫不經心的問道:「飛魚山莊很厲害?」
「黑白兩道,江湖廟堂,皆要禮讓三分,你說夠不夠厲害?」薛神醫說道這裡頓了頓,滿意的看著舒子非吃驚的模樣,繼續說道:「林老莊主繼位後,大刀闊斧的對山莊弟子進行整頓,根據各弟子的特點,將其分為兩派,一文一武。文者經商,武者除暴安良。他們的弟子遍佈天下。」
舒子非伸手拍了拍薛神醫的肩,微微皺了皺眉,「老頭,他們既然那麼厲害,為何卻始終尋不到他們要找的人?」
「這……」薛神醫一時語塞,這個問題他也著實想不透。
「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想找,或者是有人不想讓他們找到。不管我是不是飛魚山莊莊主的外甥女,你們的美男計都別使了,沒用的。」舒子非雙手一攤,聳了聳肩,眼帶同情的看著面前陷入沉思的兩位。
「老頭你唬我一事,我可是記下了。」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舒子非懶懶地說道:「二位請繼續欣賞這美麗的夜色,我先回去睡了。」待走到亭外,舒子非忽地停下腳步,轉身靜靜瞇眸,菱唇輕啟,「不要把我牽扯到你們的紛爭中,我要的只不過是平淡的生活。」空靈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是那麼擲地有聲。
翌日,天高氣爽,碧荷端著臉盆正要敲門,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碧荷驚愕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笑得燦爛的舒子非,忙騰出一隻手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下,「痛。」--能感覺到痛,那便不是夢了。
「小姐今兒個早……真早啊!」碧荷一副沒緩過勁的模樣,說話都有些不連貫。
「不是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舒子非雙手抱在胸前,雙眉一揚,菱唇一張一合,「妞,今兒個陪爺我出去轉轉?」痞痞的笑,故意壓低的嗓音,像極了坊間的地痞無賴。
「小姐今日又想去哪裡玩?」碧荷撇開視線,從容的退後一步,躲開舒子非伸出的鹹豬手--這心臟的承受能力是越來越好。
「玩?不不不,我們今日可不是出去玩的。」舒子非搖了搖頭,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流光溢彩。
「那我們幹嘛去?」碧荷噘嘴看向舒子非。
「去了就知道了,記得我們上次賺的錢全部帶上。」舒子非笑呵呵的伸手接過碧荷手中的水盆,轉身朝屋裡走去。
陽光和煦,清風徐徐,鳥聲陣陣。一路行來,舒子非只覺心中舒暢不已。
兩人剛行至王府大門,一陣興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