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臉色一喜,隨即轉過身看向樓輕舞,擔憂道:「你身體能撐得住嗎?」
樓輕舞點點頭:「孩子還不到五個月,應該沒問題。」
離淵這才放下心,回頭看了一眼馬,想了想,拍了拍馬頭,只能犧牲它了,抱起樓輕舞飛身躍下的同時,把一枚暗器射向了那匹馬。那匹馬受了驚嚇,就開始瘋了一樣往前衝,跳進了萬丈深淵裡。離淵垂下眼,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那些黑衣人相信他們是真的不小心掉進了深淵裡。
離淵徒手抓著籐蔓,一手抱著樓輕舞,樓輕舞也兩手握著籐蔓,兩人把身形隱藏在籐蔓裡,從懸崖頂上看,完全看不出什麼。
那些黑衣人很快就到了他們頭頂的位置上,兩人屏住了呼吸。
離淵有雄厚的內力傍身,所以自然不在話下。樓輕舞專門學過如何吐息,倒也是瞞過了那些黑衣人,他們低聲交談了幾分,不多時就離開了。樓輕舞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過頭,剛想讓離淵把她報上去,卻突然感覺到離淵的呼吸重了幾分,粗重的喘息聲落在脖頸間,帶了幾分不正常的灼熱。
樓輕舞神色一變,回頭,卻是對上了一張幾近慘白的臉,離淵原本正常的唇色泛著青紫,看起來有些駭人:「怎麼回事?」
離淵咬緊牙齒:「好像……中毒了。」
頓了頓,繼續道:「那些黑衣人的刀劍上塗了毒藥。」那些毒藥是無色無味的,他剛開始根本沒有在意,後來騎著馬衝過那些擋路的黑衣人時,不小心被劍劃了一下,他沒想到會中了招,握著籐蔓的手也開始泛青,樓輕舞聽到這,臉色蹙然變了。
她伸出手指腹落在離淵的手腕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離淵唇抿得更緊了:「情況很不好?」
樓輕舞應了聲:「嗯,是捨陀花,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發作的很快,你剛才用了內力,毒素蔓延的很快,恐怕很快就會陷入昏迷。」最後一點才是最可怕的,它能夠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離淵的臉白了幾分,他其實剛才就開始出現了眩暈,如果不是強撐著,恐怕兩人早就掉下去了。
他現在渾身根本使不出力氣,眸色半垂半斂間,彷彿決定了什麼,低聲在樓輕舞耳邊道:「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這是夜歌留下的唯一骨血了。」他這句話一落,就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把樓輕舞拋了上去。樓輕舞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感覺身體被摔在了地面上,她只覺得護住了肚子,等安穩到了地面上,她臉色發白地來到懸崖邊:「離淵——」
只是並沒有再回答她。
樓輕舞臉色白得嚇人,捨陀花除了讓人陷入昏迷之外,還會讓人失去力氣,他如果剛才瞬間昏迷了,那麼結果……
更何況,捨陀花的毒不能不解,否則,就算摔不死,恐怕也會中毒而亡。
樓輕舞的掌心輕輕落在肚子上,像是決定了什麼,抓緊了露出懸崖峭壁的一株籐蔓就重新回到了懸崖邊,慢慢爬了下去。樓輕舞的動作很慢,額頭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層虛汗,她不知道離淵現在是生是死,可如果不下去,離淵就非死不可。
這件事本就和他沒有關係,他不欠他們的,不應該把命丟在這裡。
樓輕舞在攀爬的過程中,數次差點脫力,可好在她終於在一個時辰後還是爬到了懸崖地,也幸虧這裡有籐蔓,否則,她無法想像等她一個人走回遠處找到人再去救離淵,他恐怕早就死了。樓輕舞在懸崖底的不遠處找到了離淵,他身上只有幾處擦傷,並不是很嚴重,看來他墜下去的時候,握住了籐蔓才保住了一命。
看到他至少活著,樓輕舞鬆了一口氣,檢查了一下捨陀花的毒,現在首要的目的就是怎麼把毒給解了。
她身上只備用了安胎的藥丸,並沒有解毒的藥丸。
環顧一下四周,這裡似乎是一個山谷,到處都長滿了雜草,既然沒有解藥,那就只能配解藥了,只希望這裡能找到解毒的藥草。樓輕舞沉吟片許,就開始往山谷深處走去,等半個時辰她再次回來時,手裡拿著幾株草藥,到了離淵的面前,費力地把那些草藥碾碎了餵給他吃。
等看到離淵吃下去,樓輕舞也徹底脫了力,仰躺到了一旁,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而在她昏睡的同時,原本緊閉著雙眼的離淵突然睜開了眼睛,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她沾滿了汗水的小臉上,一雙桃花眼裡溢滿了複雜的神情。舌尖抵了抵唇色,嘴裡還帶著藥草的苦澀,他放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了,許久之後,才重新閉上了眼:對不起。
樓輕舞再次醒過來時,離淵已經醒了,她看著頭頂金黃色的夕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眨了眨眼,側過臉就對上了離淵的視線,所有的記憶才回攏。
低咳一聲,才啞著聲音道:「你怎麼樣?」
離淵點點頭:「抱歉,連累你也下來了。」
樓輕舞坐起身搖搖頭:「是我連累了你才對,你現在還有感覺不舒服的嗎?」
離淵搖搖頭:「已經無礙了,我醒來的時候毒已經清了大半,我剛才又吃了那些藥草,已經沒事了。」
樓輕舞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說完,環顧四周:「這裡是什麼地方?能出去嗎?」當時只顧著逃命她並未看清楚路線。
離淵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只要等在這裡,相信鳳三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們的。」
樓輕舞垂眼應了聲,也只能抱希望於鳳三了,不過這裡沒有水源也沒有食物,只要這些藥草,恐怕撐不過三天。所以在這三天裡,如果鳳三找不到他們,那麼他們也必死無疑。更何況,到現在還不知道鳳三他們到底脫困了沒有?
她抬起頭,多看了一眼離淵,眸色深了幾分,被光一晃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