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也知道事情恐怕不妥,如果真的是有夫之婦,王上這事就做的過了:「是,老奴這就去請。」
淳於寒到大佛堂的時候,靈妃剛止住了哭,腫著兩隻眼睛縮在位置上,看起來弱小而又無辜,淚水漣漣,卻因為生得貌美,倒是添出幾分惹人憐惜的味道。只可惜,該憐惜的人壓根眼裡就看不到她。
淳於寒走近,高大的身影,在佛堂裡壓下重重的一道暗影:「母后。」
「王兒啊,聽靈琅說,你帶回來一個女子?」
「是。」淳於寒一板一眼,威嚴的眉峰因為面對太后少了一分冷硬,可看起來依然不好相處。
太后眉頭皺緊了:「聽說已經有身子四個月了?」
淳於寒眉頭都未抬:「是。」
太后有時候真看不出他的想法:「孩子是你的嗎?」
淳於寒頓了頓,搖頭:「不是。」她只是他抓來的貴客,哪裡有半分兒女私情?可為了防止消息外露,淳於寒也不打算解釋。他做事,一向不喜歡解釋什麼,話不多,卻也不喜歡被人指手畫腳,因此對靈妃的不喜又加深了一重。
如果不是母后喜歡,他當初是不會答應娶她的,或者說這宮裡的,沒有一個是他自願娶進來的。不過,他想要的一向是雄圖霸業,女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附屬品罷了。
太后卻是聽到那兩個字頓時怒了:「王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還帶回來一個有夫之婦?」
淳於寒想了想,繼續點頭:「是。」
聽到淳於寒竟然還真的點頭了,太后大怒,她可以允許他胡作非為,可王室的血統絕對不允許被破壞:「王兒,你太讓母后失望了!」
淳於寒不以為意:「這件事孤自有打算,也有分寸,母后不要聽信別人的話。」
太后第一次覺得這王兒怎麼這麼不省心:「你都把人帶回來了,難道還要等孩子生下來,替別人把孩子養著不成?」
淳於寒:「母后,如果她願意留下,孩子孤替她養又如何?」
只是怕那女人現在正想盡辦法要離開,不過等事情解決了,她如果真要離開,他會送她走的,他想要的只是和西涼這場仗的勝利,至於其他的,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太后完全誤解了他的意思,氣得渾身發抖,猛地一拍佛堂的桌子,剛想說什麼,被嬤嬤拉住了,低耳附語:「太后,真的和王上鬧翻了不好。他現在執意如此,油鹽不進,你如此,只會破壞了母子的情意,稍安勿躁。」
太后覺得話有道理,深吸兩口氣,才側過臉撐著額頭揮手:「王兒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淳於寒垂眼:「那母后多休息,孤退下了。」
只是離開前,多看了靈妃一眼,讓靈妃心驚膽戰。
淳於寒一離開,太后立刻抬起了頭,抬起杯子就要摔,餘光掃見靈妃,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靈琅啊,這件事哀家會處理的,你先回去吧。」
靈妃被淳於寒那一眼嚇到了,也不敢造次:「姨母萬福,靈琅先回去了。」
福了福身,立刻小碎步快步離開了大佛堂,規規矩矩地去了小佛堂,姨母肯定不忍心見不到她的,明天應該就能放出來了,她有這個自信。
靈琅一離開,太后壓抑的脾氣上來了:「那狐狸精到底給王兒下了什麼迷藥?竟然連別人的孩子都要養,氣死哀家了!」
嬤嬤立刻上前替她撫著心口:「太后莫急,既然王上喜歡留下也就是了,如果太后怕那孩子破壞了王室血統,那就除掉了就是了,反正不是王上的孩子,王上想必也不會在意,更不會因為這丁點的事和你鬧矛盾。等孩子沒了,不過是一個女人,封為美人留在宮裡就好了。這樣,既解決了事情,又穩定了王上的心。」
太后眼睛頓時一亮:「好,這件事就交個你去辦了,手腳乾淨些!」
嬤嬤垂眼:「是,老奴這就去辦。」
淳於寒回到寢宮的時候,樓輕舞正臥在王榻上看他放在一旁的兵書,他走進去,身後跟著依蘭,在樓輕舞身前幾步遠站定,揮手,依蘭躬身行禮:「王妃。」
樓輕舞應了聲,她對這個依蘭說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畢竟這一路上都是依蘭跟著照顧的,或者監督?沒有好感,卻也怪不上,畢竟她也只是給人辦事的,所有的賬都記在了淳於寒身上。
淳於寒看她不理自己,也不惱:「依蘭從今天開始就在這裡陪著你,有事你儘管吩咐,如果再有宮妃來鬧事,直接趕出去就行了,依蘭只聽命於孤。」
樓輕舞直接翻了一頁書,嘩啦的聲響明顯不耐煩了。
淳於寒抿了下唇,想了想,才繼續道:「只要你不惹事,等這場仗勝了,孤自然會送你回去。」
樓輕舞這回連翻書也懶得翻了。
淳於寒薄唇抿得更緊了,卻也只是轉身,讓依蘭站在一旁照應著,這才吩咐寢殿外的侍衛開始送早膳進來。前兩日樓輕舞的早膳都是在寢殿裡直接解決的,畢竟她的身份不易暴露。淳於寒則是在御書房,興許是今天怕樓輕舞真的生氣了,才直接讓人把早膳一併送到了寢宮。
膳食端上來,依蘭一一擺放好,樓輕舞起身走到桌前,就算對淳於寒不喜,可她也不會餓死自己,至少在師兄來救她之前,她會讓自己和孩子好好的。
她坐在一頭,淳於寒直接在另一頭,中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樓輕舞依然不抬眼。拿起木箸,看著眼前的膳食,雖然淳於寒把她抓來這件事不地道,不過在飲食長到真沒苛刻過她。可即使如此,也不能磨滅他把她抓來的事實,和師兄分別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雖然嘴上不說,可樓輕舞真的有點……
握緊了木箸,樓輕舞細嚼慢咽地開始吞嚥食物,入口的東西沒滋沒味的,卻是對孩子最好的。
淳於寒看她開始吃了,才鬆了一口氣。
也開始垂眼用膳。
樓輕舞吃到一半,不經意抬眼,餘光掃見對面的桌子時,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還是慢慢放下了木箸,用帕子試了試嘴角:「蠻族國庫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