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今天沒在府裡啊,我悶得慌就去了金思樓,結果你猜我遇到了誰?」樓輕舞的瞳孔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黑得透不進去丁點兒的亮色,語氣卻偏偏是輕鬆愉悅的。
「誰?」鳳夜歌今晚似乎有些漫不經心,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的後背。
樓輕舞太過敏感,自然覺察到他的不專心,垂下的眸光閃過一道極暗的光,「韓於淳啊。」
「那是誰?」鳳夜歌也只是愣了一下,似乎在想事情,眉宇間難得帶了倦怠。
「就是上一次抱著我去藥鋪的那位公子,你上一次給他金子作為報酬他不是不要嗎?今天剛好在金思樓看到了他,就讓金掌櫃給他了優惠,後來他請我去喝茶,我們就出去逛了逛。」
「原來是他,不過上一次的確多虧了那位公子,下次再遇到了就讓他來夜王府,出去總歸是不安全的。下次要出去跟我說,我陪你一起去。」鳳夜歌知道她這些時日在府裡的確悶得狠了,「要不後天我們去奇峰山賞梅如何?那裡有個梅園,現在這個季節剛好可以看到梅花。」
樓輕舞半睜著眼望著他胸前的衣服,如果是昨天她聽到他這麼說肯定是很高興的,可他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來?是心虛?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可她最在意的還是,他為什麼要騙自己?如果那女人真的沒什麼,他完全可以告訴自己,以自己對他的瞭解,肯定會信他的,可偏偏師兄竟然對她撒了謊。
這讓她心裡像是梗了一道傷疤,還沒有長好,撕開了疼,不撕開看著更難受。
她把腦袋埋進他的胸前,聲音悶悶的:「再說吧。」
鳳夜歌以為她是困了,摸了摸她的頭,沒忍心再吵著她,輕輕擁著她想等著她睡著,只是樓輕舞下一刻卻突然脫離了他的懷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而眠。鳳夜歌愣了一下,剛想出聲詢問,卻隨即聽到她平穩的呼吸,隨即無奈地笑了笑,支起上半身幫她掖了掖被角,才俯身在她額頭吻了吻,這才重新躺到一旁,閉上了眼。
直到感覺到鳳夜歌綿長的呼吸,樓輕舞才慢慢睜開眼,仰著頭靜靜看著床頂垂下的流蘇,許久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樓輕舞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心情不好似乎讓她整個人越發慵懶散漫。嵐白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樓輕舞擁著被子坐著,整個人懶洋洋的,倚著身後的床欄,聽到開門聲,看過去,嵐白立刻上前一步:「主子你醒啦,今天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沒啊,還不到兩個月,哪裡有什麼不舒服的……」只是樓輕舞剛說完,就覺得胸口湧上一股抑鬱,胃部同時翻滾,她面色一僵摀住了嘴。嵐白臉色也變了,哎呦,她這烏鴉嘴,不會主子開始孕吐了吧?
「主子你沒事吧,啊啊啊,都怪我,我沒事亂問什麼啊?」說著立刻端過來一個盆,放到床榻邊,樓輕舞卻也只是乾嘔,昨晚上心情不佳並沒有吃什麼,早膳更是每吃,想吐也吐不出什麼,可終究不舒服。就著嵐白端過來的清水簌了口,等那份噁心感下去,這才起床洗漱,之後懶洋洋地窩在床榻上,根本不想動。
鳳夜歌得到消息時連忙從書房風一般捲了回來,看到樓輕舞蒼白的臉,走過去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臉,「還不舒服嗎?」
樓輕舞眼睛都沒睜,慢慢搖搖頭。
鳳夜歌還不放心,替她診了脈,發現一切正常之後,才伸手抹去她額頭上浮上的一層虛汗,「有想吃的東西嗎?我讓他們去做。」
樓輕舞依然懶洋洋搖頭,只是不說話,鳳夜歌以為她還難受,也沒多想。可一早上起來什麼都每吃,身體恐怕受不住,鳳夜歌等樓輕舞又睡著了之後,才出門吩咐鳳七準備一些清粥,淡而寡味,卻是這個時候最適合吃的。
鳳七在鳳夜歌吩咐完卻是沒有動,她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
也許夫人已經問過爺了,她要是再說,反而顯得多事。
於是,鳳七就把昨個兒的事壓在了心頭,去準備膳食了。等膳食端上來的時候,樓輕舞還沒醒,鳳夜歌就讓人把東西溫在了房間裡,他在一旁放了個小桌子,把一些書和折子都挪到了這裡,不時看樓輕舞兩眼,看她無恙,才低頭認真工作。
樓輕舞一直都沒睡著,只是不想理他,可鳳夜歌的視線還是讓她敏銳的覺察到了,耳邊傳來的極輕的翻書聲,落在耳際,到了最後,倒是真的迷瞪了一下。等再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傍晚了。樓輕舞睜開眼,半天沒回過神,因為睡得多了,反而覺得有些不知道這會兒到底是什麼時辰。
不過往外一瞧,就看到落日的餘暉灑在窗欞上,從縫隙中透射進來,打在鳳夜歌的側臉上,彷彿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輝光,格外的吸引人。樓輕舞歪著頭,有些看呆了,茫然的眸光怔在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鳳夜歌覺察到她的目光,從賬本中抬起頭,鳳眸裡染上一抹柔和:「醒了?」
樓輕舞呆呆應了聲,這才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自己正在和這人冷戰,立刻又抿了唇,收回了視線。
鳳夜歌愣了一下,以為她還在不舒服,起身走過去,扶著她慢慢坐起身:「餓了沒有?」剛問完,彷彿響應鳳夜歌的話一般,樓輕舞的肚子幾不可查地響了一聲,樓輕舞的臉極快地閃過一道不自然,卻是抿著唇不出聲。
鳳夜歌低低悶笑了一聲,以為她在害羞,不以為意:「餓了?讓人燉著粥,我讓鳳七端過來。」說完就出去了,早上溫著的粥換了好幾回,鳳七看樓輕舞一直未醒,就每隔兩個時辰讓人重新熬製。
這會兒剛好熬了兩個時辰,一打開碗盅,粥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