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只是想送你一片心意,你不要就算了,怎麼還要推我?你明明知道我有了身子……啊!」樓憐心哀慟地哭著,兩行淚滴滾落而出,打濕了長長的睫毛,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可人。而隨著她再一次的尖叫聲,她的身下竟是流出了血。
樓輕舞皺緊了眉頭,她怎麼不會想到樓憐心竟然會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誣陷她。
她根本沒有推她,可看在外人眼裡,剛才那一幕可就不會這樣想了。
比如說……
「血!啊,血,流血了!輕舞,你怎麼能推你妹妹呢?她以前的確是做了很多錯事,可她已經改了啊?!」樓曲風沉下臉,斥責聲立刻就出來了,可抬頭對上樓輕舞沉默冰冷的眸光,想到自己還有求於她,頓時蔫了,可樓憐心的聲音的確淒慘,她身下的血快速流淌而出,嚇得他臉都白了。
樓輕舞深深看了樓憐心一眼:「你夠狠!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
「姐姐,你……你在說什麼啊?你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兒啊。」樓憐心一手捂著肚子,一張臉白得嚇人。
樓輕舞不再去看他,直接轉向六神無主的樓曲風:「還不去請大夫?」
「去請御醫!」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冷酷陰森的嗓音,大跨步走來,高大的身影到樓輕舞面前強壓下一道暗影,赫然是夏侯擎。他失望地走到樓輕舞面前,眸色極深,「輕舞,你太讓我失望了!原本我以為夜姬那些話都是假的,可沒想到,你竟然連一個未出世的嬰兒都不放過!」他本來還不信,所以聽說她回了樓家,就緊趕慢趕地趕來見她一面,想親口聽她說,可現在什麼都不用聽了,一切都一目瞭然。
剛才他在馬車裡,看得清清楚楚,她根本不顧這樓憐心身懷有孕,竟是直接把她推開了。
這樣的毒婦,他當初怎麼就會喜歡上了?
喜歡?想到這個詞,夏侯擎一張臉難看之極,看著樓輕舞的臉恨不得撕下她臉上虛偽的面具,甚至想到以前她做的那一切都是騙他的,他緊握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吱咯吱作響。
樓輕舞冷笑了一聲:「失望?三皇子,你恐怕搞錯了,別說我沒有推她,就算我推了,關你什麼事?」
「樓輕舞!」夏侯擎手背上青筋暴突,「你竟然還敢狡辯!」
「……」樓輕舞懶得理會她,樓憐心肯用自己的孩子陷害她是她的事,她還真以為僅僅憑著這件事就能毀了她?或者,她只是想讓夏侯擎對她失望?如果是以前,或許她還會因為要利用夏侯擎而擔心,可現在,夏侯擎就是認為她是世界上最毒最狠的女子,她也不在乎。
不再看樓憐心繼續白蓮花,樓輕舞轉身打算離開,夏侯擎豈是那麼容易讓她走,伸手就要抓她的肩膀,只是他還沒碰到樓輕舞,手臂就被一人揮開了,同時,一件披風落在了樓輕舞的肩頭,把她整個包裹在了溫暖裡。
鼻息間湧上熟悉的藥香,樓輕舞眸色一動,腦袋不經意在男子胸前親暱地蹭了蹭,抬起頭,就對上鳳夜歌盯著夏侯擎危險的鳳眸,先前抑鬱的心情一掃而空:「你怎麼來了?」
「太晚了,我過來接你。」鳳夜歌聽到樓輕舞的聲音,垂下眼,眸底的冷意緩和了很多,替她整理了一下披風,直到完全密不透風,才鬆了一口氣:「這是怎麼回事?」他遠遠過來就看到夏侯擎要動手。
樓輕舞轉過身,朝著臉色白得嚇人的樓憐心抬了抬下巴:「喏,她說我推了她,害她摔倒,看樣子,」目光落在她身下已經匯聚了不少的血,「應該是流產了。」樓憐心那一下摔得太狠,她當時根本沒反應過來,如果剛摔倒的時候,她要是不冤枉她,又說了那麼多的話,耽擱了時間,只要她給她服下一枚靈藥,至少能保到大夫來。只可惜,她都想要用孩子冤枉她了,她憑什麼要救她呢?
樓輕舞的話讓樓憐心痛苦的聲音弱了些,臉色更是白得嚇人。可她卻強忍了下來,她原本就沒打算要這個孩子,李家已經衰敗了,跟著李京盛根本沒有什麼前途,留著這個孩子只會阻擋她以後的路,可真的聽到樓輕舞說孩子流掉了,還是有些心疼。
可想到以後只要抓住三皇子,她還是能一生安枕無憂,她垂下眼,伏在地上,開始痛苦出聲:「我可憐的孩兒,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是娘保護不了你……」
夏侯擎恨恨看著兩人相擁而立的身影,眼神裡摻雜的更多的,卻是嫉妒。
原本,她應該是他的妻,他的皇妃。可現在,卻被夜王搶走了,這讓他怎麼不氣?可回頭又想了想她剛才推樓憐心,又慶幸自己沒有娶了這麼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而這時,樓憐心突然爬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拽住了他衣袍的下擺,飲泣著哀求:「三皇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兒……求求你……」
樓憐心半仰著頭,此刻從夏侯擎這個角度看去,她眼底蓄滿了淚水,遠處昏昏暗暗的光一晃,彷彿有無數的水鑽在她眼底閃爍,肌膚如玉,楚楚可憐,甚至還有兩分樓輕舞的模樣,夏侯擎一時間有些看癡了。
許久之後,夏侯擎突然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輕聲安撫:「你放心,小皇一定會救你的!」這樣的純真善良,惹人憐惜的女子,他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偏偏竟然看上了那麼一個毒婦。
寬袖一揚,抱著樓憐心飛身上了快馬,疾馳朝著宮中而去。
樓輕舞面無表情地望著遠去的身影以及響徹在耳邊的馬蹄聲,眸色沉得透不進去丁點兒的光亮。上一世,樓憐心是不是就是用這種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了夏侯擎呢?在他眼裡,當初用盡手段幫他奪得皇位的她,是那麼不堪,是那麼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罪不可恕。他沒有坐上那個位置時,想著利用她幫他奪得皇位;等真的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她卻又是一個障礙,一個雙手沾滿鮮血,讓他覺得不能忍受的女人。
所以,他才放人樓憐心毀了她,毀了她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