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擎突然想起了當初他的懷疑試探,後來是因為樓輕舞肯為他以身試藥才讓他徹底相信,可如果那一切只是計謀,那麼,樓輕舞真的值得相信嗎?
還有在大婚的第二天,她選擇的是鳳夜歌。
臉色徹底慘白下來,他狠狠攥緊了拳頭,握得咯吱咯吱作響。
夜姬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枉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麼一個機會,她倒要看看,樓輕舞還能不能一直這麼一帆風順?更何況,她可還有一枚棋子沒有走啊。眸色深深淺淺地落在夏侯擎的身上,夜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李府。
李繆自從出事之後,先前還同李府交好的同僚紛紛開始避而不見,李京盛差點愁白了一頭的黑髮。
「二公子,發出去的拜帖全部被退了回來,那些人不是裝病就是不在府裡,這可要怎麼辦?」
「繼續去送!」李京盛狠狠揉了揉眉心,急得在大堂裡來回亂轉。
如果父親誣陷設計的罪名成立,恐怕李家這次在劫難逃了。他也想過去找三皇子,可偏偏三皇子先一步遞過來了信,這件事他不便插手,否則,只會讓皇上對他也起疑心,到時候情況只會更糟糕。
夏侯擎寫了長長一篇,即使他有心想找他試一試,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如果連三皇子也牽扯進去,恐怕不僅李家,連他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如今,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否則,如果連他也不作為真不知道父親會怎麼樣?
「還不快去!不管大官還是小官,有肯幫忙說上一句話也行!」
「是,是是!」手下連連應聲,朝著大堂外走去,卻差點碰到了一個人,反應過來,連忙相讓:「憐心夫人。」
李京盛聽到聲音回頭,朝手下擺擺手,這才皺著眉頭看向樓憐心:「你怎麼來了?」
樓憐心聽到他這話,垂下的眼底閃過一道冷意,只是抬起頭,楚楚可憐的眸仁裡溢滿了水光:「夫君,我想……回娘家幾日。」
「嗯?」李京盛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臉色立刻黑沉了下來:「不行!」
「夫君……」
「好你個樓憐心,李家一出事你就回去,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夫君?!」李京盛氣得低吼出聲。
樓憐心眼底的淚意更濃了:「夫君怎麼會這麼想憐心?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兒啊,」她說著,摀住了自己的肚子,「夫君也知道老爺出了事,老夫人整日以淚洗面,府裡這些時日亂糟糟的人來人往,我也是怕萬一衝撞了孩子,夫君,難道你真的忍心我們的孩兒不在了嗎?」
李京盛一怔,眉頭皺了皺,臉色卻是好了很多。
依然狐疑地看著她:「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夫君冤枉妾身了,妾身如果不是有了身子,誓與夫君共進退。」
樓憐心最後那幾個字說到了李京盛的心裡,他其實也挺在乎這個孩子的,想了想,同意了樓憐心的話,「你先回樓家也好,我派兩個婢女跟著去,好好照顧著孩子,記得嗎?」畢竟是他第一個長子,他還是挺在意的。
樓憐心低眉順眼乖巧地點頭:「是夫君,妾身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樓憐心就坐著馬車回了樓家,而不過一個時辰,樓曲風就急匆匆從樓府出來,目的直奔夜王府。
樓曲風到的時候,樓輕舞正在書房裡看賬本,鳳夜歌則是在看醫術,兩人一個側臥軟榻,一個沉靜而坐,一片靜謐溫馨。房門被鳳七叩想的時候,樓輕舞正把一本賬本翻完,聽到動靜抬頭:「什麼事?」
「夫人,左相來了,指名要見你。」
「嗯,知道了,先讓他到大廳,我稍後就去。」
「是。」鳳七離開之後,樓輕舞站起身,放下賬本,抬眼就對上了鳳夜歌似笑非笑的眸子,「怎麼?」
「要不要我去見一下老丈人?」
聽出他話裡的戲虐,樓輕舞睨了他一眼:「見他做什麼?你老丈人以後指不定是哪個呢?」
鳳夜歌一怔,飽含深意地瞧了樓輕舞一眼:「娘子這是要拋棄為夫麼?」
「我有說過麼?」樓輕舞無辜地眨眼,「你可別忘了,九夫人到底是誰的夫人?」意味頗深的一句話,讓鳳夜歌頓時瞭然,鳳眸裡的笑意更濃了:「娘子這麼嚇為夫,萬一嚇出個好歹了,娘子以後就要守寡了。」
樓輕舞怒瞪了他一眼:「亂說什麼?」
鳳夜歌站起身,無辜地走到她身邊抱了抱她,「我錯了,不該咒自己的。為夫一定活得長長久久的,不然就指不定便宜了誰?為夫即使在地下也不得安穩啊……」
樓輕舞看他越說越不著調,直接摀住了他的嘴,「以後這樣的話不要亂說了。」仰頭望著他鳳眸裡的輕柔,想了想,極為認真道:「我只嫁這一次,所以,你要活得久久的,不要留我一個人。」她怕極了孤獨一人,那種能把人逼瘋的無助,她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鳳夜歌愣了一下,把她攬得更緊,下顎抵著她的額頭,「好,不會留你一個的。」
他怎麼捨得啊。
樓輕舞到大廳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身上被鳳夜歌多裹了一件披風,一張小臉不知被寒風凍得,還是別的原因,紅撲撲的。看到樓曲風,微微垂了垂眼,喚了聲:「父親。」
樓曲風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噯,輕舞,快來坐!這天說涼就涼了,別凍著了。」
樓曲風的熱情讓樓輕舞有些消化不了,臉上依然不動聲色,垂眼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看樓曲風猶豫著不開口,直接開門見山:「不知父親這次來,是?」
樓曲風摸著頭笑了笑:「這不是許久沒見你了嗎?你四娘也想你了,所以想請你過府一敘,不知道輕舞你……可願意?」樓曲風這樣說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
樓輕舞垂著眼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樓曲風這次來的目的她大致還是能猜到的,不過想到樓曲風書房裡寧馨的那些東西,瞳孔裡有光一掠而過,答應了下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