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夜歌的身體繃得緊緊的,薄唇緊抿著,鳳眸裡瀲灩著一層怒意,是樓輕舞很久沒有看到過的深沉,她心下一動,忍不住輕輕扯了扯鳳夜歌的手臂,「師兄?」
鳳夜歌抿緊了唇,卻是沒出聲:「……」
樓輕舞知道這下壞了,師兄真的生氣了,烏漆漆的眸仁裡閃過一道不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這下倒好,鳳夜歌直接閉上了眼。樓輕舞瞪大了眼,可也知道自己這次做的過了些,可目前來說,只有這個辦法最好。她不想讓師兄公然和太后起爭執,師兄一向重孝,是真的把太后當成了長輩。可偏偏太后不喜她,她只能藉著守宮砂的事,將計就計,讓太后內疚加上自責,即使這次師兄生了太后的氣,太后也只會怪自己聽信了讒言,等過些時日再讓兩人的關係緩和,到時候太后自然就不會再管師兄的婚事了。
這樣一來,就徹底把太后的問題解脫了,只是她撞柱子的事,這也是為了增強效果,可沒想到師兄竟然來的這麼早。
仰著頭睨了一眼鳳夜歌緊閉的雙眸,樓輕舞想了想,突然摀住了眼,「哎呦!」
鳳夜歌蹙然睜開眼,擔憂的話脫口而出,「怎麼了?」
樓輕舞幽怨地看著他,騙過了頭,「你不是不理我嗎?」
「你……」鳳夜歌揉了揉眉心,無奈地看著她,「你還有理了,你撞柱子時有想過可能他們沒拉住,你真撞上去了怎麼辦?」
樓輕舞可憐兮兮地眨了一下眼:「我掌握著分寸的,肯定能成功!」只是抬頭對上鳳夜歌眸色裡的不贊同時,立刻服軟,用手指捏著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我錯了還不成麼?你說你怎麼這麼小氣呢……」
鳳夜歌氣得再次閉上了眼,樓輕舞暗說了一聲糟,再次摀住了頭:「師兄,頭疼。」
鳳夜歌再生她的氣,聽到這一聲,還是忍不住睜開眼,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額頭上,皺著眉頭道:「是不是剛才碰到了?還有哪裡疼?」
「沒,就是起早了,頭疼得緊。」
「……」鳳夜歌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張俊臉紅了紅,隨即抿緊了唇,不動聲色地垂下頭,指腹落在她眉心處,輕輕揉了揉,聲音放輕了不少,「誰讓你非要找理由騙我去金思樓,如果我在,就能直接推了。」
樓輕舞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畢竟是你在乎的,真的吵起來,關係就真的僵了。」
被有心人傳出去,恐怕會給師兄的聲譽抹黑。
鳳夜歌其實是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可一想到她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就忍不住情緒暴躁,可偏偏又不真捨得生她的氣,「那些名聲我又不在乎,太后也不會真的因為這點事生氣,倒是你,早晚我不被你嚇人也要被氣死。」
樓輕舞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氣了,耷拉著眼角,可憐兮兮瞅他:「師兄……」
鳳夜歌被她徹底打敗了,把人摟緊了些,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讓她躺著,聲音低沉輕柔:「再睡會兒吧,一會兒我把你抱回去,以後別這麼做了,有什麼事記得和我商量,知道嗎?」
「嗯,知道了。」樓輕舞乖乖點頭,鳳夜歌一直皺著的眉心這才舒展開,拿過一旁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眉宇間鬆了一口氣。
太后果然被這一次給震懾到了,樓輕舞乾脆裝病說被嚇到了拒不見客,不過太后派人送來的補品倒是一一收下了。再過了幾日,太后主動示好,鳳夜歌的態度也沒有先前那麼強硬,於是關係再次恢復到以前,只是這一次給了太后一個警鐘,答應再也不插手鳳夜歌的婚事了。她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同時,太后順便處理了夏侯睿身邊的那個乳娘。
夏侯睿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是一陣驚怒,趁著這個機會,秘密清洗了身邊近身的人。
高崚在那晚壽宴就留在了睿王府,被夏侯睿當成了上賓,很快就成為夏侯睿身邊的幕僚,而同時,阮家在高崚的打壓下,已經搖搖欲墜。只不過,阮修仁後來幾次再求見,樓輕舞皆用身體不適擋了回去。
直到阮修仁到最後真的窮頭陌路,派了九夫人前來。
鳳七前來稟告的時候,樓輕舞正在鳳夜歌的書房裡看賬本,得到消息,愣了很久。鳳夜歌抬起頭,目光擔憂的落在她身上:「如果你不想見她,我替你去。」
「不用,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樓輕舞搖頭拒絕了,從開始整阮家,她就想到會有這一天,只是在阮家即將倒的時候,她反而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九夫人。她一方面是寧家的人,可她卻不知道寧家的衰亡和阮修仁有關,而她從一開始也沒想過要告訴她,畢竟,她能看得出來,寧馨對阮修仁並不是無情,她當初見她的那一面,能看出她心底滿滿的幸福。可這幸福,注定要由她親手毀了。
樓輕舞來到大廳的時候,九夫人正坐在一側垂眼看著角落的花瓶,她的臉上戴著面紗,遮住了和樓輕舞相似的容顏,聽到腳步聲,猛地抬起頭,原本溫柔的眸光裡此刻溢滿了不安與緊張,看到樓輕舞,站起了身,眸色閃爍了一下:「輕、輕舞……」
「九夫人。」樓輕舞揮手讓人退下,直到大廳只有他們兩個人,樓輕舞才走到她身旁,扶著她坐了下來,改了稱呼:「娘,你怎麼來了?」
聽到她這一聲,九夫人身體蹙然一僵,隨即眼底湧上一抹自責。
默默坐了下來,卻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輕舞,你能不能……幫幫修仁,阮家現在被人打壓,快要撐不住了。」
樓輕舞沉默許久,才歎息一聲:「娘,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實在是這件事情,我不好插手。」
「可……修仁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你讓夜王看看能不能查一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非要打垮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