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鳳夜歌和樓輕舞一起去了睿王府參加喬遷宴。馬車停在了睿王府外,鳳十一掀開帷幕,鳳七站在一旁,鳳夜歌先走了下來,一身月牙白的華服,襯得面如冠玉,身姿修長,只是往那一站就引來不少隨著父親前來參加宴會的官家小姐的頻頻目光。
鳳夜歌的視線卻只落在馬車內,樓輕舞彎腰從馬車裡走出來,被鳳夜歌扶著,下了馬車,一身同色的雪色望仙長裙,頭上的琉璃扣飾,讓她格外引人注目。兩人站在一起,那種默契溫馨竟是比他們的外貌更加讓人心中微動。
樓輕舞仰頭看了一眼鍍金的牌匾,上面「睿王府」三個大字,換回了她前幾個月的辛苦,嘴角也不自覺揚起了一抹笑意。
只是這抹笑卻在覺察到從右後方射過來的一道嫉恨的視線時,眸仁一縮。
警惕地轉過頭去,就對上了樓憐心一張黑沉的臉,只是接觸到她的目光,快速一晃,恢復了溫婉得體。她的身邊站著身材高大的李京盛,一雙如鷹的眸眼此刻正怔怔望著樓輕舞,一眼不眨的。
「輕舞……」李京盛喃喃一聲,隨即覺察到這樣不應該,垂下眼,恭恭敬敬喊了聲:「夜王,夜王妃。」
李京盛那一句雖然輕,可鳳夜歌的耳力非同一般,頓時俊臉就沉了下來。
感覺到身邊散發出的寒氣,樓輕舞歪頭看了他一眼,頓時抿唇笑了,見到樓憐心的抑鬱之氣頓時一掃而空。
鳳夜歌看她偷樂的模樣,鳳眸一抬,眸色也緩和了不少。
夜王眼底對樓輕舞截然不同的寵溺態度讓樓憐心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這些時日天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李京盛的祖母看她不順眼見天的想辦法折磨她,樊李氏更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天天找她的茬,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恐怕她現在還翻不了身。
原本她以為現在至少李京盛的眼裡還是有她的時候,偏偏再次讓她看到了樓輕舞光彩照人的模樣,為什麼?為什麼她活得這麼不堪,而她卻可以這麼風光?!嫉妒讓樓憐心一張臉幾近扭曲,當樓輕舞看過來的時候,卻又很好的隱藏了起來。
「姐姐,聽說你嫁人了,妹妹還沒來得及恭喜。」
「好說。」樓輕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緊握的拳頭,可嘴角的那抹笑意,多麼鮮明的對比吧,可至少,這女人已經懂得收斂了,看來這些時日在李家,沒少吃虧啊,心思已經沉了不少。
「這位想必就是夜王吧,妾身是王妃的庶妹,見過夜王了。」
只是鳳夜歌直接無視了樓憐心,樓憐心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鳳夜歌的聲音,抬起頭就看到這一幕,差點氣瘋,臉色頓時格外的難堪。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對她極為漠視的李京盛,卻突然扶住了她,目光裡閃過一道緊張。
李京盛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樓輕舞多看了他幾眼,很好奇他的態度。按理說當初樓憐心用那樣的方式進了李家,李京盛對她肯定有怨,在加上剛才他對她還是不鹹不淡的,可她此刻一有事,他就急了,這樣截然相反的態度讓樓輕舞虛瞇起了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鳳夜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了幾眼李京盛和樓憐心,低下頭在樓輕舞耳邊提醒道:「她應該是有了身子。」
樓輕舞一怔,隨即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鳳夜歌嘴角一揚,只是眸色還是掠過一道不自然,掩唇低咳一聲:「我只是看你一直看著她,想你應該想知道。」
樓輕舞低聲在鳳夜歌耳邊又說了句什麼,鳳夜歌一怔,隨即面色更加不自然,只是神情間卻帶了縱容,歎息一聲,無奈地把她耳邊滑落的一縷青絲掛在她耳上,輕聲道:「我們進去吧。」李京盛和她當年的傳聞他可記得很清楚,雖然是過去式,可想到還是有心理陰影,自己的媳婦還是自己護著的好。
樓輕舞也不想再理會兩人,點了頭,轉身進了睿王府。
李京盛因為樓憐心的動作心下一緊,等扶住了她才埋怨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樓憐心咬著唇,卻依然輕聲細語,「下次不會了。」
看她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李京盛想發火也發不出來,皺了皺眉頭,也不再言語,只是抬起頭卻看到樓輕舞和鳳夜歌相偕離去的背影,目光落在樓輕舞的身上,心裡湧上一股失落,如果不是出了當初樓憐心那件事,輕舞應該是他的人了啊。
因此,對樓憐心更加不滿,乾脆撤了手,如果不是她現在懷了他的孩子,他根本理都不願意理會她。可偏偏祖母有交代,加上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是挺在乎的,所以才勉強讓自己對樓憐心態度好了很多,可今晚上一看到輕舞,心裡那些鬱悶又湧了上來。
甩了下袖子:「快點走!」
樓憐心被氣得渾身發抖,可偏偏還要維持她此刻的形象,只能咬著下唇,垂下的眸仁裡怨毒狠戾的掃過,如果沒有樓輕舞……該有多好!
現在的一切,都會不同了!她甚至連知道自己娘親被休,被抓進大牢都沒辦法解救。
她現在自身難保,可至少她還有這個孩子,只要她生下李府的長孫,她的地位就會扶搖直上,到時候,她會好好收拾樓輕舞,收拾那些曾經把她踩到底下的人!
樓輕舞轉過身踏進了睿王府,只是平靜的眸仁裡卻是瀲灩了無盡的暗黑,在樓憐心看不到的地方,越來越深,越來越濃。沒想到樓憐心這一世竟然先有了孩子,上一世直到她死的時候她才懷上了夏侯擎的孩子,看來,這一世很多異數都出現了啊。
指腹忍不住落在了肚子上,即使隔了這麼久,她現在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孩子那冰冷的小手,以及樓憐心瘋狂的笑聲與夏侯擎的無情。這種想法一起,眼底的暗黑越來越濃,到了最後,她幾乎被滿目的血色吞噬。
只是突然,垂在身側緊緊握住的手被一隻體溫略涼的手握住,她渾身一怔,感覺到那股涼意慢慢平息了她心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