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輕舞被鳳夜歌盯得有些發毛,忍了半天,還是忽視不掉,這才掀開眼皮,「師兄,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可以先把燈滅了。」
「啊,哦,不用,你接著看吧。」說完,速度極快地退了外袍和靴子上了軟榻,幸虧他先前已經洗漱過了,這會兒直接把錦被蓋在身上,倒也沒什麼不妥。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淵的話,只是這樣呆著,他也能感覺到樓輕舞的氣息,第一次覺得敏銳的感覺也是一種煎熬。默默閉上眼,拉起錦被直接遮住了頭,只是黑暗中,兩隻耳朵從耳尖紅到耳後根,久久沒有褪去。
第二天鳳夜歌難得晚起,樓輕舞洗漱之後,走到軟榻前,俯身目光落在鳳夜歌身上,從窗欞外透過來一縷日光剛好灑在他臉上,如玉的俊顏看起來柔和的讓人移不開目光。不過想到昨夜他說要去別館的話,輕輕推了推他,「師兄?」
鳳夜歌睜開眼,還沒有清醒過來,鳳眸裡有茫然一晃而過,動作很自然地攬過了樓輕舞腦袋在她的脖頸間蹭了蹭,溫潤的真實感覺,讓鳳夜歌的身體下一刻蹙然一僵,驀地睜大了眼,半晌,才僵硬著動作鬆開了樓輕舞,薄唇一抿,半天才吐出一句話:「輕舞……早啊。」
「啊,哦,早。」樓輕舞半天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直起身,目光落在他頗為無辜的瞳孔裡,裡面幾乎能倒映出她的身影,低咳一聲,「那個,師兄該起了,我先去膳廳了。」說完,難得動作極快地出了房門,關上,動作一氣呵成。
卻正好遇到了剛要進來的嵐白,盯著有些臉紅的樓輕舞,好奇道:「主子,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唔唔!」
樓輕舞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往外拖走了。
嵐白端著清水視線再落在房間裡,再掃了掃樓輕舞已經紅到脖子的臉,賊兮兮笑了聲,咯咯咯咯咯,難道……
到了安全區域,樓輕舞才鬆開了嵐白,她手裡端著盆裡的水也灑了一半。
樓輕舞鬆了一口氣回頭就看到嵐白那曖昧不明的小眼神,不明所以地愣了愣,反應過來,臉色黑了一半:「你……想多了。」
「哎呦,主子,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懊惱地揉了揉眉心,樓輕舞覺得今天可真是很不美好的一天啊。
等樓輕舞和鳳夜歌用過早膳坐在馬車裡前往別館時,兩人發揮了最完美的掩耳盜鈴之勢,都把清晨的那一幕給遮掩了過去。等到了別館,舒雲彥早一步得到消息親自在外迎接,看到鳳夜歌和樓輕舞下了馬車,蒼白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別的神態。
不過更多的是疲倦。
那七公主自己吞了七步顛,這一天一夜差點沒把整個別館搞得翻天覆地,那些御醫根本解不了七步顛,七公主醒來之後,發瘋差點把別館掀了,後來實在不行,御醫讓給開了些能讓人昏睡的藥,這才算是安定下來。
結果到了後半夜,人又開始瘋了起來,舒雲彥和五皇子西涼慕白以及整個別館的人折騰了一宿,到現在才再次把人弄睡著,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經歷過昨夜的「慘絕人寰」,舒雲彥現在看到鳳夜歌簡直就跟見到仙人一般,親自把鳳夜歌和樓輕舞兩人迎到了西涼璃的房間外。
「夜王,七公主站在就在這裡,御醫剛給開了藥睡著了,你趕緊去看看,能解毒的話趕緊解了毒,本相立刻就帶她走。」舒雲彥那天在御書房也見到了西涼璃的胡攪蠻纏,夜王能來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鳳夜歌點了頭,鳳十一替他背著藥箱,就和樓輕舞一起進了房間。
房間應該是剛挪進來的,至少沒有被砸損的地方,西涼璃躺在不遠處的床榻上,倒是安安靜靜的,和往常沒什麼區別。看鳳夜歌要繼續走,樓輕舞先鳳夜歌一步攔住了他,「我先看看。」鳳夜歌雖然擅長醫術,卻不擅長用毒,她想看看西涼璃到底是不是中了七步顛。
不是她小人之心,在御書房那會兒西涼璃都肯為了自己逃婚成功而拉鳳夜歌墊背了,那麼,怎麼想她都不信西涼璃真的會讓自己發瘋。所以以防萬一,還是先看一下的好,她要是再纏上鳳夜歌,事情又麻煩了。
鳳夜歌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默認了樓輕舞的做法。樓輕舞上前,查看了一下西涼璃的脈搏,只是讓她詫異的是,西涼璃體內真的有七步顛的毒,她皺著眉頭回身,朝鳳夜歌點點頭。
鳳夜歌挑眉,不置可否。她如果是假裝中毒,直接可以讓舒雲彥把人帶走,如果不是,那只是麻煩一些,七步顛普通的解藥不行,必須用銀針把毒一點點逼出來,等恢復了神智,再加以調養,這樣半年就可以恢復了。雖然要費些功夫,可能把她盡快送走,鳳夜歌倒也不在乎。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為了不回西涼,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
鳳夜歌讓十一提著藥箱跟上來,打開藥箱,拿出銀針。鳳夜歌彎下腰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脈搏,沉吟片許,把她的袖子捲起來,十一立刻遞過去一根銀針,鳳夜歌找準穴位,先在她的手腕上紮了一針。
隨即探過身,拿過她另一隻手,十一再遞過來一根銀針,鳳夜歌伸手去接,就在這個時候,誰都沒有看到原本昏迷的西涼璃,突然睜開了眼,十指快速地扣住了鳳夜歌握著她手臂的手腕,硬生生劃破了手腕上的肌膚。
這突變太過突然,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等鳳夜歌把她甩開的時候,他手腕上還是清晰地留下了十道印子。鳳夜歌卻並沒有多想,以為她的瘋病發作,再次按住了她,「十一,找個繩子把她拴住……噗!」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歪過頭,倏地吐出了一口血,黑色的顏色加上身體裡翻滾的血意讓鳳夜歌的眸色蹙然變沉,狠戾地看向西涼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