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姬離開之後,夏侯擎才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恢復冷靜。
「去帶樓姑娘來見小皇。」
「是!」管家領命,前去大廳見樓輕舞。
很快樓輕舞就跟著管家來到了書房外,管家因為早一步得到三皇子的吩咐並沒有進去,只是打開書房的門,讓樓輕舞走了進去。
樓輕舞垂下的美目閃過一道寒芒,又不動聲色地斂去。
抬起腳踏過門檻,剛走進去,身後的門就不動聲色地關起了,她回頭,就對上了夏侯擎陰鷙的一雙眼,帶著懷疑與森然,樓輕舞彷彿被嚇了一跳,怔怔不安地瞧著夏侯擎,原本就蒼白沒有血色的一張臉,白得更加惹人憐惜。
夏侯擎卻只是死死盯著她。
「輕舞,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的嗎?」
「嗯?說、說什麼……」樓輕舞不解地睜著大眼,眸仁很清澈,讓夏侯擎眼底閃過猶豫。
可夜姬的話近在耳邊,想到她可能在騙自己,胸口湧上一股愁悶,恨恨地盯著她,「你還在裝傻?」
上前兩步,夏侯擎冰冷的指腹落在樓輕舞的臉頰邊,輕輕摩挲著,樓輕舞小臉一紅,不適應他的靠近般躲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夏侯擎眼底的寒光更加銳利,她這是承認了嗎?
「我也不想的,你不會怪我吧?」巴巴抬起頭,樓輕舞巴掌大的小臉佈滿了不安,水潤的眸仁越發惹人憐惜。
夏侯擎卻只覺得心口有股怒火,捏著樓輕舞下顎的手越收越緊。
樓輕舞柳眉輕蹙,不解地看向夏侯擎。
「三、三皇子,你……這是在做什麼……啊!」下一刻,樓輕舞只感覺天旋地轉,整個身體被夏侯擎狠戾一推,後脊背直接砸在了門框上,疼得她摀住心口開始咳嗽了起來,死命的咳嗽聲傳入夏侯擎耳邊,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不要裝了,這就是你欺騙小皇的下場!」
「三皇子……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麼欺騙啊……」樓輕舞急促地喘著氣,抬起頭露出的小臉白得沒有血色。
「你還說你沒有騙我?你自己都承認了!」她是不是真的是在藉著靠近他然後要幫的其實是二皇子?!
「咳咳咳……」樓輕舞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只是搖著頭:「我沒有……沒有騙……」
突然咳出一口血,樓輕舞虛軟的身體倒在了夏侯擎的腳下。
夏侯擎看著那一口血,臉色蹙然變了。
心裡止不住一陣慌亂,用腳踢了踢樓輕舞,發現她完全沒有動作,這才徹底不安了起來,蹲下身,把人半摟在懷裡,探到她的鼻息卻只感覺到微弱的呼吸,神色大驚,餘光一晃,在看到她胸前突然以驚人速度擴散的血跡時,驀地瞪大了眼,朝著書房外吼:「去請御醫!快給小皇去請御醫!輕舞,輕舞……」
御醫很快就趕來了,因為提前知道要醫治的是仁德郡主,帶了一位醫女過來。
只是等檢查了樓輕舞受傷的原因,連御醫也震驚了。
昨夜看樓姑娘還好好的,怎麼……竟然會受這麼重的傷?
那御醫和醫女一出房門,夏侯擎就迎了上去:「李御醫,樓姑娘怎麼了?」
「這個……三皇子,這其實老臣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樓姑娘既有事,卻也沒事。」
「嗯?」夏侯擎劍眉一擰,「李御醫這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樓姑娘受的傷很重,畢竟是在心口的位置,只是因為已經得到了妥善的醫治,所以並沒有什麼危險。只是奇怪的是,樓姑娘和三皇子你受的傷似乎在同一個地方,而且樓姑娘體內還有殘餘的毒素,也和三皇子你一樣,不過已經服了解藥,應該是無礙的。」
夏侯擎聽了李御醫的話先是一怔,隨即渾身都僵硬了,「李御醫,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樓姑娘似乎和三皇子你受了一樣的傷,只是又被治好了。如果能從樓姑娘口中知道醫治的人是誰,相信三皇子很快就會痊癒的。樓姑娘已經沒事了,只是甚至虛弱,剛才因為急火攻心加上傷勢本來就沒有好,所以才會吐血,只要好好將養一番,應該是無礙的。老夫宮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和三皇子拜別之後,李御醫帶著醫女就離開了。
夏侯擎卻僵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腦海裡,突然閃過不久前樓輕舞的話:「三皇子,我一定會醫好你的……」
這句話像是夢魘一樣,突然纏住了夏侯擎的心,讓他向後猛地退了一步,高大的身體撞在了門框上,他依然沒有動,只是望著樓輕舞所在的房間,腦海裡空白一片,而同時,心裡絲絲麻麻的,似乎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突然,他摀住了自己的頭,懊惱不已。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他竟然以為她說的怪她是她承認了欺騙?可原來,她說的竟然是自己以身試藥的事,她那個時候想到竟然還是自己?可自己呢,竟然只是聽信了夜姬的幾句話,就真的懷疑了她?可她呢,她竟然瞞著他為了救他,親自在自己的心口破開了一個口子,施了同樣的毒,只為了嘗試一下是不是能夠救他。
夏侯擎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一股暖意直抒胸間,讓他覺得暖暖的。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直到站在樓輕舞床榻前,俯身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她……
只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樓輕舞,原本沉睡的人長長的眼睫毛動了動,然後掀開,樓輕舞眼神裡先是一陣迷茫,隨即聚焦在夏侯擎的臉上,一怔,隨即如水的眸仁裡有哀傷一閃而過,慢慢偏過了頭。
夏侯擎心一窒,半蹲在床榻前,握住了她的手:「輕舞……」
樓輕舞沒有說話,夏侯擎握著她手的力道更重了。
「輕舞,是我錯了,我竟然懷疑你,我只是……只是……我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對不起……」她為了他能夠捨棄性命只為了幫他試藥,這樣的她怎麼可能對他無心?又怎麼可能會去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