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越傳越邪乎,到了最後,幾乎傳成了李府裡有一隻冤鬼。
那冤鬼就是當年突然一夜之間被滅門的胭脂鋪,十幾口人,突然說沒有就沒有了,罪魁禍首就是李家的三公子,那鬼就是來向他索命的。
李繆得到消息的時候,想阻止已經阻止不了,到後來,連皇上也知道了這件事。
把他召進了宮裡。
——御書房。
「李愛卿啊,聽說你府裡最近出了些事?」宗帝翻著奏折,面上無波無痕,只是餘光在掃向李繆時,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寒涼。
李繆心驚膽戰地跪在那裡,小心翼翼道:「的確是出了些事,不過已經處理好了。」
「哦?可朕怎麼聽說你那三公子也失蹤了?」
「應該是誤傳吧。」李繆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皇上怎麼知道的,這兩日他讓盛兒去查,可卿兒像是平白消失了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蹤跡,他快被煩死了,如果被母親知道,不知道又要如何去鬧!本來這已經夠他操心的了,沒想到事情說傳開就傳開了,還被皇上知道了。
他是真的怕紙裡包不住火,如果皇上知道了當年他為了就卿兒暗地裡做的事,這……恐怕不好辦啊。
「是嗎?」
宗帝涼涼的放下手裡的奏折,突然揚起手,把旁邊的一個東西直接扔在了李繆的面前,東西嘩啦一聲,直接砸在了李繆的眼前,散開,露出了上面清楚的寫著的字跡。
白底紅字,字字驚心。
只一眼掃完,後脊背一陣寒涼,猛地磕了一下頭:「皇、皇上恕罪,老臣只是……只是……」
「算了吧。」宗帝面無表情地把身體倚在龍椅上,「朕知道你愛子心切,可李愛卿,你這事如果傳出去,百姓會怎麼說?堂堂右相都這麼欺上瞞下,朕這皇帝是不是也這麼昏庸無能?嗯?!」
尾音的一個字把李繆徹底嚇傻了,頭深深埋在地面上,根本不敢抬起來。
皇上竟然知道了,那麼皇上還知道多少?
「皇上恕罪!老臣實在是不忍愛子就這麼……所以才……」
「罷了,朕也知道右相你不容易,這件事也過去了這麼久,愛卿前些時日又痛失愛女,朕也不忍,可這件事,你讓朕怎麼辦?」
「皇上……」
李繆額頭上滴落冷汗,「老臣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他心裡也捉摸不定皇上的心思,按理說皇上應該發怒的,可偏偏皇上語氣平淡的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有希望?
「懲罰倒是不用了,畢竟朕這些年也感念右相你勞苦功高,只是,畢竟是要給臣子一個交代的,如果這個時候右相你能將功補過,朕自然是可以就此把這件事抵消。李愛卿,你說呢?」
李繆眼睛一亮,「皇上,您的意思……」
宗帝虛瞇著眼瞧了一眼李繆,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蘇閣老年事已高,可是依然對朝堂之事勞苦,朕甚是憐惜,想要讓他告老還鄉。」
李繆心猛地一跳,瞬間想起來蘇閣老不久前和老將軍極力舉薦二皇子為太子的事。
心裡頓時跟明鏡似的。
點點頭:「是,蘇閣老的確年歲大了,老臣也有這個想法。」
「很好。」
宗帝嘴角揚起的笑愈發的深,「那李愛卿下去吧。」
「是,老臣遵旨!」
李繆退了下去,到了御書房門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後脊背的官服已經濕了。回頭看了一眼御書房,只覺得水裡雲裡,這些年他一直覺得皇上對朝堂之事不甚關心,沉迷女色,可今日一看,恐怕是他看輕了皇上,皇上當年能從那麼多位皇子中脫穎而出,最後剷除了眾位對手登上這個位置,哪裡是個心軟的。只是皇上這些年修身養性,讓他忘記了,即使皇上收了利爪,那也是一隻猛獸。
一旦有人侵犯了他的領地,他會再次亮出利爪。
這一次,恐怕是要對蘇閣老動手了。
李繆離開後,宗帝身邊的大太監才走上前,細心地把冷掉的茶換掉,一邊忍不住詢問:「皇上,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折了右相的羽翼?」畢竟這是一個好機會。
「哼,留著他暫時還有用。」宗帝銳利的眸仁裡寒涼冷酷,帶著一抹冰冷,「他還真以為當年的事朕不知道,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那李子卿可是他的命根子,如果真的做的絕了,難保他不會有異心。」
「可老奴聽說右相和三皇子……」
「朕知道。他站在三皇子那邊,可就有人站在二皇子那邊。總歸是要有個平衡點,哪邊多了哪邊少了,都會讓朕不舒服。」
無論是三皇子還是二皇子,他現在都不想立太子。
他辛苦奪來的皇位,不到時候,想讓他拱手讓人,都還嫩點!
劉進瞬間明白了宗帝的心思,頓時心下一驚,態度越發恭敬了,「是老奴多嘴了。」
「下去吧,吩咐暗部的人,把坊間那些流言全部給朕除了,還有……查出來這次的事到底是誰在後面推波助瀾。」他放任不管,可不代表他就能容忍有人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很顯然這次是有人在打壓李家,那麼,李家如果倒了,受利的就是……
虛瞇起眼,宗帝眼底寒光冷寒,看來自己低估了自己那二皇兒的能力了啊。
——倚風閣。
「主子,出問題了。」千面突然闖進了倚風閣,向樓輕舞稟告。
「嗯?怎麼?」
「坊間裡這幾日對李家不好的流言蜚語突然一夕間全部沒了,這很不對勁。」
「嗯?」樓輕舞抬起頭,眸色微變,「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不清楚,可能確定的是肯定不是李繆,他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和人脈。」畢竟,整個京都這麼大,能這麼快的平息這件事,這後面的能力絕對不可小覷。
樓輕舞聽了這話,反而冷靜了下來,眸色也深了不少,「嗯,我知道了。」
千面看她臉色不對,忍不住問:「主子,怎麼了?」
「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