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房間裡的情景,鳳二傻了眼,反應過來,立刻「光當」一聲把門重新關上了!
嗷嗚,他……他他他剛才看到了什麼?!
王爺竟然……竟然……
爺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把他直接滅口啊?
鳳二欲哭無淚的小身板在門外站得筆直筆直的:「爺,屬下什麼都沒有看到!」早知道會看到不該看的,他就讓鳳三來了,好歹,那孩子經過樓姑娘一役,已經是鐵打的神經,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時,鳳夜歌已經坐起了身,樓輕舞站在他的身後,一張小臉極為淡定。
如果忽視她略微不自然垂在身側的手的話。
原本只是想戲耍鳳夜歌一番,沒想到卻被他的手下瞧見了,不用想她也能看出對方此刻腦袋瓜裡肯定是誤會了。
幽幽掃了鳳夜歌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鳳夜歌掩唇低咳一聲,清俊的臉上難得染上一抹不自然。
狀似懶洋洋不在意的詢問,實則強調,「鳳二啊,你剛才看到了什麼嗎?」
「沒!」鳳二立刻挺直了身板,閉著眼喊:「稟告王爺,屬下什麼都沒有看到,絕對沒有看到你剛才壓著一個婢女,絕對不會告訴樓姑娘,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屬下誓死維護主子的聲譽,主子放心,屬下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鳳夜歌:「……」
樓輕舞:「……」
半天,鳳夜歌才慢慢轉了一下頭,目光落在樓輕舞跳動的眉心,撐了一下額頭。
好一個……什麼都沒看到!
該看清的他看不清,不該看的,他看得倒是清楚。
「你剛才要稟告什麼?」
「這個……王爺吩咐的事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額,啟程了。」
「嗯,知道了。」默默站起身,鳳夜歌不去看樓輕舞的臉,低咳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跟我去一個地方?」
樓輕舞點點頭,什麼也沒有問,她現在比他還想離鳳二遠點,什麼叫做「絕對不會告訴樓姑娘,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他沒看清楚她的臉以為她是婢女也就算了,可這跟稟告她瞞著她有什麼關係?
鳳夜歌不是沒有感覺到樓輕舞不解的目光,決定直接裝死,視而不見,直接走到低垂著頭的鳳二身前。
接過他手裡的面具,把其中一個遞給了樓輕舞。
樓輕舞接過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狐形的面具,她的是白色的,鳳夜歌的則是黑色的。
她這才奇怪,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竟然還要帶著面具?
直到兩人離開,鳳二才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幸好他夠機靈,知道向主子表忠心,這不,主子相信他了,根本沒責怪他看到了不該看的。
只是他剛轉了個身,眼前就落下兩道身影。
赫然是鳳一和鳳四,兩人同情地瞧著鳳二:「忠心表的不錯,只是,你確定不後悔?」
鳳二迷茫:「後悔什麼?」
鳳四撐住了額頭:「你真沒看清剛才那穿著婢女裝的是誰?」
鳳二眨眨眼:「能是誰?不是鳳七就是鳳十唄。」他們十二個人裡,只有她們是女的,其他十個人可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再說了,剛才情況那麼緊急,他哪敢亂看?只是,爺清心寡慾了這麼多年,怎麼突然……
他搓了搓臉,這才不好意思起來。
鳳一和鳳四瞧他這樣,「呵呵」笑了兩聲,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啊,你保重,雖然現在樓姑娘沒明白你的話,可等樓姑娘成了女主子,想到你今日對爺的『某種』忠心,到時候……」
意猶未盡的說完,鳳一和鳳四搖搖頭快步離開了。
鳳二摸著腦袋再迷茫地眨了眨眼,樓姑娘?
半天,想到主子剛才的表情和鳳一鳳四的話,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嘎?!剛才那個是樓姑娘?!
嗷!這下……死定了!
樓輕舞跟著鳳夜歌出了輕歌小築就直接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幾個沒見過模樣的黑色緞袍男子立在馬車旁,看到他們,撩開帷幕,讓他們上了馬車。直到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京都最大的地下黑市外,樓輕舞坐在馬車裡,手指還挑在帷幕上,視線隨即,是地下黑市巍峨的門宇,鑲金的牌匾,威武奢華,純黑色的大理石獸類猙獰立在兩側,張牙舞爪,格外駭人。
樓輕舞目光落在牌匾上的四個大字上,怔愣出聲,「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鳳夜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面具遮擋住了他的臉,看不出表情,聲音清泠,卻是耐心十足:「這裡今個兒有個拍賣會,裡面的東西,你會喜歡的。」
「是什麼?」他這麼確定?
鳳夜歌嘴角一揚,勾勒出完美的唇線,「前朝蘇沂的一副妙筆丹青和游離劍。」
聽到那兩個特殊的名字,樓輕舞蹙然抬頭,忍不住眼底流光微晃:「你……」怎麼知道?
她想這麼問,可話到了口裡,竟是半分也說不出來。
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惑,鳳夜歌眼底有溫潤流淌,「既然你打算助夏侯睿奪得太子之位,那這兩件東西,就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中。」前朝蘇沂的妙筆丹青和游離劍,對於普通人來說,沒有什麼用,可這兩件東西,對於兩個人來說,卻是拉攏的制勝法寶。
前朝蘇沂的墨寶或許並不出名,不貴重,卻是三朝元老蘇閣老早夭的幼子唯一留下的筆墨,如果送給了他,讓蘇閣老替夏侯睿說上一兩句話,效果比什麼都好用;而神兵利器「游離劍」,卻是正對了當朝老將軍的胃口,他一生愛武成癡,一把「游離劍」絕對能讓他鬆口。
夏侯睿的仁德,他們有目共睹,只是不願趟這渾水,可有了這兩件東西,他們也不會吝嗇多說上幾句話。
樓輕舞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眼神裡有光芒微動,最終沉寂成最濃的一道暗色,「師兄,你……其實不用替我做這麼多。」
她是為了報仇,可他呢?
他和這些事沒有絲毫的關聯,他不喜歡朝堂的爭鬥,從這些年他不願留在京裡就能看出,可如今……
她回來京都最初見到鳳夜歌的時候,並沒有看出他的身份,可他給她的感覺太過熟悉,加上當時為了替蘇笙治療雙腿,直到見到輕歌小築裡的紫色鳶尾的三色泥,她才確定了朝堂之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夜王鳳夜歌,真的就是藥王谷的第一神醫。
也即是她的師兄。
其實細想之下,還是能看到端倪。
她在林陽鎮時為了讓李京盛相信她,替他擋了一劍,那時候師兄也來給她送過一次玉浮華。
其實那時候她就應該想到,遠在藥王谷的人怎麼可能會在林陽鎮?
除非只有一種可能性,他要回京,而回京必然會經過林陽鎮。
前世的時候,她被樓憐心設計送到了鄉下,如果不是遇到了鳳夜歌,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到京都,畢竟一個上不了檯面又失了名聲的不受寵的嫡女,已經失去了價值。
可改變她前世命運的,是鳳夜歌。
當那個擁有一雙紫眸溫潤的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教給她一身的醫術,讓她重新振作起來。只是恐怕連鳳夜歌自己都沒想到,她一年後在那裡遇到回京途中受傷的夏侯擎,因為自己的醫術,他把她帶回了京中。
這樣一走,就是八年。
她當年以為夏侯擎對她好是因為她這個人,可沒想到……他其實看中的,是自己的醫術吧。
只可惜自己蠢,直到死才明白過來。
而自己渾渾噩噩的一生直到結束,她都不知道鳳夜歌竟然就是當初把她帶出絕境的人。
她那時以為那是偶然的相遇,可這一世知道了鳳夜歌就是那個人,她才明白,也許,一切都不是巧合。
鳳夜歌睨著她垂下的眉眼,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心疼師兄了?心疼了就別折騰了,嫁給師兄怎麼樣?師兄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孤孤單單一個人的。」
他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帶著三分戲虐,七分調笑。
只是在樓輕舞看不到的地方,眸仁裡有緊張和期待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