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身孕十九山雨欲來文/明珠還
陸世鈞覺得心裡發酸,卻又發苦,若是他和海遙,也有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模樣?哪裡會像他?哪裡會像她?
也許會是一個如曾經的海遙一樣俏麗活潑的小姑娘,也許會是一個如曾經的陸世鈞一樣清秀安靜的小男孩,也許會是一對雙生子……
如果他不曾做出那樣錯誤的決定,如果他沒有親手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推開,那麼現在,被她深深愛慕著,眷戀著的那個男人就會是他……
「叔叔?」康寶抱著那個小小的花盆,抬起一雙大眼看向他,他的聲音脆生生的,就像海遙的一樣動聽。
陸世鈞回過頭來,看向那個小小的孩子茆。
他的眼眸烏黑明亮,像是會放光一樣,此刻有了大大的憧憬和喜悅,讓人看了不免動容。
「怎麼了?蛋糕不好吃嗎?」
陸世鈞看到康寶面前的盤子裡,精緻可口的巧克力蛋糕只動了小小一點,不由得出聲詢問蚊。
康寶搖搖頭,抱著花盤繞過桌子跑到他身邊,揚起小臉看住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詢問:「你真的看到我媽媽了嗎?那你可不可以帶康寶去找媽媽?」
陸世鈞只覺嗓子裡發苦,心口也像是被一把鈍刀緩慢切割一樣,連那疼都不是暢快的。
他蹲下來,輕輕扶住他細細的小胳膊,那孩子似乎有些著急的樣子,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我真的看到你媽媽了,但是……」
康寶立刻睜大了眼睛,眼都不眨的望著陸世鈞。
「但是,媽媽不是說了嗎?要等到仙人掌開花了,媽媽就回來看康寶。」
陸世鈞平生第一次,覺得說謊話是一件這樣艱難的事情,尤其是對一個如此可愛可憐的孩子。
他那樣的眼神,就算是他之於他只是一個陌生叔叔,可仍是覺得心裡痛的難受。
康寶的目光一點一點黯淡下來,那一排細細白白的小米牙咬著稚嫩的唇,幾乎咬到沁出血來,他低下了頭,嘴角也在微微的抖,彷彿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陸世鈞伸手把他攬在懷裡,他強忍了酸楚低低的哄他:「康寶別難過,媽媽不是說了嗎?仙人掌開了花就會回來,康寶好好照顧仙人掌,等到過些天它開了花,媽媽不就回來了?」
那一雙漂亮的大眼裡已經藏了一汪晶瑩的淚,陸世鈞這般一說,康寶抬起頭看著他眼淚就往下淌:「叔叔,康寶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陸世鈞微微愕然,旋即卻又明白,這個聰明的孩子,他早就知道了這些話不過是大人的一種托辭,他甚至還敏銳的感覺到,他的媽媽,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媽媽不會騙康寶的對不對?」
康寶咬了嘴唇微微的哽咽,胖胖小手抹掉眼淚,又破涕而笑使勁點頭:「對,媽媽最疼康寶,媽媽不會騙康寶,媽媽也不會丟下康寶不管的……」
他專注的看著那如他拳頭一樣大小的蔥鬱可愛的小小仙人球,滿心的堅定和憧憬,不管多久,他都會等著媽媽回來,等到他長大了,他可以親自去找媽媽回來,不論怎樣,康寶不會忘記媽媽,不管是誰,也別想替代媽媽的位置……
「你這樣懂事,你媽媽又怎麼會捨得真的不管你?」
陸世鈞輕輕摩挲著他柔軟的頭髮,將他抱在懷中,小孩子身上有著好聞的味道,隱隱的,竟似是茉莉香,陸世鈞不禁有些恍惚。
「叔叔,我媽媽問我了嗎?都問了什麼?我媽媽有沒有說她很想我?我媽媽她好不好?還有沒有哭鼻子?」
「你別看我媽媽那麼大的人了,她可愛哭了,吃藥會哭,打針也會哭,有時候康寶吃藥她也哭,康寶病了她也哭……」
「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不讓媽媽再哭鼻子了,媽媽笑起來最好看,可她總是不愛笑,眉頭也老是皺著……可是,前些天,媽媽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笑呢……」
「可是爸爸要娶別的阿姨了……叔叔,你認識那個阿姨嗎?她姓顧……康寶不喜歡她……可是爸爸很喜歡,爸爸照顧她,聽她的話……」
康寶癟了小嘴:「他把媽媽氣跑了,康寶以後再也不叫他爸爸了,反正他以後會有小弟弟,康寶也不是唯一的寶貝了……」
「康寶生日他都忘記了,還是我媽媽最好,我想我媽媽了……叔叔,你要是再見到我媽媽,就對我媽媽說,康寶好想她,康寶現在很乖的,打針吃藥都不會哭了,你讓媽媽乖乖等著康寶,康寶長大了開著飛機去接她回來,康寶不管爸爸,康寶就和媽媽在一起,聽媽媽的話,不淘氣了……」
陸世鈞抱著他,只感覺眼窩裡一片的潮濕,他仰起臉,強忍了淚使勁點頭:「我要是見到你媽媽了,一定把這些話都告訴她……」
「還有這個……」康寶從陸世鈞的懷裡掙出來,他把來時一直抱著的小鐵罐抱過來遞給陸世鈞:「這裡面,都是康寶愛吃的糖果,康寶難過的時候就吃一顆,甜甜的,就不會想哭鼻子了,你全給我媽媽帶回去,她傷心了,就吃一顆,甜甜的,她就不會哭了……」
陸世鈞抱著那個小小的糖果罐,這在他以往的生命中,也許是最不起眼最不值錢的禮物,可此刻拿在掌心中,卻好似有千斤重,那裡面滿滿的,都是一個孩子對媽媽最真摯最深刻的思念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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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開快一點,跟上前面那輛車子。」
出租車一下加快了速度,後視鏡裡映出一張慘白消瘦的臉,那個女人,仍是年輕的,卻透出了一種死灰般的落寞和沉寂,彷彿是跌入了灰燼中的花瓣,生命中已滿是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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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唯獨那一雙眼睛,珵亮逼人,只是那亮卻又透出讓人心悸的寒光和狠戾。
程雅茹死死的盯著前方不遠處的那輛出租車,她在陸世鈞這棟別墅外徘徊了兩天,總算是看到佟海遙一個人單獨出來,不知為什麼,一向和她形影不離的陸世鈞,這一次竟然沒有「貼身陪伴」。
程雅茹對她的嫉恨,早已轉成了一種病態的瘋狂的仇恨。也許是陸世鈞最後對她和心怡的決絕,成為了壓垮她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腦子裡除卻要報復佟海遙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念頭,甚至連親生女兒心怡,都被她寄放在一個遠房親戚家不理不睬。
聽說陸世鈞帶了佟海遙來這裡養病,程雅茹立刻將因為傷口恢復不好而一直高燒不退的心怡丟下不管,追了過來。
海遙的車子在小城的火車站停住,她下了車,下意識的四處看了看,雖然視力已經有點模糊不清,但她仍是戒備的看了一遍才疾步的往入站口走去。
程雅茹掏出一張鈔票遞出去不等司機找錢就急急追了進去。
她戴好墨鏡和口罩,看海遙去排隊買票,就隔了兩三個人跟在她後面,聽到她報了地址,輪到她的時候,就買了一樣的票。
上了火車,海遙似乎很累,坐在座位上就閉了眼睛,程雅茹的座位在她的斜對面,她隨便拿了一本雜誌佯裝在看,目光卻一直打量著海遙。
她的臉色白的有點異樣,更奇怪的是,她的手掌一直都貼在小腹上,那樣的姿勢,總帶著一點保護的小心翼翼。
程雅茹心裡略一盤算,眼底的光芒就燒灼著變成了嫉恨。
她再也不能做媽媽了,可佟海遙……竟然又懷了孩子。
她的兩個孩子都因她而死,她憑什麼如今還要看著她再一次幸福的做媽媽?
如果她能給世鈞生一個孩子,怎麼會淪落到現在像是垃圾一樣被人掃地出門?
如果她有一個陸家的孩子,她的下半輩子,又怎麼會變的這樣落魄?就算是她做盡了壞事,陸世鈞不還是要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諒她?
可如今呢,她什麼都沒有了,她像是一隻落水狗,只能帶著她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四處看人臉色!這一切,都是拜佟海遙所賜!
她也要她來嘗一嘗這種滋味兒,嘗嘗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什麼都失去,是怎樣的滋味兒!
程雅茹拿出手機,翻開通訊薄,她的手指劃過屏幕,最後定格在了一個名字上:邵晉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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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殊是我唯一的女兒,雖然她曾經說過,不要顧家一分錢,但是我的千金出嫁,陪嫁是絕不能少的,亦殊本來就持有顧家百分之十八的股票,現在,我會將我手中持有股份的百分之十八送於我的女兒,作為她的嫁妝!」
顧老爺子在晚餐後的一席話,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立刻就在顧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要知道,作為顧家現在的繼承人顧亦陽,手中持有的股份也不過才百分之二十六,顧亦殊若是拿到顧老爺子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她手中股份就佔到了百分之三十六,遠遠高出了他這個顧家的繼承人!
「爸爸,這樣不妥!」顧亦陽一向沉穩,聞言竟是克制不住,立時就出言反對。
顧亦殊坐在那裡紋絲不動,顧亦寒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而顧亦秋,低了頭對著面前盤子裡的秋刀魚一下一下的切割,彷彿根本沒聽見這一切。
「我已經決定了。」顧老爺子看一眼顧亦殊,目光卻是不露痕跡的滑過顧亦寒和低了頭慢條斯理吃魚的顧亦秋。
他的心口驀然的一酸,當年若涵也是最喜歡吃魚,而亦秋,他的喜好甚至是此時的動作,都和若涵一模一樣……
亦寒相貌偏像他一些,可亦秋,卻渾然就是另一個若涵。
「爸爸……我不要這些,您給我的,已經夠了……」顧亦殊的眼圈適時紅了,她站起來,走到顧老爺子身邊輕輕扶住他的肩:「爸爸,我真的不要……」
顧老爺子似乎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卻依然慈愛的輕輕拍了拍顧亦殊的手:「爸爸能給你的,就這些了,你收下就是對爸爸最好的孝敬。」
「爸爸我不要……我真的不要,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這些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爸爸給你,你就拿著,咳咳!」顧老爺子握了拳頭重重咳嗽起來,顧夫人謝蕊立刻拿了水遞給顧老爺子,輕嗔顧亦殊:「你爸爸身體不好,你還拗著他……」
顧亦殊眼圈通紅,淚已經掉了下來:「爸爸,我聽您的……」
她話一出口,顧亦陽竟是暴怒的抬手摔了碗,起身離開了餐廳。
顧老爺子氣的臉色如雪說不出話來,顧夫人眼底飛快閃過一抹笑,旋即卻是哽咽一聲輕輕拭淚,苦澀笑道:「老爺,您別氣,亦陽也只是一時沒辦法接受……亦殊出嫁了,就是別人的人,就算是有這些股票,也不會威脅到他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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