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掌形狀的白雲當頭壓落,陳哲投頭時已經看不到這一片世界的天了,他駭然變色:「這一掌,真是隻手遮天啊!」
他隨口一句話,沒想到這招就是袁靖的絕招,叫「隻手遮天」!
一掌下來,草木枯朽,泥土龜裂,土地崩塌,簡直就像一噸tnt炸藥的威力,陳哲開始時覺得黃衣道士顧忌楊琳,肯定不敢用這種招數,但沒想到自己一再頑強反抗,激起了袁靖的殺意!
「快趴下!」陳哲左手向下一掌,頓時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直接把楊琳推了進去,然後自己伏在她身上。右手撐地,左手指天,這一掌蓄足了勢,大喝一聲向上發掌。
當掌力壓身,那股龐大無匹的力量傳到陳哲身體上,壓得他骨骼做響,陳哲有一種無力支撐的感覺。
「難道這一掌,我真的挺不住了?」
這個念頭在陳哲腦海裡一閃,他用雙手支撐出一片空間留給楊琳,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隻手按在大地上,遠處的袁靖那空洞死寂的雙眼閃過一絲陰霾,眼皮輕輕跳了一下:「這小子倒也頑強,這些年我們循道宗可難找到這樣資質的年輕人了,幸虧讓我遇到給他結果了,不然必成心腹大患。」
「前輩?前輩?那個被他救走的女孩怎麼樣了?」陳奪站在袁靖身後,看不清遠處情況,有點擔憂的問。
袁靖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什麼女孩?」
「就是剛才那個懂得薩克拉爾族語言的!」陳奪小心翼翼的問。
袁靖冷哼一聲:「應該是也死了!」
「什麼?你把那個女的也殺了,那咱們怎麼才能找得到天衍道君的殘魂啊?」陳奪脫口而出。
袁靖回頭,陳奪接觸到他那無神空洞的眼睛,頓時身子就是一抖,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咱們往後肯定要麻煩不少!」
「殺了就殺了,麻煩又如何,有後輩膽敢戲耍我,哪管得上其他的?」袁靖嘿嘿一笑。
陳奪頓時啞口無言,面對著這個黃衣道士,他真心沒有翻臉的勇氣。
……
袁靖的這一招「隻手遮天」是大乘期修行人一身元氣的爆發,威力相當可怖,大地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記。
在手掌印記的正中間,楊琳慢慢的爬了起來,她只覺得腦袋疼痛,全身酸痛,幸虧那一掌施展在方圓百餘米的大地上,陳哲又給她支撐出一片空間,所以她只是被震暈了過去,沒有受傷。
她爬起來,眼神好一會兒才能看得清面前的東西。
只見陳哲的半個身子已經被這一掌拍進了地底,只露出半個肩膀在外面,楊琳心裡咯登一下,以為陳哲完蛋了,她用力了推了幾把:「陳哲?陳哲?你還好吧?」
她雖然不懂修行,也明白剛才是陳哲救了她的命,見陳哲沒動彈,嚇了一跳,伸手去探陳哲的鼻息,又去摸陳哲的胸口。
無論是鼻息還是心跳,都沒有一點動靜。
這一下楊琳慌了手腳,手足無措的想把陳哲從地上拉起來,可惜陳哲大半個身子都被泥土壓住了,拉也拉不動。
「你沒事吧?」楊琳覺得鼻子發酸,當這個時候,她也突然感覺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用腳踩住地下,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到了陳哲的胳膊上,用力一扯……
……
「咦?」
袁靖的臉上帶了幾分難以理解,可他的眼神依然是空洞無神的:「那個小姑娘居然沒死,連一點傷都沒有?這可有點古怪了……」
「沒死?那太好啦,前輩你趕緊把她抓回來,咱們這一趟又有希望啦哈哈!」陳奪高興得手舞足蹈。
袁靖回頭看了他一眼:「難道我做事,用你這小子來命令麼?」
這一眼看得陳奪心臟跳動突地停止,立刻束手而立:「晚輩不敢!」
袁靖不再理他,手上作勢,右手向下做了一個抓的動作。
遠處的楊琳覺得呼吸困難,抬頭的時候見那只恐怖的大手又再出現,緩緩向下,向她抓來。
她焦急的扯著陳哲手臂,用腳蹬著地上,可無論怎麼用力,陳哲的身子紋絲不動:「你快起來啊,那隻大手又來了。」
「嘶,別拉別拉,我好疼!」陳哲痛得直吸涼氣,他抬頭看天:「還陰魂不散了?」
楊琳突然見到陳哲醒過來,喜從天降:「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這一刻,她真的是喜極而泣:「我幫你從地上起來!」
她一邊說,一邊又用力扯著陳哲的胳膊。
陳哲痛得直吸涼氣:「我不是告訴你別拉了麼?怎麼還拉?」
「拉不出來啊?」楊琳委屈的說。
陳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兒的說:「大姐,我說你踩著我肩膀,拉著我胳膊,那能拉出來麼?那明明就是給我分屍好麼?你讓開點,我自己出來就行了!」
「啊?……哦,好!」楊琳這才發現,自己踩的地方正是陳哲被埋住的半截肩膀,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陳哲翻身跳起站在地上,帶起了一大片灰土,他衣衫破爛,灰頭土臉的格外的狼狽。陳哲瞇起眼睛凝視著從空而落的那隻大手,輕輕推開楊琳:「你站到我身後去,放心好了,我一定帶你平安回去。」
其實這句話是陳哲為了安慰她而說的,他自己都沒底都活著回去。
可這話聽在楊琳耳朵裡,覺得非常塌實:「嗯,我相信你。」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陳哲低聲嘟囔了一句,抄起帝恨劍,輕輕抖了一下,他這次不但沒躲,還舉劍向天,做了一個迎戰的姿勢。
楊琳在旁邊沒聽清楚,問他:「你說什麼?」
陳哲眼中只有那只巨大手掌,咬了咬牙,往前邁了一步:「你跟住我,我走一步,你走一步,一定要踩住我剛才的腳印,千萬不要站在別的地方。」
「好的。」剛才陳哲竭力幫她支撐出一片空間,那個姿勢,那個眼神,想想楊琳都覺得靠譜,她聽話的往前走了幾步。
陳哲輕輕往前跨了一步,這一步就不是縮地成寸的功夫了,只邁了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漲了一倍,再邁一步,再漲一倍:「這一招借步增勢的法術果然好用,張若靈也不光是坑我……大姐,你幹什麼呢?」
「呃……啊?我沒幹什麼啊,不是你告訴我你走一步,我就跟著你走一步麼?」楊琳疑惑的問他。
陳哲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親姐,你沒覺得有東西硌腳麼?你踩我腳了!」
這女人,剛看到時覺得挺精明的啊,怎麼現在變成笨妞了?天然呆的程度跟小丫頭有一拼了都。
「哦,對不起!」楊琳低頭一看,果然自己已經踩到了陳哲的腳後跟上,又撤了一步,站到陳哲剛才的腳印上。
袁靖雖然雙眼無神,但對陳哲那邊的動靜瞭如指掌,見陳哲這次不但沒躲,還一幅戰意滿滿的樣子,面無表情的低聲道:「還真是一個讓人火大的年輕人,還是死了乾淨。」
陳哲舉劍走了五步,到第六步時腳已經抬不起來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這時那隻大手已經到了頭頂,陳哲吐氣揚聲,雙腿微屈,用力一縱,躍到了半空中,一劍向那隻手掌刺去:「看我把它捅個窟窿,大爺我最擅長的就是捅各種窟窿。」
「你最擅長捅窟窿?為什麼?」楊琳不解的問。
陳哲:……
他能說最擅長捅人身上的窟窿麼?
陳哲身在半空,氣勢蓄滿,直接向那隻手掌撞去……然後直接被那隻手掌拍了回來……像是一隻被拍死的蒼蠅一樣撞在地上,激起一團塵土。
楊琳趕緊跑了過去,見陳哲掙扎著站起:「你吐血了,沒事麼?」
陳哲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廢話,沒事誰吐血啊?」
那隻手掌被陳哲撞了一下,輕輕縮了一下。
遠處的袁靖的右手輕輕縮了一下,他翻開手掌,在掌心處,有一滴殷紅的鮮血緩緩沁出,袁靖雙眼的瞳孔緩緩收縮:「該死的小子。」
「前輩,陳哲死了麼?」陳奪從身後問道。
袁靖也沒回頭,直接飛起向後踹出一腳,正踹在陳奪的面門上,直接把陳奪踹出數十米。
袁靖伸腳跨步,冷冷的道:「跟上來,我親自出手,面對面殺了這小子!」
這一腳雖狠,但袁靖對陳奪暫時沒殺心,陳奪爬起來,臉上帶著一股屈辱無比的神色:「我一定了殺了你這老傢伙。」
袁靖現在哪有心思計較陳奪的想法,他大袖飄飄,衣袂帶風,速度如電閃一般。
陳奪不敢怠慢,緊跟在袁靖身後,雖然仍漸漸被越拉越遠,但還是玩命跟在身後。
陳哲爬起來,楊琳還要拿手帕幫他擦嘴角血跡,被他直接推開:「沒時間了,趕緊逃,那個老不死要玩命,這不是演習,這可不是演習。」
沒等楊琳反應,他就已經一把把楊琳扛起,玩了命一樣的狂奔。
他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跑,楊琳在他背上被顛得上下起伏,胃裡翻江倒海,有了一種暈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