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琳的心一涼,下面的陳哲肯定沒救了。
她都不敢想像陳哲現在已經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樣子,從小到大,她可從來沒見到過陳奪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憎恨!
「我說過讓你再傷人我就不幫你了,你也答應了。!」她怒不可遏站起來瞪著陳奪,雙手攥得緊緊的。
陳奪笑著搖頭:「我說過麼?啊,你確實說過不能再開一槍,不過我這不是開槍啊,石頭砸死的人可不管我的事!」
看到楊琳臉色變幻,陳奪又笑了:「怎麼?你想拿不幫我翻譯薩克拉爾族人的語言威脅我麼?可以啊,我殺了我們,再殺了城外所有考古隊的人。你相信我,這種事情對我輕而易舉。」
跟陳奪相比,昨天碰到的那幾名文物販子真是溫柔又善良。
「快點吧,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也許會再殺個人玩玩……嗯,那個叫郝中文的傢伙只剩下半條命了,等下咱們找東西的時候只會是個累贅,要不我殺了他?」陳奪舔了舔嘴唇,嘿嘿冷笑。
楊琳性格波瀾不驚,極少有情緒波動,整個心思都放在了歷史學研究上,可她畢竟心地善良,不忍見到夥伴們慘死。
她知道,她不是心狠手辣的陳奪對手。
深深的吸了口氣,楊琳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回頭看了一眼這次考古隊的所有學生們。
幾乎每個人都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她,希望她能快些翻譯出薩克拉爾族的文字,好讓大家離陳奪那個惡魔遠遠的。
她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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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黃沙中,耿逸瞇起眼睛看著遠處胡圖圖城的方向,他微微歎息:「我試過無數次尋找胡圖圖城,可惜它被黃沙淹沒,蹤跡難尋,真沒想到這個竟然被那些考古學家找到了,真是天意!」
「那你應該去死了吧?」身後劍氣巍峨,秦心一劍刺來,劍氣捲起遍地的黃沙,把她的身子層層包裹,以至於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龍捲風!
這一路上,秦心始終都要尋找機會逃跑,她快瘋了。
她曾經親眼看到過耿逸輕鬆的滅了一個不弱的修行門派,全派上下一百一十人,男女老少一個沒留。她卻沒能救下那些人,從那天起,秦心不想逃跑了,她發誓要殺了這個殘忍的傢伙。
不管是在白天黑夜,吃飯睡覺,秦心都趁著機會一劍刺向耿逸,可惜兩人修為相差太多,她始終沒能得手。
這次看到耿逸心境出現一絲波動,她終於又抓到了機會。
「我早就告訴過你,所謂劍法、劍氣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真正厲害的劍,在於它的意和勢,領悟了劍意才能真正跟我較量,這點陳哲就比你強一些,他對於劍意的把握已經登堂入室了。」耿逸明明感覺到了秦心劍刺過來,卻絲毫不著急的背對著她。
當劍鋒降臨時,他才緩緩轉身。
他和秦心,一個慢,一個快,但快的偏偏還是輸給了慢的。
秦心的劍氣已經籠罩住了耿逸,如果對手不是耿逸,秦心這一劍封死了對手所有的退路,壓死了對方所有的變化,哪怕對方修為比她強,她也贏定了。
可惜,對手偏偏就是耿逸。
他的目光看過來,無形劍氣停滯不前,秦心努力催動著真元,劍氣越來越強,偏偏就是不往前動彈分毫。
秦心和耿逸,一個怒目凝眉,一個風輕雲淡。
耿逸笑了:「這段時間裡,你雖然沒能領悟到劍意和劍勢,但真元還是增強了不少,天賦還真是不錯。」
這句話是讚揚,但聽到秦心耳朵裡卻變成了嘲諷,她瞪著耿逸:「你少在那裡損人了,我再怎麼強,還是沒能殺了你,你明明是在吹噓自己厲害。」
「那是不同的,哪怕你真元再強十倍百倍,領悟不了意與勢,終究踏不到大乘期,這是傷不了我的,照我看,這次陳哲很可能修為再上一層樓,而你再想進一步,就要難得多了。」耿逸微微搖頭。
秦心外表有時天真無邪,又貪玩又貪吃又貪睡……但一旦心中被激起那股毅力,那是相當可怕的。
耿逸對她純真率真的心性頗為欣賞,見到秦心,就如同觸及到了自己從不曾經歷的美好,小丫頭就是有那麼一股能讓人開心的魅力。
雖然秦心不想當他的徒弟,但耿逸還是有意無意的指點起秦心來。
這麼一個天賦超強的年輕弟子,可惜被天心閣那些循規蹈矩的傢伙教歪了,耿逸難免心中覺得可惜,想看看秦心的悟性,加上自己的指點,會讓秦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變化。
所以耿逸變得極有耐心,面對秦心時彷彿慈祥的老師一般諄諄教導。
「要你管,我非要殺了你。」小丫頭仍然不死心的催動劍氣。
耿逸笑著搖了搖頭:「見了棺材不落淚,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你身上有我的影子。」
他伸手橫揮,竟然把秦心的劍氣緩緩托起,單手作勢,秦心的那團劍氣在他手上高處慢慢凝聚,劍氣無形,但混合著黃沙,就可以覤見劍氣的形狀和運轉。
「你……怎麼會這樣?」秦心瞪大了眼睛。
耿逸嘴角輕輕一撇,他相貌氣質頗有書卷氣,像是電視劇裡上京趕考的學子一樣,這麼一站,真的有幾分瀟灑的味道:「修行本為逆行行事,在天道中尋得一絲空隙才能羽化登仙,打破仙凡壁壘,超越生老病死等一切天道。可偏偏我們修行人又講究順天而為,無論是吃飯睡覺,都要依時依勢而行,我站在這裡,便佔據了勢,你刺我,就相當於逆天行事,懂麼?」
「你在嘰嘰咕咕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秦心瞪著眼睛看他。
耿逸也知道以秦心現在若虛中期的修為,應該不理解他所說的天道真諦。
秦心不懂,可如果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大乘期的修行人,聽到這幾句話,恐怕立刻就能有所裨益,甚至升至應劫期,說不定就要給耿逸嗑幾個響頭,謝謝他的指點之恩。
見秦心不懂,耿逸微微抿想嘴唇:「如果你不是你,你是我恩師天衍道君,或者是現在循道宗的掌教張少衝,他們對於天道的理解更強於我,便比我更能佔據運勢,我就不能這麼對付他們了。」
「廢話,我不是我是誰?」秦心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傢伙有時候殺人不眨眼,有時候胡言亂語像瘋子……他精神病吧?
耿逸翻手,把秦心的劍氣突然倒轉,那劍氣反噬其主,呼嘯著向秦心衝了過來。
剛才秦心幾乎用了自己所有的真元,雖然沒能傷到耿逸,但威力非同凡響,就連她自己也抵擋不了,秦心嚇了一跳,趕緊閉上了眼睛。
我要死了麼?
小色胚子,你趕緊殺了這個傢伙吧,他太討厭了……比你更討厭……不對不對,還是你更討厭些……哎呀,你們不是一種討厭法。
劍氣從秦心耳邊,臉頰飛馳而過,射在地上,濺起黃沙無數,就在秦心身後激射出一個巨大的沙坑,威力確實可怖。
耿逸笑了笑,雖然秦心不喜歡聽他講道,可他偏偏喜歡對秦心講天道。
「你看遠處的胡圖圖城,就是逆勢而為,忤逆當時大明朝的天道,但他們始終不倒,那是因為什麼?因為借了我恩師天衍道君的勢,天下地下,古往今來,大概也只有他一人能對手天道了。」耿逸歎了口氣,目光越過秦心身邊,望向遠處。
秦心瞪大了一雙清澈的眼睛:「你這人可真夠囉嗦的。」
「古往今來,時勢靠英雄,便是他們借了天勢與民意,有明太祖朱元璋倒元建立明朝,那便是得勢得意者得天下,明末腐朽,清軍入關,崇禎有德無福,那是因為天下大勢與民意都不在大明,清軍就是順了勢,得了意,明軍反倒是逆勢而行,所以輸了。我們修行人鬥法也是一樣,剛才你就是逆了天勢,反了天意,你懂了麼?」
「懂個屁!」秦心本來以為這傢伙突然起了殺意,但見自己安然無恙,咬著嘴唇揀了自己的赤筱劍:「老娘早有一天要一劍刺進你的嘴裡,割了你的舌頭再說!」
耿逸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陳哲就在不遠處,你不想見一見他麼?」
「他在幹什麼?」秦心眼睛一亮,充滿希翼的看著耿逸。
耿逸搖頭:「我也不知道。」
秦心頓時洩了氣:「那你廢個什麼話,死遠一點。」
「不過我知道,我恩師終究要重見天日,不管陳哲如何反抗,那天意是不可違的。」耿逸的笑容裡帶著一股寂寞:「命中注定要死的人還是要死,哪怕是晚了幾百年。」
「你剛才說你師父能違背天意麼?又說什麼天意不可違,你這人說話前後矛盾,真是沒意思。」秦心撇了撇嘴。
耿逸笑了:「天道雖然無缺,但難道有疏漏,並不是無懈可擊的……我還以為我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原來還是明白了,甚好,甚好。」
「腎好,腎好,他好我也好,……」秦心接了一句,這句話她聽陳哲說過,但沒明白什麼意思,這時突然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