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靈「送」走了陳哲,把那片破舊地毯扯過來,蓋在「半步天機」的入口處,想到一件事情問黃真:「歸仙派的人怎麼樣了,楊輝跟著那名弟子,發現了什麼沒有?」
「暫時沒什麼消息回來!」黃真搖了搖頭,拖著一條不太靈便的腿坐下。
張若靈以為以陳哲的性格,可能會沒輕沒重的在半步天機裡亂闖,其實他還不夠瞭解陳哲,陳哲進入後先在入口站住了,仔細的感受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條黑漆漆的寬闊通道,只能看到身前一步的地方,再往前就是一團詭異的黑暗,腳下寫著一排字:「煉氣,為前九步天機,入此境界初窺修行門檻,延年益壽,氣息悠長。人由氣生,氣由神往。養氣全神可得其道。」
下面寫還著著,煉氣七要:「一者,少語言,養氣血;二者,戒**,養精氣,三者,薄滋味,養血氣;四者,咽津液。養髒氣;五者,莫嗔怒,養肝氣:六者,美飲食,養胃氣;七者。少思慮,養心氣。
地上,兩邊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煉氣呼吸的心得。
「這……這全是修行前輩留下的,怪不得張若靈說有這個東西,眾生道的根基就還在。學習了這個,就相當於有無數修行前輩教導,眾生道……可真是底蘊深厚!」
按理來說陳哲現在已經是分神期,旁邊煉氣的秘訣對他來說就像高中生在看乘法口訣,可是陳哲粗略一看,就發現上面還有自己不瞭解的東西。
他修行以來,每一步都走得很快,很多修行知識都是走馬觀花,大部分都得自秦心,可是秦心本來性格就不適合做老師,她所學的只是皮毛,教給陳哲的是皮毛中的皮毛。
這就好比一個地基不牢固的高樓大廈,開始時進展還很快,可是越高就越不穩,到最後難免出問題。
如果陳哲不及時夯實基礎,難免在衝擊第七重天若虛境時出現問題,這「半步天機」的出現,似乎是及時得很。
在這裡,就相當於一個基礎不紮實的高三學習,把高中的課程又複習了一遍。
「這麼多的東西……猴年馬月才看得完,救秦心要緊,看來得捨棄一部分。」
陳哲一目十行,盡量化繁為簡,挑出那些對修行鬥法用處很大的反覆感悟,施法經驗一目帶過,用處不大的狠狠心,直接跳過,這不經意間就符合了修行的要旨:天下道法經驗成千上萬,要是個個都要學,一輩子也學不完,總要揀起一部分放棄一部分。
還好,煉氣境界的東西,很多陳哲自己也體會過,只是被老前輩們寫出來點醒後茅塞頓開,所以進境很快。
第一步的東西很快看完了,陳哲往前邁了一步,自己目光前方一步仍然是黑暗,只不過走過的地方一片通明。
「我大概能走五十步的樣子,不過也不能太急,走得快,悟的東西就少。」陳哲走了三步,身後就傳來楊睿的聲音:「哥,等我一下。」
陳哲站住腳步,楊睿跑過來扯著他的袖子:「這麼快就走完三步了,你可真快。」
「我捨棄了不少。」陳哲微微一笑。
楊睿點了點頭:「這上面記得都是前輩們的心得,哥,有許多東西我可以給你講解。」
她順著陳哲的目光,看到左邊牆壁幾排小字:「前幾個境界都很好修煉的,比如這個,氣守丹田,中正安舒,正適合養心靜氣,那些殺孽過重的人正適拿他消彌殺氣。」
陳哲點了點頭,又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詫異回頭看著楊睿:「對了,你不是不修行麼?怎麼也能跟著我走呢?」
「魂書是例外,我沒有修為,但是我可以跟著你走!」畢竟是小姑娘,楊睿臉露得意之色:「有很多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
陳哲跟他挑了挑大拇指:「厲害。」
楊睿對他極為依賴,扯著他的袖子小聲說:「咱們也不能太慢,這裡面一次最多只能呆一個星期,不管你走到哪裡,都得出來,下次就要再等段時間了。」
怪不得,不然這裡面一直呆下去直接升仙了。
楊睿確實很厲害,懂得很多修行上的東西,不少上面寫的東西被她一解釋就顯得易懂,她跟陳哲聊天,不但不耽誤時間,還要比陳哲自己要快。
很快的走完了前九步的煉氣境界。
第二境界,淬體,陳哲也不陌生。
「得此境界,骨髓經脈血肉都淬煉凝實,是修行之根本。」
陳哲看了一眼地上的字跡,微微一笑,就往前走。
淬體境界比較簡單,左右牆壁上的字跡也很少,寥寥幾筆帶過,陳哲這第二個九步走得很快,來到了凝神的境界:「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入此境界元神凝實可出竅,初步掌握元神鬥法精要。」
眾生道明顯是修行中,精氣神更重視「神」的路線,這邊的東西明顯比前兩個境界要多。
楊睿笑道:「哥,這九步你就要慢慢走了,凝神其實是一個分水嶺,很重要的。」
「嗯,有道理!」
陳哲放慢了腳步,這第三個九步,就要慢上許多。
這上面感悟較多,偶爾有修煉法術,但陳哲都沒怎麼去練,楊睿一步一步細細講解,陳哲聽得也仔細,感悟良多。
一般修行人到了這裡,就如窮人進了金庫,那種乍富心態,恨不得把所有金子都帶走,最後恐怕會因小失大,但陳哲心如止水,並沒貪多務得,後來他聽見楊睿分析透徹,就乾脆讓她把牆上字跡分類,好的挑出來直接讓陳哲學習。
凝神的九步,走了大半天,相當於一小時才邁出一步。
過了築基,就是金丹期。
地上寫著字跡:「入此境界方為修行中人,此時可知前三境界之淺薄,金者,堅剛永久不壞之物;丹者,圓滿光淨無虧之物。古仙借金丹之名,以喻本來圓明真靈之性也。此性在儒則名太極,在釋則名圓覺,在道則名金丹。名雖分三,其實一物。」
陳哲忽有所悟:「原來這是儒道佛三教相通之處。」
「是啊,殊途同類,大家道義不同,但總有相通的地方。」魂書屬於那種什麼都懂,但什麼都做不來的職位,別看楊睿年紀小,但經魂書傳承,單在修行見解上,相當於一個大修行人,理論比起張若靈只高不低。
下面金丹訣一首,陳哲跟著輕輕的念了起來:
「真意發真知,靈知也自應。三家合一家,倏爾身心定。
虛室卻生光,靜中又復陽。採來勤鍛煉,化就紫金霜。
靈竅慧光生,性現塵情滅。朗朗夜明珠,無處不皎潔。
噪性化真性,人心變道心。若非神火鍛,礦裡怎分金!」
念完,陳哲索性坐在地上細細體悟:「這好像說得不止是修行,還有做人的道理。」
跟陳哲想像的不一樣,越往前走,兩邊留下的字跡反而越少,但含義越來越深,字字珠璣,陳哲就越走越慢,往往一行幾個字,都要咀嚼半天,幸好有楊睿一一講解,把字都拆解開來,加上她的理解,聽到陳哲耳裡,就有了他自己的體悟。
這金丹九步,用了足足一天半。
接下來就是元嬰期了。
金丹為首,初入修行之境,元嬰為腰,承上啟下,分神為尾,下接大修行人的第七重天若虛境。
這三個境界,單說哪個重要哪個次要,誰也說不上來,萬一有哪個境界薄弱一些,根基稍淺一些,最後可能直接影響後面的修行。
「咕」的一聲,在這走廊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陳哲扭頭看楊睿,小姑娘一張小臉顯得有點發白,感受到陳哲目光,她不太好意思的低下頭:「我……我有點餓了。」
「咦,我也忘了帶點吃的進來。」陳哲撓了撓頭,這都過了這麼長時間,經楊睿提醒,才想起兩個人都三天沒吃飯,也該是餓的時候了。
楊睿搖了搖頭:「哥,這裡不能煉氣補充真元,當然更不能吃飯,就算帶了也沒用,我還可以忍忍,咱們體質都比較特殊,堅持七天沒問題的。」
說是這樣說,小姑娘還是坐在地上,顯得有些虛弱。
陳哲看得不太忍心:「咱們出去吧!」
「不!」楊睿死命搖頭:「半步天機可不是那麼進來的,咱們怎麼著也要呆滿七天,要是出去……那我拖累了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小姑娘言辭懇切,陳哲心裡突然有陣淡淡的感動,伸手摸著她的腦袋:「要是忍不住了就跟我說,出去了咱們吃大餐去!」
「嗯!」楊睿嚥了口唾沫:「哥,你對我真好。」
陳哲聽得直臉紅,我還沒請你吃呢就說我好,這小姑娘太好哄了。
往前踏了一步,陳哲歎了口氣:「還有三步,就到分神境界了。」
「哥,我有點事情跟你說。」楊睿小聲扯著陳哲的衣袖,左右看了看,似乎有所顧忌。
陳哲疑惑的看著她:「什麼?」
「這半步天機,一般都是大修行人才能進來的,不到第七重天若虛期,心神就不夠,很可能沉浸於左右的道法經驗不能自拔,影響修行……張若靈師伯他……」
「沒安好心?」陳哲笑著看她。
楊睿猶豫了一下,想搖頭,最終還是點頭:「我也不知道,我不應該這樣說的……」
「我明白,這句話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就連楊輝你也別說,放心吧!」陳哲摸了摸小姑娘柔順的頭髮。